錦瑟現在也有些亂,看著那些文字,她有一種不真實感。
她以為的姜衍,頂天就是找到了長生之法,沒想到他就算是重活一世,還是栽在她身上。
不對,應該說三次。
第一次自我虐殺地死在古塔前,為她重塑身骨。
第二次為她算計高緯度的系統。
第三次便是如今,他依舊黏著她,就像是不知回頭的傻子一樣,明明付出了那麼多,最後她卻什麼也不知道。
錦瑟心口悶悶的,像是有只大掌在攪弄著心臟。
扶住一旁的沙發,呼吸抖顯得那麼緊張急促。
平復半刻,她扭頭回了房,姜衍乖乖坐在那裡,見她回來,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
“回來了,有想明白嗎?”
錦瑟點頭:“想明白了。”
她朝他走去:“有個傻子很笨很笨。”
他挑了挑眉,笑道:“那肯定不是我,我向來聰明。”
是啊,他向來聰明。
所以能算出來姜國的大限將至,能算出來她的身死道消,也能找到長生的秘法,還能再次救她於水火,甚至還能算計接觸不到的文明。
他怎麼能不算聰明呢?
錦瑟將人一把壓在床上,跨坐在他腰上,長髮垂落在他的胸口。
她靜靜地望著他,在他慢慢變紅的臉上看出了不好意思。
“你喜歡我嗎?”她問。
“喜歡。”千年未變,甘願為你承擔一切苦厄。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不會娶我?”她問出這話的時候,天邊的月亮都探出頭來,似乎是想聽見回答。
“會。”他喉嚨發乾,視線鎖定著她。
炙熱滾燙中,又夾雜著理性,他死死壓住自己噴薄的愛意。
“阿嫻,你還喜歡我嗎?”
他其實很不自信,他的阿嫻那麼好,這個世界上見過她的人,就沒有不心動的,他什麼都不是,靠著那點羈絆,時間說不定都把它們沖淡了。
他忐忑不安,想娶她,但是怕她不愛。
比起娶她,他更希望她能夠開心。
執著於在一起的是姜衍,執著於愛她的,是雲欽。
他擁有了其他的記憶,便跟從前不一樣了,他學會了執著之下的放手。
錦瑟垂眸看向掐著自己腰肢的大掌。
嘴上問喜歡不喜歡,臉上寫著“不喜歡也沒關係,我會放你走”,實際上的動作:掐著她的腰,恨不得把她揉進骨血裡。
她輕哼一聲,帶著點驕縱味道:“我倒是想不喜歡,誰讓你纏了上千年,除了你,還能喜歡誰?”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願意為她做那樣多的事情了。
他愛她,從來不是說說而已。
“再不鬆一鬆,我就該死在你身上了。”錦瑟提醒他,他忙鬆手,又發笑,起身將她抱在懷裡,又弄到了傷口,頓時輕嘶出聲。
錦瑟一緊張,就把人推開,掀開衣服一看,心口的上都滲血了。
“這種地方,你也敢瞞著?”錦瑟生起氣來,人都鮮活了許多,那些沉重的過往被卸下許多,她終於露出從前的肆意驕縱來。
他自知做錯了,一雙眼賣弄著無辜可憐:“好疼啊,阿嫻,你摸摸,摸摸我就不疼了。”
拉著她柔嫩皙白的小手,往胸口上摸去。
錦瑟恨不得給他一巴掌,又見他臉色實在是蒼白,忍著氣,拆開重新包扎了一下:“你取了心頭血?”
姜衍眼珠子亂轉:“啊,一點點......不然想不起來那些事兒。”
錦瑟:“......”
“一些記憶而已,沒有就沒有了,這東西弄不好是會死的。”
記憶哪有命重要。
姜衍倔強反駁:“不行,讓你一個人記著那些事情,你多難過。”
他哪裡捨得他的阿嫻吃苦。
錦瑟鼻子一酸,眼一瞬就紅了。
他慌了:“別哭啊,怎麼哭了?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這樣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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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抓她的手,溫聲哄著:“乖乖,別哭,我心疼著呢。”
他哄人的時候,就有幾分從前的影子。
那個紈絝子弟,騎馬揚鞭縱橫長安街,花言巧語,哄得她花枝亂顫。
他太會哄人了,錦瑟沒能支撐太久,敗陣。
“好了,不許說些渾話。”她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
他就笑,一雙漆黑的眼眸裡帶著暖色,流淌著盛滿溢位的愛意:“阿嫻,你剛剛可說了,要嫁給我,我們明天早上就把結婚證給領了,然後我們就辦婚禮。”
錦瑟動作頓了頓,居然沒反駁,點頭:“嗯,明天就領結婚證。”
他唇邊的笑咧大:“那穿我之前為你準備的婚服,就在古塔裡,我特意賠給你的。”
他那時想著,等她醒了,一定要想方設法讓她點頭。
但是後來發現他好像沒法跟她在一起了,就出於私心,將那婚服藏得深深的。
生怕她發現,又怕她不發現。
如今好了,正好結婚!
結婚啊!他要娶他心上人了!
姜衍唇邊的笑拉得大大的。
錦瑟處理完傷口,就見他呲著個大牙傻樂呵。
“好,都聽你的。”
姜衍得寸進尺:“那今天我在這裡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他還沒跟她睡過一張床。
有些緊張。
錦瑟挑眉:“你確定?”
目光在他腿間停留打量。
他臉色爆紅,還強忍著:“那些事到時候再說,只是想抱著你睡而已。”
太怕這是一場夢了。
一場臨死前的美夢幻覺。
錦瑟現在很縱容他,關燈就在他身邊躺了下來。
他身上傷口多,她就想著不碰他。
但是他不一樣,他仗著傷多,把人抱在懷裡,臉埋在她胸口,一動就道:“我身上傷多,阿嫻你別亂動啊。”
錦瑟:“......”知道傷口多還抱著她。
床尾不遠處有一盞昏黃的落地燈,帶著微微的光。
讓房間都變得溫暖起來。
他感受著她的心跳,她的體溫,深吸一口氣,感慨道:“自從知道你會死之後,我就沒想過這樣了。”
“你說多神奇,我這麼個紈絝子弟,居然能做出那麼多事情。”
“看來爺是真稀罕你。”他調笑著。
她卻感覺胸口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