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家大娘子正準備開口,就被江韻嬋拽住,她還故意四下回頭看看,無辜地反問道:“姑娘是在喊我們?”
“不是喊你們是喊誰?這周圍除了我們三個,旁得還有鬼不成?”
小丫頭長得標緻漂亮,說話卻委實難聽。
江韻嬋秀眉蹙了蹙,“那麻煩你重新請一遍。”
盧家大娘子回過味來了,不再如上次那般客氣,只沉默以對。
“誰給你的膽子?本姑娘就這麼喊怎麼了?”小丫鬟趾高氣昂地揚著下巴,雙手叉腰,壓根不懼。
江韻嬋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恕不奉陪了。”
什麼公子請不請的,愛誰誰。
江韻嬋同盧家大娘子準備離開。
“大膽!你可知我們公子是什麼身份?!你竟敢拒絕……”
小丫鬟的指頭快戳到江韻嬋的鼻尖了,氣得那張俏顏通紅。
江韻嬋鳳眸微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拿開。”
“我不拿怎麼著?!”小丫鬟怒道:“我家公子是什麼身份,你這種下賤的村婦根本就不配!要見你那是你三生有幸、祖墳冒青煙了!你還……啊!”
江韻嬋本也不想搭理這種刁蠻的奴婢,奈何她不收斂,還越說越難聽,實在沒忍住,就……扎了一針。
小丫鬟沒料到江韻嬋說動手就動手,一根顫巍巍的銀針在指尖扎著,酥麻感瞬間蔓延全身。
“你你你……嗚嗚你欺負人!你扎我!”小丫鬟的囂張氣焰瞬間不見,立刻變成了哭包,哇地喊出了聲。
江韻嬋扎在了小丫頭的麻穴上,不過片刻功夫,小丫鬟就渾身酥軟痛麻,站都站不住了,只能倚靠在迴廊的柱子上,嘴裡還不住地控訴著江韻嬋的“無知無理”。
江韻嬋和盧家大娘子要走,小丫鬟癱軟在地還不忘攔路,一把撲在地上拽住了江韻嬋的褲腿:“你有本事別走!我家公子馬上就來救我了!來人啊,有人行兇了!”
這一嗓子下去可了不得,前來圍觀探看的人越來越多。
“這不是西苑喬公子的大丫鬟香彤嘛?”
“噗,惡人自有惡人磨!”
“呦,香彤姑娘怎麼坐到地上了,怪涼的!”
“哪裡來的兩個鄉下人,穿得這般粗俗……”
……
香彤素來跋扈,不得人心,不少院子裡的其他丫鬟們湊上來嘲笑的有之、幸災樂禍的亦有之。
眼高於頂的香彤竟然抱著一個衣裳打著補丁的村婦,這等稀罕場景一般人還真是沒瞧過。
一傳十十傳百,前來圍觀的爐園僕從越來越多,竟是準備好好瞧個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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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家大娘子方才是想著好生教訓一下這沒家教的丫鬟,開口閉口比她們村裡人還沒教養。
可現下圍觀的人多了、事情鬧大了……園子裡住著的人皆是身份尊貴之輩,她們平頭老百姓可惹不起啊!
此時,後怕起來的盧家大娘子趕緊拽住江韻嬋:“要不咱們拔了針走吧?”
瞧著拽住自己褲腿兒的小丫鬟,江韻嬋低聲道:“我走不了了。”
她穿的這個破補丁褲子,再用點力氣可就扯掉了。
絕對不能走。
“這可咋辦?!”盧家大娘子急得直跺腳。
“香彤,放手。”
正當周遭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忽地,一個如清風朗朗的嗓音在嘈雜的人群中響起。
不少人都默默地看向前方,一個一身青衫、端坐在輪椅上的俊逸男子款款而來。
若說華胤如同那天上的太陽奪目英俊,眼前這位便如暗夜之中皎皎明月,清朗如風。
他身後站著一個模樣清秀靈動的丫鬟推著輪椅,姿容氣質比之江韻嬋腳下的那位毫不遜色。
江韻嬋忘了腳邊還趴著一個什麼香彤的,一眨不眨地盯著衝著自己就來的清俊公子主僕,心下暗自詫異,這不大點兒個縣城當真是臥虎藏龍,好看的人都扎窩出現了!
男子一出場,不少人都認出了這位便是在西苑鮮少出來的喬公子了。
“公子,公子你可來了嗚嗚嗚,奴婢、奴婢渾身都麻,請恕奴婢不能起身行禮了。”
香彤此刻狼狽得很:哭得稀里嘩啦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子,右手的食指高高地翹起來,另一只手還不忘扒住江韻嬋的褲腿子,生怕人跑了似得。
“你都五體投地了,這可是大禮。”江韻嬋動了動腿,這個什麼香再抱下去,恐怕自己的半邊身子也得麻了。
“噗,”清俊公子嗤笑一聲,隨即道:“本公子讓你請人來做客,你就是這般待客的?還不撒手!”
“可是……”
“香彤,聽主子的話。”不等香彤繼續辯駁,扶著輪椅的黃衫女子便開口制止。
那女子頗有幾分威嚴,香彤抽抽搭搭地應了一聲“是,似季姐姐”,就乖乖地放開了江韻嬋的腿脖子。
江韻嬋抬手便收起香彤食指上的針,還不忘警告一句:“下次再敢指我,我還扎你。”
“潑皮無賴,果然是個上不得檯面……”
“香彤。”這一次開口的卻是那位端坐在輪椅上的清俊公子,他眉目冷凝、口吻沉斂不改:“道歉。”
“公子,她……”
“道歉。”
香彤紅著臉、眼眶都是淚,草草地衝著江韻嬋行了一禮:“對不起,是香彤方才失言了。”
活動完手腳的江韻嬋偏過身子讓過香彤這一禮:“你家裡沒有長輩教,我也懶得教你。這等違心的道歉,我不受。”
香彤根本就沒覺得自己有錯,不過是被自家主子脅迫認錯罷了。
這種表面功夫,還不如她反扎一針來得痛快。
江韻嬋挽著盧家大娘子就準備離開。
“姑娘請留步。”
江韻嬋腳步一頓。
盧家大娘子松了的這口氣兒還沒放下,被那公子叫住之後心就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什麼香彤姑娘之前可說了,西苑的公子身份地位非凡,剛才她們對上小丫鬟還能耍賴跑路,這會兒正主來了,恐怕走不脫了。
眉目清俊、行走不便的公子開口誠懇地道:“是我這個當主子的教導無方,讓下人失了分寸,還請姑娘原諒則個。”
長得好看的人,說話確實好聽。
可江韻嬋卻突然對這位公子沒了好感。
好虛偽一男的。
“公子的丫鬟是個什麼樣子,當主子的最是清楚。”
既然要說,那索性說個清楚好了。
江韻嬋瞟了一圈兒方才看熱鬧的人:“瞧香彤姑娘這張揚跋扈的秉性、不招人待見的境遇,臭脾氣恐怕不是一天兩天了。真覺得她有錯、便是打也糾過來了,何必縱容到今日?”
江韻嬋雙手抱臂,反問一句:“公子在我這裡裝什麼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