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周氏的人,打小在家中受氣、敏感且擅長察言觀色的江安必得算一個。
他一看到周氏的兇相畢現,立刻本能地往後退,就要跟發飆的繼母拉開距離!
周氏轉念一想,不妥。
江豐以後是要住在江韻嬋姐弟家的,得罪他們姐弟哪個,江豐都沒好果子吃啊!
“唉,你看你。跟娘還客氣啥!進來喝口茶,我們早晨弄了些點心,你可要吃?”
周氏青青紅紅的麵皮在開口的瞬間恢復成了和善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大變臉”!
江安看得一愣一愣的,“我吃飽了來的。”
“哦哦,你看我都糊塗了,你姐肯定給你安排得好好的。早晨是下館子了吧?”
“沒。”江安神色警惕地望著周氏,“繼母,我們該走了。”
周氏真打量他傻呢?變著法子地想要打聽訊息。
江安默默地站在門口,就是不進去,不給周氏任何套話動手的可乘之機!
有本事繼母就在院子裡問他姐掙了多少銀子、每天吃啥好了。
周氏雖然無恥,多少還是要點麵皮的,否則也不會被打之後躲在家裡一個月不出門了。
她訕笑一聲,趕緊答應給江豐收拾東西,這才算完。
江安松了口氣。
第一次獨自應對家人,他心裡好緊張呀!
很快,江豐就抱著自己的小包袱快步出來了。
“娘,我走了!”
“哎,走吧走吧!”周氏沒在江安嘴裡文出啥來也不失望,好歹這幾天江豐的口風她也探得差不多了。
今兒老太太和江儉出門去了,等倆人回來了他們再合計對策不遲!
江安拉著江豐越走越快,江豐雖然沒之前那麼胖了,還是個眯眯眼:“哥,你走那麼快乾啥?”
“你說幹啥?趕緊趕緊!”
別讓繼母追上了!
江安這會兒後怕的勁兒上來了,是多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江豐被拽得厲害,索性甩開江安的手,胖嘟嘟的身子一溜小跑,這才算勉強追上江安。
一大一小兩隻快速地跑到了江韻嬋之前的房子裡。
二人路上還撞見了正準備出門的王嬸子,她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盯著江家兩兄弟。
怎麼的,當初勢同水火的倆人又在一起耍了?
“王嬸子早呀。”江安立刻停下腳步打了個招呼,江豐也學著哥哥開口問好。
“哦,早啊,”王嬸子挎著籃子快步走了,一邊走還一邊狐疑地回頭瞧。
乖乖,這江丫頭不會要回來吧?那會不會把之前送她的東西要回去?
不行吧,肉都吃完了呀!
王嬸子一邊心裡犯嘀咕一邊溜了,跑得比江家兩兄弟還快,一副身後有狗攆的模樣。
兄弟二人回到院子裡,江安把門栓子扣上,心頭終於有了幾分安全感。
“好了。”
江安衝江豐露出一抹小惡魔的笑容:“兄弟,你跟哥說說,這幾天在家裡都說啥了、吃啥了?爹和繼母問你啥了……”
預判某人的預判,套路大人的套路。
江豐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
且說,江韻嬋讓江安獨自面對江家,有自己的考量。
她已經代替原主跨過了原生家庭不愛自己的坎兒,對小小的江安來說卻還是不能正視的傷疤。
他得逐漸學會接受。
接受這個世界上,不是誰生來就要愛你的。
當然,孩子還小,不必考慮那麼長遠,只要現在能夠堅強面對就好。
她心裡惦記著弟弟,又堅定地相信著江安。
那般聰慧的孩子,就算遇到困難,肯定會努力想辦法脫身的,便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今日的課上。
上完了第一節課,又到了幫村民解惑的時間。
接連回答了幾個問題,江韻嬋就看到了人堆裡藏著的張寡婦,她衝著張寡婦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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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寡婦一臉欣喜,隨即又羞澀地低下了頭,悶著臉擠到了江韻嬋的跟前:“你今兒個著急回嗎?來家吃飯不?”
“去!我跟江安和江豐都去行不?”江韻嬋一聽有現成飯吃,簡直不要太高興。
“好啊!”張寡婦也開心起來,不住地點頭表示沒問題。
姐妹二人對視一笑。
“哎呦,這對兒姐妹花可真是閃著我們的眼睛了!”
“真好看!”
“一個俏、一個美,可以當我們的村花兒了。”
……
不知道是誰先突然起鬨的,大家都開始逗弄站在一處的江韻嬋和張寡婦。
江韻嬋趕緊站在羞紅了臉的張寡婦面前,“我麵皮厚,隨便你們調侃。我張姐姐可是個害羞的人兒,你們差不多就行了啊!”
“不許調侃我們!”張寡婦從江韻嬋嬌小的身形後面探出頭來,激動地反駁了一句!
“哈哈……”人群裡爆發出一陣笑聲,大家都被兩個女兒家給逗樂了。
第二節課就要開始了,張寡婦提前回家,說要給江韻嬋多做些好吃的,讓江韻嬋安心上課。
江韻嬋又一次道了謝,這才站上了講臺。
“上一次我給大家說了怎麼給兔子防瘟,大家回去照做之後有什麼問題,可以現在問來。”
江韻嬋衝著一個積極舉手的村民點了點。
“我按照江夫子說的去試過了,一開始還有效果,接著幾個兔子就又病倒了,渾身的皮毛變色、屎尿也不對勁兒……”
“不錯,可見你是真的回去好生養兔了的。”
江韻嬋點了點頭,並未責備舉手的村民,反而是問了幾處細節,跟村民討論。
其他人有些露出恍然的表情,有些則驚訝於江韻嬋竟然猜到了其中問題的關鍵。
“就算每一步都按照我們說好的來,還是會出現各種奇怪的現象。”
這就是個體的差異,防瘟的艱難。
“明明在同一個村子裡,手法和做法都一樣,為什麼有的人兔子就康復了,有的反而更嚴重起來?”
江韻嬋提出了問題的核心,笑眯眯地道:“這不是方法不對的問題,而是出在細節處理上、兔子的體質不同上……”
小姑娘娓娓道來、一一解惑,而第一開始提出疑問的村民也終於知道,為啥他的辦法一開始對兔子有用,情況變嚴重了。
大家說話的功夫,盧家大娘子對身邊的賬房先生道:“咋樣咋樣,記下來了沒?”
“記了記了。盧大娘子,江姑娘都給咱留了筆記了,為啥咱們還要費心去記錄呢?”一旁的賬房先生頗為不解。
“你懂啥?她的筆記上記錄的都是精華。可是咱們小老百姓的,好多不知道的反而是這些個細枝末節的東西。都記下來查漏補缺沒錯的!”
盧家大娘子是個有眼光的人。
她一開始聽課還沒想著要記錄下來,後面越聽越有門道,便覺得江韻嬋課上說過的每一句話都不能放過,索性就找了個寫字最快的賬房先生,好生把江韻嬋說過的話都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