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糾結的顏思齊等人，曹毅冷漠道：“活路，本督給你們了，怎麼選是你們的事，選對了，光宗耀宗，選錯了，那後果自負！”
說完之後，曹毅直接起身，緩緩地走出了聚義堂的大門，對於顏思齊他們這些人，他並沒有想過要招安。
貪婪是人的本性，選擇招安的話，顏思齊等人絕對會要求保住自己手中的兵權，一方面是擔心朝廷翻臉不認人，卸磨殺驢，畢竟當初五峰船主汪直的下場還歷歷在目呢！
一方面則是捨不得放棄手中的權力，畢竟上岸當了官，肯定要唯唯喏喏，因為官場上比他們地位高的，太多了，他們誰也得罪不起，而且他們是當匪出身，肯定不容於官場，當慣了掌權者的人，又怎麼可能願意會放棄自己手中的權力，給人家當小弟。
可是一旦讓他們有了官身，又有兵權在手，用不了多久，便是一方軍閥，畢竟有了官身，他們海貿的貨物便不再受到東南三省的豪門士族鉗制，頂多五年，一頭有權又有錢的龐然大物就會雄霸東南。
所以他的目標不是招安顏思齊他們，而是收服這島上的上百萬海盜，畢竟這麼多熟練水手，對於他接下來擴建水師是極大的助力，至於顏思齊等人，若是識趣的話，他也不介意放他們一條生路，給他們個官身，讓他們好好安享晚年，若是不識趣，那大海也不是容不下一兩具屍體！
看到曹毅獨自走出大門，守在門口的海盜們蠢蠢欲動，可是裡面的顏思齊等人遲遲沒有下令，也就沒有人敢擅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曹毅一步步地朝他們逼近。
看著包圍著自己的海盜，此時的曹毅就像猛虎一般，每走一步，海盜們便會退縮一步。
來到海盜們的中心位置，曹毅緩緩浮空，沒有一絲防備，彷彿下方的數十萬海盜都是布娃娃玩偶一樣。
下方，顏思齊等人目送著囂張跋扈到極點的曹毅緩緩飛走，卻沒有人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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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曹毅的身影消失在天際，顏思齊才揮手讓聚義堂周圍的海盜都散去。
“諸位兄弟，你們覺得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聚義堂中，環視四周後，顏思齊嘆了口氣道，剛才他不是沒想過將曹毅徹底留在島上，可是到頭來，他還是沒那個膽子動手。
先不說能不能殺了曹毅，便是能殺，他也不敢！
殺了曹毅，他也不過出了一口氣罷了，可是代價卻是他無法承受的！
“大哥，東南那些人真的被壓服了？”
許久後，陳衷紀開口問道，作為二十八人中的軍師，陳衷紀很清楚，如果東南那些豪門士族真的被壓服了，那他們接下來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他們洗劫泉州府的舉動，可謂觸了朝廷的逆鱗，朝廷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除非他們逃到呂宋，徹底遠離大明。
“不知道。”
顏思齊嘆息道，如果知道的話，他也不會如此糾結了。
“派人上岸去探聽一下訊息吧。”
沉默了許久後，顏思齊才說道。
聽到顏思齊的話，沒有人反對，畢竟眼見為實。
………
另一邊，一艘巨大的戰艦和兩艘小型戰艦在泉州府靠岸，巨大的船隻讓泉州府外的百姓驚懼無比！
畢竟剛剛才被洗劫過一遍，有不少人擔心，是不是海盜又來了，直到看見船上的人都穿著官服，百姓們才松了口氣。
“所有人，整裝列隊，進泉州府！”
甲板上，史雲龍呼喝道。
聞言，眾多訓練有素的東廠銳銳排列整齊，手中兵器緊握，齊刷刷看向史雲龍和他身邊的眾多東廠大檔頭。
“走！”
