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別再恨著他了，他這麼多年也挺不容易的。”老和尚勸了她一句，但是錦瑟很顯然沒有聽進去，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當中一樣，只能夠聽到老和尚說的關於小侯爺的事情。
“所以我腳上的鈴鐺是他系上去的，對嗎？”
老和尚看了她的腳一眼，若有所思：“應該是他幹的，他這個人生性就是有些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知道的，小侯爺這個人就是這般霸道，有時候出去郊外踏青，他甚至都不許旁的世家子弟過來說話，若是有的，甚至還要打上一架。
他這麼霸道又無情的一個人，為什麼會讓她獨自在古塔裡面醒過來？
似乎是看懂了錦瑟眼中的疑問，老和尚眼神有些飄忽，輕輕地咳嗽了一下。
試圖將最後一句話說得讓錦瑟聽起來沒有那麼痛苦。
“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當時除了他自虐死在古塔，先啟用陣法，以此來孕養你的靈體以外，就沒有其他的任何方法能夠將你從那樣的深淵當中拯救出來了。”
這短短的一句話裡面，包含了太多的東西，以至於錦瑟愣在了當場，腦子一時沒有運轉過來。
就彷彿正在飛速運轉的零件當中被丟下一塊石頭，恰恰卡住了一樣，思維發生了停止，讓她面部表情都空白了，幾秒鐘。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為了救我，把自己虐死在了古塔前的陣法中是嗎？”
她這句話問得很輕很輕，下是怕驚擾了什麼人一樣。
老和尚以為她這樣子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所以點了點頭：“對。”
誰知道這一個字就足夠讓她淚流滿面了。
那一雙淺灰色的眸子裡面的猩紅之意愈發的深重，她的眼睛甚至都透著一種讓人害怕的情緒在裡面。
那是一種彷彿要將整個世界毀滅掉的情緒。
老實說，這種情緒確實讓人感到害怕。
老和尚都感覺到了不對勁，想伸手推一推，他但是手還沒伸過去，便感覺到了一陣刺痛感，將手收回來的時候，掌心當中一片潰爛的樣子，錦瑟顯然已經到了一種很不清醒的地步。
看著她如今這番模樣，老和尚只能嘆了口氣，轉身去做飯去了算了，反正現在這樣子也沒有任何辦法，就讓她自己努力去吧。
修他們這一道的講究的都是一個緣分。
錦瑟確實陷入了一個很玄妙的境地，她的眼前彷彿都能夠回現起曾經的點點滴滴，從她在長生族被虐待開始到臨終前眼前出現的那個人影太瘦了，瘦到她根本無法將男人與從前記憶當中驕縱肆意的小侯爺相提並論。
她無法想象，那麼喜歡她的一個人，在頂著她的恨意，救了她之後，連話都沒有說清楚，好不容易再次醒過來，卻發現再也沒辦法說出口了。
那些話他說不出口。
但是為了救她，他選擇將一切都吞進肚子裡，死在了那座古塔前。
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裡面有那麼多琳琅滿目的衣物，原來都是他從各個地方蒐羅過來的，他就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留下來。
錦瑟也不知道當他決定將自己虐死在古塔前的時候，會想什麼，他那樣霸道的一個人到底是怎麼狠下心來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任由她一個人度過漫長的千年時光，只有她一個人帶著恨意走下去。
她終究還是在這曾經的故地裡，泣不成聲，沒有如同老和尚講的那樣走火入魔，她只是太難過了，哭了很久很久，一雙淺灰色的眸子，顏色甚至都加深了幾分，她才沙啞著聲音，想要同老和尚道別。
老和尚見她好像已經沒事兒了，笑著問候：“你也別把他看得有多好，那混小子把我留在這兒，可不就是想著有一天還能夠在你心底佔個位置。”
那個霸道的小侯爺也會害怕，害怕自己被遺忘，所以他選擇讓師傅留在這裡。
錦瑟安安靜靜的將眼淚擦乾淨，朝著老和尚行了一個大禮：“多謝您今日的告知。”
老和尚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一樣，怕她不夠枯死的補了一句：“他第二次過來找我尋求法子的時候，是從那山下的樓梯那裡，一步一叩首跪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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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也知道以我佛門中的心法，哪裡有這種兇險的法子可交出去的。”
他當時的建議就是埋了吧，但是他的徒弟當時就紅了眼。
說什麼他的阿嫻啊，還沒有看到這個世界的美好，好不容易活了過來，結果卻遇到了這麼噁心的事情，一定是因為她的精力不夠，他再給她一次機會，不能就這麼浪費了。
嘴上說的心裡念的都是面前的這個女娃娃，結果人家倒好，這千百年來好不容易才來一回，他這回可不能放過，至於那混小子之前說的什麼讓他慢慢說，不要嚇著她，去他的，反正他都死了，怎麼說還不是隨他的意。
錦瑟什麼話也沒說，從那臺階上一節一節的往下走，直到天黑的時候才回到了基地裡，而等候已久的姜衍早已翹首以盼，看到她回來像是看到了歸家的主人一般，搖晃著自己的小尾巴就衝了上去，臉上帶著興高采烈的笑。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去看誰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等你好久了。”
這話一說完，他才發現錦瑟臉上有淚痕，前進的腳步頓時就停了下來看過去，眼中帶著滿滿的疼惜：“怎麼哭了？”
恐慌在他心底蔓延，看著她紅著眼睛的模樣，姜衍心中盡是不安感，輕輕地走上前去，想要為她擦掉眼淚，可是她卻偏頭躲開了。
“姜衍，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什麼。”
“什麼？”
“我們分手吧。”這件事情確實是她做的不對，可是如今瞭解到了事情的真相之後，再感受到小侯爺洶湧的愛意，她無法再將那樣的一個人忽視在，然後跟另一個人嬉戲打鬧。
她總覺得他會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