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各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江韻嬋這不大的灶臺屋子,人也好虎也罷,兜著圈子在屋子裡打轉。
直到華胤抽空讓開了個位置,周氏終於逮到了機會,一溜煙兒地往門外跑。
出門之後她又想起落下了兒子,回過頭來把江豐給抱上,這才一邊罵罵咧咧地喊著“賤蹄子我跟你沒完”,一邊撒丫子往外衝。
江儉緊隨其後,嘴上還在不斷地道:“媳婦兒你慢點,當心摔著!豐兒,豐兒別哭別哭,爹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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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衝到院子裡,一莽子撞到了軟坨坨的東西,周氏眼看著黑黢黢的一堆毛一甩一甩,活像那女鬼的頭髮,尖叫一聲“鬼啊”!
她嚇得白眼一翻,暈過去又嚇醒過來,攥著胖得要命的江豐爬著出了江韻嬋的小院兒,真叫個屁滾尿流。
等便宜老爹江儉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媳婦兒已經腿軟腳軟地抱著江豐出去好遠了,地上還多了一道水漬。
他爬起來就攆:“媳婦兒,等我一下,等我一下!我也害怕呀!”
江韻嬋一行追到院子門口看熱鬧,無辜的追塵馬頭也湊出了院門,似乎在思考“剛才是我嚇著人了嗎”?
“噗哈哈……”江韻嬋扶著門板子笑得厲害,江安不知道從哪兒把小白虎撿著了,抱在懷裡就是一頓吸:“貓嗚你好厲害!撓得好!”
華胤本來憋著一肚子氣,哪知道最後江韻嬋不僅報了仇,還嚇得江家三口齊齊尿了褲子,就算不賠銀子看著也解氣啊!
他低眉望向笑得前俯後仰的江韻嬋,心下暗自感慨,小姑娘家家的確實是個不吃虧的主兒。
“都說了江豐是自己來的,非不信!還能被馬尾巴嚇著,我看繼母就是夜路走多了,生怕自己撞上鬼!”
江安憤憤地說完,又抱起小小的貓嗚親了一口。
鑑於小家夥的優秀表現,江韻嬋給貓嗚煮了一塊五花肉,碾得碎碎的,讓江安看著吃了。
華胤守護著江家姐弟,又細緻地給江韻嬋的臉上塗了藥膏,確認江家人不會再打上門來,這才踏著月光歸家了。
因為江豐玩雞引發的鬧劇並未結束,江家人回去之後,被江老太太好一通嫌棄。
“一個個的,鬧了一身尿騷味回來,丟不丟人?”
江老太太捏著鼻子給江豐擦屁股。
“多大歲數的人了,好在是夜裡黑,若是讓鄉裡鄉親瞧見你們被馬嚇得尿了褲子,還不知道傳出什麼難聽話來呢!”
周氏也氣啊,她都忘了江家還有馬的事了,光顧著躲貓了。
“娘,你是不知道,江韻嬋跟咱們分開以後,是無法無天了呀!我實在是管教不了了!這熊孩子也不知道是被江家姐弟咋個說了,竟然跟他們合夥對付我,敗家的東西……”
周氏可沒忘了江豐被小雞崽子給威脅的事情,狠狠地扭了江豐一把。
江豐見狀就要哭,卻不知道想到啥了,又把眼淚憋了回去。
“你為啥不嚎了,你娘掐得不疼?”江老太太瞧得稀罕,追問江豐。
“娘我確實沒用勁兒……”
周氏吶吶地就要辯解,江老太太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我問他呢,沒問你。把你的臭嘴閉上!”
周氏委屈極了,她先是丟了兒子,後面又被江韻嬋的貓撓花了臉,這會子還要被婆母兇,真是……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老、老大說了,沒事兒別老是嚎,小雞不喜歡。”江豐本來說話就不太利索,學起江安說話也有些磨嘰,可屋子裡的人都聽懂了。
是江安不讓江豐老是哭嚎的,奇得是,江豐居然聽了。
江老太太沉吟片刻,眼睛在周氏、江儉和江豐身上來回打轉。
周氏看不明白江老太太是什麼意思,她小聲補充道:“娘,可不能讓江豐跟著江丫頭姐弟廝混。那倆人能教個什麼好啊?今兒能忤逆長輩,明兒就跟他們穿同一條褲子了,還指不定要做出什麼來……”
“我看未必。”江老太太是個潑辣的貨色,遠近都是有名的,可她最看重的就是兒子和孫子。
“你瞧瞧豐兒。”
周氏轉過頭去,就見剛才摔倒的江豐竟然自己爬起來了,還走到水盆邊洗了洗手,這才拿起旁邊的零嘴兒往嘴裡塞。
滿屋子人都驚呆了。換成以往,江豐是絕不可能吃東西洗手的,摔倒了要是沒人扶,那得朝著天亮哭。
可現在……
“你是個不中用的,把豐兒慣得不成樣子。喂得胖、管不好,以後能指望他?”
江豐到了江韻嬋那才一天,就被江安別過來一些小毛病,可見江豐並非啥都不會,純屬是在自家人跟前得寸進尺呢。
“他到了江丫頭那,江家姐弟都不慣著他,你看看,都會自己洗手了,聰明得很呢。”江老太太笑著上前抱住了小江豐。
“讓他多去去才好。江丫頭不是要跟咱們家斷絕關系麼?”江老太太冷哼一聲:“想得美!”
江豐要是去了,一來能幫大家打探訊息,二來能就著二人的手管教孩子,江老太太少操多少心呢!
“正好江豐去了,你想打秋風也方便、想順東西回來也容易。”江老太太意味不明地道。
周氏心神一顫,對啊!
她可有日子沒從江韻嬋那順著好東西了!
“娘!你咋能這麼說呢。”江儉方才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看到江豐會自食其力了,他也是高興的,心裡由衷地感激江丫頭。
女兒就是貼心。
可是,娘竟然還攛掇著周氏去順東西。
“你、你們是不是早就串通起來了,要拿江丫頭的東西貼補?咱、咱可都收了禮金了呀!”江儉急得直拍大腿:“傳出去沒得讓人笑話!”
嫁出去的女兒了還要一直給孃家送東西,要是讓村裡人知道,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笑話啥?你擱這充啥好人,是拿回來的肉你少吃兩口了,還是挪回來的米沒進了你肚子?”
江老太太就瞧不上江儉這副窩囊德行。吃都吃了,難道還回去不成?
“有本事你就把之前吃的都吐出來,否則,江丫頭只要還姓江,她就必須得貼補家裡!”
說罷,江老太太拾起地上的鞋子就砸了江儉一臉。
江儉挨了一鞋底子也不敢吱聲,默默地讓到了一邊。
夜了,周氏哄睡了江豐,便跟江儉回了自己的屋子睡覺。
方才在老太太跟前立規矩,一直沒能給臉上上藥。江儉從角落裡掏出個小藥瓶子,一點一點地給周氏臉上的血口子擦藥。
“嘶……輕點輕點!”
“哦哦,”江儉吶吶地應了,手上動作更輕。
“哎呀,疼!”周氏氣得又捶了江儉一拳:“都是江韻嬋那個小野種!誰生得她誰倒黴!”
江儉臉一板,“你咋說話呢?”
周氏這才驚覺自己又戳了丈夫的痛處,趕緊道:“我疼的厲害,罵罵她還不成?也就是你心善,非要養著那兩個狼崽子。”
“江丫頭既然來了咱們家,就是江家的孩子。”江儉臉色緩了緩,繼續給媳婦擦藥:“這話以後可不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