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走過了一座座陳列館中記錄著文明的石碑。
少女平靜抬起頭的問道,
“午飯準備吃什麼?”
“我還以為你們這裡全靠太陽能提供能量。”
“合成罐頭製造線路很久沒有使用了,但中樞還一直保留著控制許可權。”
“味道怎麼樣?”
“有點像晶體陣列在太陽低潮期時收集到的陽光,味道很一般。”
少女一本正經的用自己的經歷描述道。
對此。
顧流年忽然有了種末日朋克的感覺。
就好像一位少女認真的從放了幾十年的倉庫裡拿出一隻早就過期很久,但因為防腐劑放了很多,不至於完全不能吃的罐頭。
隨後她把這個罐頭推銷給自己一般。
顧流年或許能夠理解這種珍貴。
但他還平靜的回答道:
“謝謝,但也不必太客氣,我有其他的能量攝入途徑。”
偵探先生婉拒了這種經歷。
畢竟螢幕中的他只是一位【投影】而已。
況且,等會祝一一和沐安然就能回來了。
“史前三十五億年前,單細胞生命藍藻自海洋發生光能生命反應,快速佔據了現界表層帶,而後覆蓋陸地透過光合作用釋放氧氣製造臭氧層作為保護時代,這就對地球表面從無氧的大氣環境變為有氧環境起了巨大的作用。”
“進化,是來自生命本能的衝動。”
薄霧以漠然的語氣說著這句話,只是或許也隱藏了一絲惋惜,
“只可惜,絕大多數進化都只是適應性選擇罷了,當環境戛然改變的那一刻,大多數人才明白,生命是那麼的脆弱。”
“生命的脆弱,或許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糟糕。”
顧流年望著窗外的陽光,不知為何,忽然給了這位不知存續多久的中樞系統不同的回答。
“朝花夕拾,層林漸染,蟪蛄不知春秋,浮游不解朝暮。”
少年釋然的笑了笑,
“其實我沒有太多資格談論這個話題。”
“為什麼?”
“因為我也只是那不知朝暮的浮游而已。”
聽到顧流年這麼說。
銀灰色長髮的少女眼裡忽然多了些莫名的神采,
“浮游生命體大多依靠光生存,其實在我們文明的末期。
也有詩人給與了晶體病另一個稱為【歸途】,那種所謂的詩意,在存續系統分析中那是不能被理解的。
但,在經過了漫長的等待之後再次聽到你的描述,或許這個問題也能稍微找到些回答了。”
“如果我說的話能稍稍緩解你的疑惑,那是我的榮幸。”
在薄霧的帶領下。
偵探先生看向了第六光漸層展廳中的那一座座石碑。
曾經。
這裡還堆積著那些和光的微塵。
但伴隨著時光的消磨。
它們就與現界五十年前的老唱片機,三十年前的收音機,十年前的撥號呼話機一起沒入了歷史的回憶裡。
銀灰色長髮的矮個子少女走到一間巨大的鏡牆前。
伴隨著鏡牆內剎那間閃爍過的無數對比數據流。
她將解封歷史的步驟交給了顧流年,
“旅行者先生,門後就是太陽紀文明對抗深淵的紀念品,因為與知識汙染相隔太久,除了資料庫裡的那些資料以外,這裡便只剩下不多的遺產。”
“那也足夠了。”
顧流年以學者的態度翻開了調查者手冊。
只有解析了失落之城的【門扉】,他才能把這些實物投影在現界。
就像那些因為發現舊神而被降低了san值的倒黴蛋一般。
當你凝視深淵。
你也便在那一瞬成為了深淵的載體。
至於邪教徒與普通人的區別僅僅是耐受力、還有那選擇方式裡主動與被動成為深淵載體而已。
他開啟了調查員圖鑑寫下了第三段描述:
<根據世界二十三點五度傾角理論。
秘魯,南美洲格林威治時間的西五區。
在陽光的第六光漸層偏折裡灑落進了境界線的邊境。>
相比於【清晨】的光學謎題。
【破損的遺蹟誕生植根的生命】的自然學系列推論。
第三個謎題在顧流年對於這個世界瞭解的不斷加深。
也倏然間被揭開。
【第四區的太陽在右上方】
這是顧流年踏入地表:【第九光漸層】時就一直尋找的規則。
但只在此刻。
當他看著那一座座銘刻著文明的石碑,看這那些一點點從天空間隙描摹下的光路痕跡才找到了解答。
印加石板上銘刻的文字痕跡與這扇大門上流淌的光痕連結成為了新的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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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
厚重的石門沒有傳來任何磨損的聲音,就這樣漸漸開啟。
薄霧問道:
“無論是幾次,我都無法解析你所使用的能源,能說說嗎?”
她這次的問題恰好涉及顧流年專業領域了。
但。
偵探先生也只是簡單說出了名詞而已:
“暗物質能。”
“比我們要更為普適性的科技,可見光譜相比於搭建宇宙基礎環境的暗物質而言,條件還是太過苛刻了。”
為了防止薄霧對於現界的幻想太過離譜。
顧流年微笑著補充了一句:
“在起源一年之前或者說三年之內,次級電能、熱能以及派生機械能仍舊是我們文明最常用的驅動能源。”
【檢測到修復者、最高許可權者,文明中樞事項支流。】
【檢測到居民名錄未收錄人員】
【暫居資料透過,來訪者-來茵,身份確定】
顧流年看見了那座被稱為‘紀念品’的深淵反制裝置。
一座無比巨大的塑像。
一座【騎士】塑像。
相比於零和博弈、所羅門或是羅馬教廷的騎士,在光漸層若有若無的熹微光束灑落照付之下,這座塑像或許更像克勞德莫奈手中那模湖了光與影的法蘭西繪卷。
有些畫存在於靜默。
而有的,則一定需要光影來進行襯托。
“這真是藝術。”
“我從你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驚訝,你來自的文明沒有這種裝置嗎?”
“有,但大多都存在於影視作品之中。”
偵探先生微笑著回答道,
“一開始,我以為這裡只是方尖碑陣列的堆疊而已。”
正當他這麼說時。
整個第六光漸層忽然亮起出了泛紅的警報光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