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毅冷漠地掃視著下方的文武百官，凡是接觸到他視線的官員，紛紛挪開了自己的視線，不想跟他對視，哪怕是武勳一系的官員也不例外。
畢竟李家也不屬於武勳一系，屬於自立一派，他們可不想為了一個無所謂的李家跟曹毅死磕。
孫慎行將目光投向韓爌，詢問是否要反對，畢竟現在他們跟魏忠賢已經達成初步意向，很有必要在朝堂上打擊一下曹毅的威信。
看到孫慎行的目光，韓爌輕輕地搖了搖頭，現在曹毅開口，估計只是開胃菜而已，接下來肯定還有動作，沒必要強出頭。
見東林黨不開口，浙黨又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一些覺得誅九族太過殘酷的中立官員也就紛紛閉口不言，畢竟孤家寡人的，去跟曹毅這個東廠督主硬碰硬，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
“諸位愛卿可有其它看法？”
龍椅上，朱由校開口問道，這種大肆殺戮的事情肯定得所有大臣一起背鍋才行。
畢竟縱數歷朝歷代，真正誅連九族的，其實也沒有幾例。
“陛下，臣反對！”
這時候，從御史的佇列中走出了一人，方震孺。
“方愛卿，你為何反對？”
朱由校詫異地看著方震孺，雖然方震孺向來直諫敢言，但是作為一個從底層爬上來的，方震孺審時度勢的能力也不差，不可能不知道此時開口，必然會得罪死曹毅的。
“陛下，誅連九族之舉，實在牽連甚廣，殺戮過重，於陛下聖名有礙，請陛下三思！”
聽到朱由校的話，方震孺躬身深深行了一禮，他也知道自己開口肯定會得罪死曹毅，所以他並沒有說什麼大道理，只是將皇帝的名譽拿出來說事。
“那依愛卿之言，該如何處置？”
對於方震孺出來反對，朱由校倒也不惱，瀋陽丟了之後，李家就差不多全廢了，因為李家麾下的親信將領和士兵幾乎全都在瀋陽，瀋陽失陷後，跟著李如楨一起逃到遼陽的沒幾個，以至於曹毅在遼陽抓人的時候，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
所以誅不誅九族的，朱由校並不在意，殺多少都無所謂，李家只是開胃菜而已，接下來的才是正餐。
“臣之愚見，李家九子，除了戰死於蒙古的寧遠伯李如松之外，餘者皆可滿門抄斬。”
方震孺躬身應道。
“諸位愛卿可有其它異議？”
朱由校看向其他人。
“臣等沒有異議。”
眾人紛紛躬身應道，這種既沒好處又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沒幾個人願意摻和進去。
“既然如此，便由刑部定案吧。”
朱由校擺手說道。
看到朱由校連問都不問曹毅，便直接下了決定，韓爌和孫慎行等東林黨的高層對視了一眼，終於對於皇帝和曹毅之間出現隔閡的問題多了一絲確定。
“臣有事啟奏！”
這時候一道聲音響起。
看到出聲的人，滿朝的文武百官都是一臉的懵比。
吳亮嗣！
自從東林黨崛起後，這位楚黨的領袖之一便猶如透明人一般，除非有關於他職務的事情，不然的話平時別想聽到這位的聲音，怎麼現在居然主動開口了。
“愛卿有何事要奏？”
見吳亮嗣出聲，朱由校知道，正戲來了，前兩天喬允升找曹毅時，便定下了這件事情。
“臣要為熊廷弼熊大人伸冤！”
吳亮嗣躬身應道。
話一出口，朝黨上瞬間一片死寂，全都目光怪異地看向吳亮嗣，然後又移到了姚宗文身上。
熊廷弼咋倒的，在場的文武百官誰不知道，可現在吳亮嗣和姚宗文不是一夥的嗎？怎麼起內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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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姚宗文心中也是無比驚怒，他怎麼也沒想到吳亮嗣居然會這樣在背後捅他一刀。
“熊廷弼？”
朱由校佯裝詫異地看著吳亮嗣，“朕記得熊廷弼是被彈劾之後，無法自證清白，故而請辭的，他有什麼冤枉之處？”
“啟奏陛下，當初熊廷弼熊大人經略遼東，招集流亡，整肅軍令，造戰車，治火器，浚壕繕城，守備大固，令女真人不得寸進半步，而吏部給事中姚宗文和御史劉國縉，以及御史馮三元合夥誣陷，致熊廷弼熊大人只能請辭自證清白。”
吳亮嗣拱手說道：“而劉國縉為李家走狗，熊大人經略遼東時又曾上書彈劾李如楨，臣認為姚宗文和劉國縉，馮三元等人為個人私利，至國家大事於不顧，誣陷朝中大臣，以致於如今遼東戰況糜爛，應嚴查三人，以正視聽。”
吳亮嗣的話一說完，朝堂上的百官神色各有不同，浙齊楚等黨派的官員紛紛看向喬允升，要說此事吳亮嗣沒有跟喬允升透過氣，那就是扯淡了，姚宗文好歹也曾經領過一段時間的浙黨，也算是浙黨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見喬允升沒有反應，眾人紛紛反應了過來，姚宗文這倒黴孩子是被拋棄了，至於什麼原因，眾人也各有猜測，所以浙楚齊各黨也就沒人為姚宗文開口。
而劉國縉嘛？連遼黨背後的李家都沒了，劉國縉就更沒人理會他了。
再看到御史佇列中的馮三元，中立一系的官員一個個都眼觀鼻，鼻觀心，低頭看著腳下的地磚，彷彿地磚上的紋路蘊含著天地奧義一般。
但眾人都心中有數，又要開戰了，雖然不知道會波及到什麼程度，但是眾人都知道，這範圍小不了，因為馮三元是左光斗的鐵桿小弟。
扯了馮三元下去，左光斗還能跑？加上這事牽扯到遼東，這袁應泰可剛倒下沒多久，要是攀咬起來，這東林黨不被砍翻一半人，這事都不算完的。
別人能猜到的，韓爌等人又怎麼會猜不到，一時間，東林黨的眾人一個個都臉色鐵青，心裡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吳愛卿此話可有證據？”
龍椅上朱由校沉聲道，那憤怒的神色讓東林黨的眾多高層再次心中一驚。
“皇爺，此事東廠請職，臣必然讓此案水落石出，給皇爺一個交代。”
吳亮嗣還沒來得及開口，站在朱由校身旁的曹毅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