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城六扇門。
大堂中，曹毅端坐其上，下方則是蔣虎以及六扇門的大小官員。
看著一臉淡然的曹毅，蔣虎幾人個個心驚膽顫，這位督主太狠了，整個杭州城殺得連個叫得上名號的人都沒有了，要知道杭州城是京杭大運河的終點，整個東南要進京都得走這裡。
能夠在杭州城佔一席之地的，就沒有普通人，現在曹毅連審都不審，直接就上法場給砍了，這事一旦傳播開來，整個官場都得大地震，曹毅縱使在朝堂上權勢無雙，也難以壓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蔣指揮使，你帶人前往紹興府城，將紹興黃家、賴家兩家抓拿歸案，不知道有沒有問題？”
掃一眼蔣虎幾人後，曹毅淡然道。
聽到曹毅的話，蔣虎不禁頭皮發麻，曹毅這是讓他站隊啊！
“督主，下官只是杭州府六扇門指揮使，若是無軍機處調令，下官是不能越境的。”
腦海中急轉了幾下後，蔣虎便想到了藉口，他可不想在這種時刻和曹毅攪和在一起，東南那些豪門士族未必能奈何得了曹毅，可對付他一個小小的六扇門指揮使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麼說，蔣指揮使是準備違抗軍令了？”
輕輕摩擦著手指上的扳指，曹毅眼中閃過一抹殺機，之前為了不讓蔣虎鬧出什麼么蛾子，所以他特意讓人帶了孫承宗的令牌過來安撫蔣虎，現在杭州城裡的事情解決了，自然也該輪到蔣虎了。
“下官不敢！”
察覺到曹毅的殺氣，蔣虎連忙跪倒在地道：“只是沒有朝廷命令，下官若是敢擅自越境，都指揮使那邊下官也無法交待啊！”
雖說怕曹毅的殺機，但蔣虎還是想掙扎一下，因為一旦上了曹毅的賊船，要麼一飛沖天，要麼性命不保，對於他來說，實在不划算！
他的年紀在浙江各府指揮使中算是比較低的，而且他的背景也不算差，總有熬上去的一天，實在沒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
蔣虎的話音剛落，大堂中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了起來，曹毅身上的殺氣也越來越明顯，氣溫飛降，甚至出現了絲絲寒霧。
這下子，蔣虎也慌了，他也想不到曹毅會這麼不講道理，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他，隨著曹毅的殺機越來越濃，寒霧也越來越重！
僵持了片刻後，察覺到曹毅已經快要失去耐心了，蔣虎只能服軟道：“不過若是有孫承宗孫大人的命令，料想都指揮使那邊也沒有理由可以為難下官。”
說完之後，蔣虎心中一片苦澀，真是日了狗了，這無妄之災還真是有夠冤枉的，投靠了曹毅，別人可不會考慮他到底冤不冤。
最重要的是曹毅再狠也不可能將整個東南的大小豪門都一次殺絕種，而且曹毅也不可能永遠留在東南，到時候他這個留在這裡的六扇門指揮使就倒黴了。
“既然如此，那紹興府那邊就麻煩蔣指揮使了。”
見蔣虎服軟，曹毅也就順勢收回了殺氣，他也不是針對蔣虎一人，而是整個東南的六扇門都在他的謀劃範圍之內，他可不是那種喜歡單打獨鬥的人，能多拉幾個人上他的賊船，還是要拉的，畢竟人多好辦事嘛。
另一邊，史雲龍幾人也各自帶領百餘人快馬前往浙江各府，對於曹毅來說既然做了，那就做一把大的，最好就是直接將整個東南有名有姓的大豪門一次全給掃進歷史的垃圾堆裡！
法場上，上萬具屍首堆在法場周邊，鮮血早已成了一條小河，法場下也早就沒有了看熱鬧的百姓，物傷其類終究是人性，幾人或者幾十人，百姓們會當熱鬧看，可是當數以萬計的同類被砍下頭顱，終究會讓人感覺到不適！
………
杭州作為京杭大運河的終點，訊息的流通自然極為便利，尤其是同處於運河上的嘉興府更是在半天不到時間裡便知道了。
劉府中，劉廣山和劉廣平兩人面面相覷。
