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開誠佈公地談完了,江韻嬋閒庭信步地走回去,不知道跟華胤說了些什麼,華胤便抬起頭來望向玉寧侯。
方才還感慨萬千的玉寧侯揚起手裡的烤肉,炫耀似的衝著華胤揮了揮,似乎在說“你看,我也有肉吃”。
那副幼稚的模樣,當真不像滑不留手的一品侯爺。
跟孩子似得。
華胤哭笑不得,點了點頭,豎起大拇指,似乎在回應玉寧侯“你厲害你厲害”。
江韻嬋看到之後,詫異地瞟了一眼玉寧侯,又小聲望著華胤:“你倆幹啥呢?”
“唉,當玉寧侯的女婿不容易。”華胤故意感慨了一句。
江韻嬋嗤笑一聲,輕捶了他一記。
江安悶頭吃得開心,壓根沒管大家說了些什麼。
又過了十來天,大軍終於回到京城。
喬長風、內務總管在城外迎接凱旋的大軍。
華胤看到喬長風竟然也出來了,便快馬迎上去。
“籲!”他從追塵身上躍下,神色激動地望著喬長風:“天熱了。”
從初春到炎夏,這一場仗,他們總算是打贏了。
“是,夏天了。”喬長風微微一笑:“你沒讓我們等太久。”
饒是夏日,他的腿上都蓋著一個薄毯子,目光清澈如塵:“皇上在宮中等你們。除了一幹將士,其他人留在京郊駐紮,等待宣召。”
內務總管揚聲宣旨,其他將士們遵從號令,前往京郊駐紮。
大晉慣例:凱旋而歸的大軍皆不可悉數入朝,得在京郊聽封;一來是擔心武將同文官暗中勾結、二來是為護衛皇宮安危。
華胤轉身回去跟幾個副將招呼了一聲,便隨同喬長風等人入宮。
華胤下了馬,追塵自動跑到了後方江韻嬋那邊,舔著馬臉蹭蹭,想要糖吃。
瞟了一眼追塵,華胤轉過頭來,低聲問道:“皇上可還好?”
“好得很,聽說咱們以少勝多、俘虜了大部分西南叛黨,高興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華胤瞟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內務總管,內務總管立刻低著頭往後退了退,將空間讓給二人說話。
不愧是在宮中人老成精的主兒,行事皆有分寸。
“你收斂些,縱然皇上不在,也莫要表現得太過親近隨意。”華胤淡淡地提醒道:“免得惹禍上身。”
喬長風訝然地打量華胤片刻:“你當初是怎麼懟皇上的,需要我幫你回憶回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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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反過來教訓他了?
“那是以前。”華胤一本正經地道:“今時不同往日了。”
喬長風看了一眼墜在後方的江韻嬋一行,意味不明地道:“有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樣。”
“知道還說?”華胤沒好氣地瞪了好友一眼。
二人說話的功夫,江韻嬋和玉寧侯也在後面說小話。
回京城的路上,江韻嬋已經跟江安說了他們二人的身世情況。
江安自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還挺慶幸自己不是江家的孩子。
那奶奶的刻薄、爹爹的無能,甚至那些不是出自於真心的疼愛,都有了藉口。
連繼母的功利都微不足道起來。
他甚至很認真地講,他更喜歡侯爺和長姐。
現在,姐弟二人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態度卻沒有絲毫轉變,仍舊保持著跟之前一樣的行事。
這不,回來的路上,玉寧侯感受到了姐弟二人不自然的狀態,就主動提及要給他們在侯府準備一個房間云云,特意詢問了江韻嬋和江安的喜好,不可謂不細緻。
江安心底的不自然終於散開,活潑地講起自己喜歡姐夫華胤的紅纓槍,不知道玉寧侯能不能幫自己搞一個。
玉寧侯聽完之後瞬間啞火,一個頭兩個大。
那可是華將軍府祖上傳下來的紅纓槍,天下就那一杆啊……
好在江韻嬋反應快,立刻帶過了這個話題,說到了吃吃喝喝上。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轉移,迅速地被江韻嬋帶著跑偏了。
一行人一道入宮,英俊瀟灑的當今帝王親自在宮門口迎接。
看到華胤平安歸來,他立刻扶住了正欲行禮的兄長,沉聲道:“華將軍……不必多禮。”
君臣二人皆神色有些激動,寒暄過後,皇帝便笑著拉華胤往皇宮大殿上走,路上還非要華胤講講這一次戰場上的趣事。
後方眾人緊隨其後。
“皇上同華將軍的關係真好啊。”幾個副將小聲感慨著。
“那當然了,皇上跟咱們將軍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真羨慕。”
……
幾個將軍的討論聲傳到江韻嬋耳朵裡,她下意識地看了看正前方走著的華胤和皇上,腦海裡浮現出了第一次在西南縣城的爐園,和皇上見面的場景。
她現在都還記得,華胤說那是他的家人。
在他心中,皇上是被華將軍府還要親近的存在,所以西南一役,他拼盡全力也要贏。
能幫到華胤,真好啊。
江韻嬋無聲微笑。
大軍凱旋,皇上按照慣例封賞,當詢問華胤想要什麼的時候,他不要什麼侯爵地位,只想低調地辦一場婚事。
皇帝一聽就皺眉了,“此事自然是要大辦的,為何要低調行事?就算先帝在此,你收復西南有功、擴充套件我朝邊境亦是大功一件!”
就算有祖制在,皇上也願意為了華胤破例。
“臣心中感佩皇上的恩澤,然與心上人過日子,為得便是求一心安。若違背阻止大孝,屬實不妥……”
江韻嬋跪在後方聽著華胤言說,玉寧侯卻已經有些不滿了。
“這個混賬小子,原本答應本侯風光大辦,到了皇上這裡,還扭捏推辭起來了。咋的,我閨女不值得風光大辦一場?”
“侯爺稍安勿躁,華胤不會薄待我的,”江韻嬋小聲說道。
二人在下方嘀嘀咕咕,皇上一聽華胤要委屈自己,哪裡能應,大手一揮,揚聲道:“不可,自古功臣便應賞罰分明,朕定會將你們的婚事安頓的漂漂亮亮的。好了,此事便定了。”
華胤見狀,故作為難地磕頭謝恩。
玉寧侯這才反應過來,這倆兄弟怕不是演呢?
他偏過頭一看,江韻嬋笑得跟朵花兒似的,還有啥不明白的。
皇上是為了堵住那些百官的口,跟華胤演了一出“低調成婚”之請。
屆時,文官們再有什麼想說的,黑鍋也甩不掉華胤和江韻嬋的身上。
是皇上非要讓他們風光大辦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