史雲龍一馬當先，率先上岸，身後眾多東廠精銳紛紛緊隨其後。
隨著東廠的人馬進入泉州府城，府城內各大家族留在城門處的眼線個個神色大變，匆忙離去。
另一邊，進入了府城後，東廠的人馬便分成了兩隊，朝著不同的方向而去。
蕭府。
蕭坦之正在練武場上錘鍊體魄，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就見兩名蕭家僕從一臉慌張匆忙而來遠遠便道:“家主，大事不好，東廠的人進府城了……”
咔嚓！
措不及防的蕭坦之氣息一亂，腳下的青石磚頓時碎裂，一道道巨大的裂縫佈滿了正個練武場。
“你們可有看錯？”
蕭坦之沉聲道，心中卻是慌了神，他不久前剛派了自己的族弟出海去通知那些倭寇撤離，這才沒過多久，東廠的人就進了府城，要說他不慌就有鬼了。
“老爺，我們絕對沒有看錯，東廠的官服和普通官差的官服是不一樣的。”
蕭家僕從連忙道。
正說話間，蕭府上的老管家亂滾帶爬的衝了過來，然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衝著蕭坦之號喪一般道：“老爺，大事不好了！東廠的人圍了我們蕭府！”
聽到管家的話，蕭坦之頓時如遭雷擊，整個人連站都站不穩，這時候一聲巨響傳來，分明是大門被踹飛後落地的聲音！
當蕭坦之趕到大門口時，史雲龍正帶著人馬駐立在大門外。
“這位大人何故包圍我蕭家？我兄長蕭坦森乃是溫州府知府，擅闖官員府邸乃是大罪！”
看到史雲龍身上那東廠大檔頭的官服，蕭坦之強作鎮定道。
“蕭坦之，你不用拿你兄長來威脅本官。”
看著強撐的蕭坦之，史雲龍冷笑道：“你蕭家是什麼身份，我東廠比你更清楚，你兄長那邊已經有人去將他鎖拿歸案了！”
聽到這話，蕭坦之整個人都差點癱了，他很清楚，既然史雲龍能說這話，那代表著他蕭家必然逃不過這一劫了。
不過蕭坦之還強撐著問道：“我蕭家人素來奉公守法，你東廠憑什麼抓人？”
“奉公守法？”
史雲龍嗤笑道：“那蕭景華是什麼人？別告訴本官，你不認識！”
“來人，將蕭府中所有人統統拿下，膽敢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
史雲龍也沒心思和蕭坦之繼續打太極，直接下令道。
在史雲龍身後的眾多東廠精銳聽到命令，瞬間如同猛虎出籠般，撲向了蕭家眾人。
看到這一幕，蕭坦之也知道蕭家完了，頓時眼中閃過一絲戾芒，手中摺扇一揮，無數罡氣化作尖針射向眾多東廠精銳。
對於蕭坦之的反抗，史雲龍早有防備，一道淡淡的罡氣巨龍浮現，將無數罡氣針攔了下來。
這時從史雲龍身後躥出了一道身影，一個閃現便出現在了蕭坦之身後，素手輕按，隨後便抽身急退。
正是同為東廠大檔頭的寒雪！
而此時的蕭坦之瞬間被一層薄薄的冰層所包裹，而且冰層還越積越厚！
隨著蕭坦之被冰封，眾多東廠精銳衝進了蕭府之中，蕭府中頓時響起了慘叫聲。
沒過多久，眾多東廠精銳便押著一串人走出了蕭府，還有一些不明事態的蕭家少爺小姐嘴裡還罵罵咧咧的，直到看見蕭坦之的冰雕，所有人才明白出事了。
“大檔頭，蕭府中一共兩百七十五人，其中反抗的蕭家長老和護衛六十二人，已全部斬殺。”一個東廠檔頭拱手道。
“全部押走，去和長孫大檔頭會合。”
史雲龍點了點頭，雖然蕭家在泉州府算得上一號人物，但是在福建眾多家族裡並不算什麼，有蕭坦之這個四品武者便算是不錯了，自然擋不住如狼似虎的東廠精銳。
當凍成冰雕的蕭坦之被押上囚車的時候，不知多少目光落在蕭坦之身上，再看到那一身東廠大檔頭官服的史雲龍，許多人禁不住眼睛一縮，泉州府經過這一次洗劫，能夠留下的都是各大家族的人，自然不會認不出這東廠的官服。
當東廠的人馬離開了泉州府城後，數騎以極快的速度出了城門，奔向各方。
………
海澄。
巨大的港口邊上，一座佔地極為寬廣的府邸坐落在這寸土寸金之地，匾額上兩個純金大字異常的耀眼。
肖府！
此時的肖府大堂中，氣氛異常的凝重，肖家家主肖玉宏和其他海澄大族齊聚一堂。