“大哥，督主這是將杭州府屠了啊！”
劉廣平頭皮發麻，雖說經歷過曹毅的手段，但是曹毅這幾年來也一直在江南低調著，基本上沒有出什麼風頭，沒想到一出就出了個大的。
“是啊，我們的麻煩大了！”
劉廣山也苦著臉道，他們是江南一帶最先投靠曹毅，如今曹毅鬧出這麼大的么蛾子，要是曹毅擺不平的話，他們絕對會倒大黴的。
可是對於曹毅擺平這麼大的事情，他可不怎麼看好，能夠在杭州這種地方立足，那些豪門的關係可不差，現在曹毅連審都不審，一股腦全給砍了，縱使曹毅在朝堂上的權勢滔天，他也不覺得曹毅能將這件事情壓下去。
“大哥，綰兒一直都在督主身邊，難道綰兒就沒有透露出什麼訊息回來？”
劉廣平也知道這件事會引發的後果，可惜他們也無能為力，雖說這幾年在曹毅的支援下，他們也成了嘉興府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可是在這種事情上，他們一個劉家也頂不了什麼用，杭州城裡那些豪門就沒有比他們劉家差的。
“這幾年，綰兒一直被督主放在京城那邊，現在估計還不知道這件事呢。”
劉廣山苦著臉道，他本以為劉綰兒跟在曹毅身邊，會得曹毅的寵愛，結果自從第一次回京後，劉綰兒便被丟到了東廠中替曹毅整理情報，至今連嘉興都沒有回來過。
“那我們用不用派人去通知一下綰兒啊？”
劉廣平皺眉道。
聽到劉廣平的話，劉廣山的眉頭緊皺，沉思了許久後，才緩緩開口道：“二弟，你親自去一趟京師吧，告訴綰兒，讓她試試看，能不能走那一位的關係。”
說完之後，劉廣山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上。
“大哥是說陛下？”
聞言，劉廣平遲疑道。
“嗯。”
劉廣山苦著臉道：“跟著督主那邊的風險太大了，我們劉家經不起這般折騰啊。”
照曹毅這種折騰法，指不定哪天就天怒人怨了，說不得哪天朱由校就將曹毅推出來平息眾怒了，歷朝歷代的權閹都沒有什麼好下場，當初的西廠督主汪直和號稱立皇帝的劉瑾就是最好的榜樣。
他們不能一直將劉家綁在曹毅的船上，要不然哪天曹毅倒了，他們劉家也得跟著萬劫不復，如果劉綰兒可以靠上朱由校的話，那就算哪天曹毅倒了，他們也可以逃過一劫。
“那我就親自去一趟。”
劉廣平點了點頭。
………
嚴州府城的官道上，史雲龍帶著百餘東廠精銳急弛入城，直奔嚴州府城的六扇門。
“爾等何人，為何擅闖六扇門？”
看到急奔而來的史雲龍等人，守門的六扇門差役連忙攔道。
“東廠辦事！”
史雲龍拿出東廠的令牌，揚聲道：“東廠大檔頭史雲龍求見嚴州府六扇門指揮使袁華！”
大堂中，袁華皺著眉頭，史雲龍在江南多年，嚴州府離江南不遠，他自然不會沒聽過史雲龍，只是他想不通史雲龍怎麼會突然來找他，
不過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袁華還是起身走出了大堂，東廠不是他一個六扇門指揮使能得罪的，人家給他隨便栽個罪名，就能將他折騰的夠嗆！
袁華沒有想到，這一出門會把自己坑得滿頭包！
只不過這也怪不得袁華，曹毅突襲寧波的訊息雖然在杭州府城和紹興、寧波傳得沸沸揚揚，但時間畢竟還短，兩三天的時間，確實不足以傳到嚴州府來，要不然袁華絕對不會走出門去的。
“原來是史大檔頭，不知大檔頭來嚴州府所謂何事？”
看到屹立於大門口的史雲龍，袁華拱手道。
“袁指揮使，據東廠所查，嚴州府尚家、雍家、匡家，三大家族涉及謀逆大案，督主命我等將三大家族全部緝拿歸案，還望袁指揮使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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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雲龍面帶笑容地說道。
“這個……”
