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連連給楚香香賠不是。
“楚大夫，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可我爹真的快不行了，求您先去給他看看，過後我在給您賠不是，您看成不？”陳阿叔的小兒子將姿態放的更低了。
這話說的倒好聽一些。
到底人命關天，楚香香也沒有再糾結，心裡那點不舒服被她壓住，衝來請她前去的人點點頭，“行了，走吧。”
接過許宴地過來的藥箱，跟著他們走了一趟。
陳阿叔家在女人間的風評不好，許宴也有所耳聞，先前沒聽清是去他家，眼下知道楚香香要去陳阿叔家，哪裡敢讓她一人前往，回頭交代完兩個孩子，鎖上門，著急忙慌去了陳阿叔家。
此時，陳阿叔雙眼緊閉，呼吸間有氣無力，彷彿下一秒就要斷氣一般。
昏迷不醒的陳阿叔總算沒有精力磨人，楚香香給他把脈。
檢查了一番之後，她收回手，扭頭看向一直在她身後等候的眾人。
“如何了？”陳阿叔的兒女下意識詢問。
楚香香搖搖頭。
“情況不好。”
陳阿叔上了年紀，再加上早些年為了養家，過度勞累，身子早就被掏空了，能活到這個歲數都算他命大。
原本今日之前，或許楚香香還有點法子，可那山野大夫用的藥太過猛烈，只是一貼，就將陳阿叔的身子最後點活力耗盡了。
楚香香回頭看了眼依舊沒有醒來的陳阿叔，心裡有些複雜。
陳阿叔這也算是求仁得仁，趕走楚香香，求一個連草藥都沒認完的山野郎中醫治，把自己身子大傷。
“楚妹子，你趕緊給他用藥啊！”陳阿叔的婆娘衝上前，緊緊抓著楚香香的手。
年輕時候，老婆子經常被陳阿叔打來打去，上了年紀後。陳阿叔沒力氣了，她倒是過了幾天好日子，對陳阿叔也沒有多少恨，畢竟，這個世道的女人都是出嫁從夫。
楚香香將手從對方手裡縮出來，“這藥哪裡是能隨便用的，沒看到你家老頭子因為藥躺這裡了嗎！”
“那現在該怎麼辦啊，可憐我家老頭子今年才五十多歲啊！”老婆子哭的老淚縱橫，捂住心窩子，嗓音都嚎啞了。
“把娘先拉開。”有人見楚香香露出不悅的神情，趕緊開口。
老婆子的幾個兒媳婦趕緊上前拉人。
楚香香帶著藥箱來到屋外，身後跟了一大群陳家人。
“楚大夫，您看……”
“我無能為力。”楚香香輕搖頭。
“您是不是因為之前的事，您放心，等我爹醒了，我一定讓他給您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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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個。”楚香香還是搖搖頭，“你爹已經病入膏肓，就算我出手，最多也只能再留他一年。”
對於陳阿叔的病情，楚香香平靜得很。
這輩子她最看不起家暴男了，不過，她身為大夫，並不能選擇病人，故而人家求到她面前，她還是本著大夫的指責過來給人治病了。
發現陳阿叔就算用名貴藥吊命也只有一年好活，反倒是讓她松了口氣。
對於陳阿叔的妻子，她很多的是同情，被陳阿叔常年虐打，小拇指就是陳阿叔給打斷的，可對方卻因為陳阿叔的一點點好，就立刻對其感恩戴德。
這簡直就是古代版本的pua啊！
“你們好好考慮考慮吧，看看到底要不要治。”楚香香提著藥箱，下意識要往肩頭掛，卻被身邊的許宴拿了過去。
楚香香看了對方一眼，倒沒有和他爭，反正這藥箱也不重。
“哦，對了，再提醒你們一下，就算用藥吊命，也只有一年的時間了，你們好好考慮。”
楚香香不著急，反正陳阿叔的情況繼續等下去，也不會更差了。
故而她直接坐在有人給她搬來的凳子上，等著這一家子做決定。
老婆子被拉到邊上，聽了全過程，第一反應就是要治，就算只有一年也要治！
“你們愣著做什麼，去給楚妹子說啊！”老婆子衝幾個兒子吼著。
陳阿叔這一脈，幾個兒子成親之後便分了家，如今陳阿叔的診金是他們幾兄弟平攤的。
現在他們有了自己的小家，對陳阿叔的事沒了以前那麼在意。
“楚大夫，我們想問問，關於這治療的費用……”陳阿叔的小兒子被推了出來。
“這個數。”楚香香舉起手，五根手指張開，出現了一個五字。
“五百文？！”老大家的驚呼一聲，聲音尖銳又刻薄，“這麼貴，咱們哪有那麼多錢啊！”
五百文，平攤在幾人身上也沒多少，說拿不出來是假的，這麼說，就是不想出錢。
“我有！”老婆子掙脫小兒子媳婦的手，跳了出來，“不就是五百文嗎……”
“不是五百文。”楚香香搖搖頭，“是五兩銀子。”
楚香香話音剛落，鬧哄哄的陳家瞬間安靜得針落地都能聽到聲兒。
許久，才聽到幾人重重的呼吸聲。
“五兩？！你怎麼不去搶！”老大家的聲音越發尖銳。
“楚妹子，咱們一個村子的，能便宜點不，你看我家老頭子不治的話就沒了，我實在是拿不出這麼多錢，你看看能不能先給他治……”
老婆子衝楚香香使了個眼色。
五兩銀子，她真拿不出來。
也不知道為何，楚香香突然就和這個老婆子的腦迴路對上了。
這老婆子的意思是要她免費治？
這臉可真大。
楚香香在心裡冷笑。
楚香香沒有出聲，老婆子急了。
“楚妹子，你別愣著啊，趕緊給我家老頭子用藥。”
她還打算衝上前，再次被拉住。
這會兒，陳阿叔的大兒子走上前來。
“楚大夫，我和他們商量過了，這錢我們實在是拿不出來，我陳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楚香香目光在這群人身上轉了一圈，幽幽開口，“那你們……”
“我們不治了，若是花五兩銀子能給我爹治好，我們這些做兒女的就是砸鍋賣鐵也治，可這只能保一年，那還是算了吧，我想我爹知道這個訊息，也會同意我們幾兄弟的做法。”
楚香香點點頭，拉著許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