當初隆慶開關後，海澄便是大明唯一通商口岸，無數海外船隻想和大明貿易，都得來這裡，於是海澄也成為了富庶可比蘇杭之地。
“諸位，剛剛泉州府那邊來了訊息，蕭家和霍家已經被東廠的人抄了，兩家的人都落在東廠手中了。”
肖玉宏沉聲道。
“怎麼可能！”
一位家主不禁驚呼出聲，臉上露出驚恐之色，不過他很快也就冷靜了下來，臉色陰沉道：“我們不是在各大官道要道安排了人監視嗎？東廠的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泉州府的？而且江南那邊怎麼沒有訊息傳來？”
既然敢跟皇帝較勁，他們自然不會疏忽東廠這柄皇帝手中最強的利刃，不但京城到東南的官道上都安排了人手監視，連在江南的曹毅和他手下的人馬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中，東廠的人是怎麼到達泉州府的？
“海路。”
肖玉宏嘆了口氣道：“現在最重要的是霍翟該怎麼辦？”
“之前泉州府淪陷，可是霍翟一手安排的，若是他熬不住東廠的刑罰，把一切都交代出來，我們可就麻煩了。”
“肖兄，你多慮了！”
一個體型胖碩的家主冷笑道：“這裡是海澄，不是他朱由校的紫禁城！在京城，他曹毅是東廠督主，在海澄，他就是個屁！”
“若是老老實實待在南京也就算了，要是敢來海澄鬧事，這無邊無際的大海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他們能夠掌控海澄這座大明唯一的通商口岸，自然不是靠什麼仁義道德，在場的眾人，誰家手下沒豢養一批海盜，誰家手下沒有幾萬精兵。
曹毅敢來，他們就敢讓曹毅消失在大海上！
“陳兄，事情不是這麼說的，若是曹毅將人送回京城去審，那我們就麻煩了。”
一個身著白色儒袍的家主搖頭道。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
身型胖碩的陳默擺了擺手道：“這裡離京城路途遙遠，我們有的是辦法處理霍翟，就是到了京城，我們也有辦法解決他。”
以他們的勢力，要逼迫朱由校讓步很難，但是在東廠手裡殺一個人還是沒難度的。
頓了一下後，陳默接著說道：“我們唯一要考慮的是，曹毅會不會突襲海澄。”
“這個倒是要小心。”
肖玉宏點頭道：“這曹毅素來善於弄險，未必不敢來海澄。”
對於曹毅這位東廠督主，他們自然瞭解甚深，曹毅的戰績，他們也清楚，從和東林黨鬥，到和努爾哈赤鬥，曹毅都是以險取勝的，這次他未必不會行險招。
“那我們就給他佈置一個大大的驚喜，讓他沉在這汪洋大海中！”
陳默冷笑道：“曹毅想走海路，必然要過金門島那邊，我們只要安排幾個高手在那邊監視即可，現在我們各家能夠召集的人手至少有十五萬以上。”
“到時候我們清空了港口，讓我們的人假扮百姓和海商，給他來個甕中捉鱉！”
“陳兄果然好計謀。”
肖玉宏不禁點了點頭，陳默的辦法確實不錯，清空了港口，不但方便他們埋伏，而且到時候就算殺了曹毅，也沒有外人看到！
“事不宜遲，我們儘快動手吧。”
身穿白色儒袍的家主開口道，以他們幾個家族在海澄的勢力，想要清空港口並不難。
………
海面上，三艘戰艦以極慢的速度前進著。
船艙中，一個富商模樣的中年男子被綁在刑架上，一個東廠差役手裡拿著一柄泛著異常綠光的小刀在其身上輕輕的划著，每劃一刀，中年男子便忍不住哀嚎了一聲，彷彿極為痛苦一般。
“霍家主，你何必如此倔呢？”
長孫鴻淡淡道：“好好合作的話，不就可以不用受這皮肉之苦了嗎？”
聽到長孫鴻的話，霍翟只是扭過了頭，然後死咬著牙關，一聲不吭。
“霍家主是認為你三兒子有了那些人庇護，你霍家不用亡族絕種，便有恃無恐嗎？”
看著霍翟視死如歸的模樣，長孫鴻不禁皺眉道，雖然東廠辦事從不講證據，但是有證據總比沒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