聽到史雲龍的話，袁華眉頭緊皺，語氣略帶遲疑，曹毅和東南這邊的豪門士族正在打擂臺的事情他也是很清楚的。
不過這些事情暫時還沒有牽連到他們這些指揮使身上來，之前撤除各地衛所成立六扇門時，為了防止六扇門的指揮使再度和地方豪門勾結，他們這些指揮使的任職期基本上都被限制在十年之內，所以他也沒有和豪門勾結的機會。
可現在史雲龍讓他協助抓捕府城三大豪門，那可是得罪人的活啊！
“袁指揮使是有什麼問題嗎？”
史雲龍淡淡的看著袁華道：“按大明律，六扇門可是得配合東廠執行公務的。”
聽到史雲龍的話，袁華只覺得自己心裡有一萬句臥艹想說，可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史大檔頭誤會了，袁某只是擔心現在六扇門中只有不到一萬差役，會誤了史大檔頭的大事。”
配合東廠辦案這條大明律，實際上就是個條文，如果他背後的勢力比東廠強，那他完全可以把史雲龍當個屁，派個差役去就算配合了，只是沒辦法，勢力沒人強，他也只能當孫子了。
“那就勞煩袁指揮使了！”
見袁華識趣，史雲龍也就沒有再咄咄逼人。
有了六扇門的配合，三大家族的抓捕也就毫無懸念了，畢竟除了想要造反的，要不然沒幾人敢正面和朝廷對抗。
不過尚家、雍家、匡家三大家族在嚴州府城的地位畢竟不低，三大家族突然出事，還是在府城中掀起了一場大風波，只不過在六扇門的鎮壓下，也沒鬧出什麼大的么蛾子。
相同的一幕在各府上演著，在訊息落後了一步的情況下，根本沒人會想到，曹毅竟會瘋狂到對整個浙江的大豪門動手！
………
在史雲龍押著三大家族的人返回杭州的第二天，曹毅血洗了整個杭州府的事情終於傳到了嚴州府。
“指揮使大人，杭州那邊傳來訊息，東廠督主曹毅血洗了整個杭州城，現在整個杭州城裡連個喊得上名頭的人物都沒有了。”
一個差役急匆匆來到袁華身邊道。
“你說什麼！”
袁華神色猙獰，恐怖的表情嚇得進來彙報訊息的差役雙腿不斷地打顫。
“閹賊！瘋子！瘋子！瘋子！………”
袁華悲憤地咆哮著，曹毅那個瘋子！真的是瘋子！
居然屠了整個杭州城，他這是怕東南不反吧！
更慘的是，他居然配合東廠的人將三大家族的人給拿了！
“來人！”
冷靜下來後，袁華連忙下令道：“讓張更接管城門，然後傳令各縣城嚴加戒備，若是有人敢衝擊六扇門衙門，一律抓拿下獄！”
遲疑了一下後，袁華牙一咬，再次說道：“另外嚴密監控所有豪門士族，一旦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立刻抓人！”
說完之後，袁華匆匆走出了六扇門，趕往了嚴州府知府衙門，他現在已經被曹毅綁上了賊船，想下是不可能的了，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穩住嚴州府。
隨著訊息逐漸散播開來，一時間，整個浙江一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只不過在各府六扇門的鎮壓下，氣氛雖然火藥味十足，但還是沒人敢跳出來，僅有一些想要煽動士子衝擊六扇門的人也在剛剛冒頭的時候便被捕下獄！
同時，濠鏡澳和媚州灣、寧波等海商家族被抄家滅門的訊息也傳播了開來，這讓原本火藥味十足的氣氛再次炙熱了幾分，大有一點即爆的趨勢！
同時訊息也藉著京杭大運河傳遍了江南，只不過江南作為曹毅的大本營，這個訊息並未在江南引起什麼大風浪，反倒讓眾多加入了江南商會的大小豪門士族對於曹毅的敬畏之心徒增數分。
而江西和湖廣地區的官員則是人人驚怵，對於自己治區內的情況更是重視無比，雖然他們和東南那些人在對抗皇權這個大目標前是一體的，可是不代表著他們就得和東南那些豪門士族同進退！
他們的官當得好好的，可不想隨便去招惹一個瘋子！
是的，瘋子！
現在的曹毅在所有人看來就是一個瘋子！
一個拿自己的命賭東南不敢造反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