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員外家的馬車列隊在夜色裡急行。
前方裝飾最富貴、最寬敞的馬車旁邊,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華胤緊隨而至,半點不落下風。
馬車上,江韻嬋懷裡抱著已經打瞌睡的小江安。
週二夫人神色焦急、坐立難安,走一會兒就要掀開簾子看一看。
訓練有素的家丁和小廝浩浩蕩蕩幾十號人,在無邊的月色下悄然趕路,很快便來到了江韻嬋所在的村子。
“進去之後右轉,對對,再往前一點。”
江韻嬋衝著最前方的車頭指路,很快就抵達了江家。
此刻江家的院子一片漆黑,小廝上前就把大門踹開了。
週二夫人的下人拎著火把將小院兒照得透亮,她手中的帕子一揮:“搜!”
江韻嬋抱著江安跟在週二夫人身畔,華胤開啟其中一間屋子的門,瞟見了呼呼大睡的未來老丈人江儉。
江儉睡得呼天搶地,連這麼多人進家門都不知道。
小廝們搜了一圈兒都沒搜到,週二夫人決定潑醒江儉,逼問六十兩銀子的下落。
行動前,江韻嬋還是請週二夫人手下留情,到底是她便宜老爹,別用刑。
“他們家都這麼對你了,你還要關照你爹?”週二夫人一臉不忿,替江韻嬋不值。
“好歹他今日並未參與,別動手了。”
江韻嬋也曾替原主不值。
可她不是原主。
能做的也僅此而已。
一如江儉對她和江安能做的,也就是動動嘴皮子罷了。
週二夫人點點頭,應了。
她去嚇唬江儉,江韻嬋去了老太太的正屋幫忙尋找銀子。
按說這麼大的事、又是一大筆錢,江老太太和周氏都能藥暈了便宜老爹不說,藏銀子的地點也必然是沒講的。
鑑於上一次周氏偷銀子去賭,老太太心中定然設防,這一次江老太太一定會換一個更隱蔽的地方藏匿。
起碼,是周氏不會輕易找到的地方。
江韻嬋的目光在屋子裡掃視著,尋找可能的藏匿銀子之處。
“我抱吧。”不知何時,華胤已經來到了江韻嬋的身畔。
江安環抱著江韻嬋的脖頸睡得正香,二人交換的時候,他抬起眼皮瞟了一下,見是華胤復又閉上眼,重新沉沉睡去。
“噗,真是個孩子。”江韻嬋哭笑不得。
“你搜吧。”
江韻嬋回身去看華胤,這才明白他怎麼突然要來抱孩子,鬧了半天是看到自己想動手幫忙啊?
二人之間流淌著一股難言的默契,不必言說就知曉彼此想要做什麼。
“多謝。”她輕笑一聲,低頭去觀察周圍的屋子。
她四處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一個紅木櫃子上。
這是屋子裡唯一一件值錢的傢俱,聽說是江老太太的母親當年給她的陪嫁。
江韻嬋走到紅木櫃子邊,望著那些抽屜,看到了一個上鎖的小櫃子。
“應該是在這裡。”她輕輕努努嘴,低聲說道。
“在哪?”
沒聽到華胤的回應,江韻嬋反而聽見了週二夫人焦急的聲音,她興沖沖地進來,一把從華胤身邊擠到江韻嬋跟前,沒好氣地道奧:“你那個爹真沒用,一問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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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好像在這裡。”江韻嬋指了指那帶鎖子的櫃子。
“來人,上!”週二夫人招呼一聲,來人立刻找來一個大鉗子,三兩下就把鎖子給撬開了。
還沒來得及開啟櫃子,六十兩銀子咕嚕嚕地就自己湧到了櫃門前,伴隨著開啟櫃門的動作,一部分銀就滾落在地上。
六十兩,可真不少啊!
江韻嬋下意識地看向週二夫人,週二夫人滿意點點頭,拍了拍江韻嬋道:“你比你爹強多了。”
這算是誇獎嗎?江韻嬋哭笑不得望著週二夫人讓下人把銀子收攏好,便迅速地退出院子。
臨上馬車前,週二夫人突然掀開簾子補了一句:“咱們現在就是兩不相欠了,以後……算了,希望以後都別見面了!”
週二夫人笑顏如花,“我不後悔幫了你。”
江韻嬋抿唇微笑:“二夫人心善。”
有些話,女子之間不必多言,便能理解對方的心意。
周家的馬車浩浩蕩蕩地來、靜悄悄地去。
江韻嬋回身去瞧了一眼仍舊被五花大綁在凳子上的江儉。
她嘆了口氣,到底不忍,便過去為江儉鬆綁。
嘴巴上的帕子被揪掉,江儉就忙不迭問道:“丫頭,這些是什麼人哪?你們怎麼會跟著外人來搜刮家裡的銀子?”
他們可不是外人,而是險些被奶奶拽來當你女婿的周家人。
江韻嬋幽幽地道:“他們是周家的人。”
“周家的人?”江儉一怔,彷彿想來到了什麼,拽著江韻嬋的胳膊就想確認是不是他想得那樣。
“比你想得還糟糕,奶奶想要掙兩份銀子的事情被華胤知道了,他報了官。奶奶和周員外都被縣衙給抓走了。”
被縣衙給抓走了?
江儉猶如聽到了晴天霹靂,嚇得都快翻白眼了,江韻嬋見狀趕緊用力掐人中,才讓他老人家緩過來一口氣。
“那可咋辦啊?都說了別花這些心思了,你奶奶和你娘就是不聽!就是不聽!”
江儉感覺天都要塌了。
他們就是小門小戶的村裡人,沒得非要折騰潑天的富貴去!
現在好了吧?潑天的大禍臨頭了!
江韻嬋委屈巴巴地望著自家便宜老爹:“我們得罪不起縣太爺,可也得罪不起周員外啊!週二夫人記恨上了咱們,要把銀子拿回去,這個契書就此作罷!這也是個主意對不?”
六神無主的江儉想了想,隨即點點頭:“是了是了,只要銀子不在手裡,你還跟華胤在一起,那就還有轉機,對不?”
“是啊!為了救奶奶,我才應下給週二夫人引路的。爹你可不能怪我。”
江韻嬋三言兩語就把自己和華胤給摘出來了。華胤不計前嫌還願意跟著江韻嬋來江家,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她安撫了江儉幾句就沒了耐心,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困了。
“回吧,不早了。”
華胤在江儉的碎碎念中提出要送江韻嬋回家,江儉這才注意到,他的懷裡還抱著早就沉沉睡去的江安。
他自知理虧,趕緊擺擺手,讓江韻嬋回去歇著,院子裡的狼藉他來收拾便是。
“爹你要振作,奶奶和江豐還得靠您呢。”江韻嬋走到門邊,裝作突然想起來的模樣問道:“對了爹,咋不見繼母?”
“哎,是啊!你娘呢?”江儉也懵了,他趕忙去了江豐的屋子,看小胖子睡得正酣,轉而又轉了出來。
周氏不在家。
也沒有跟著江老太太去周家。
江儉愣在原地,第一次發覺,他這個媳婦似乎藏著很多秘密。
給周氏埋完了雷,江韻嬋心滿意足地跟著華胤回去了。
她就著華胤的手臂上了高頭大馬,追塵第一次馱女主子,激動地打了個響鼻。
華胤把江安放在江韻嬋懷裡,揚身一躍,落到了江韻嬋身後。
男子的體溫像個騰騰熱氣的火爐子,灼燒著江韻嬋的衣衫,在深夜之中滾燙滾燙的。
“張寡婦看著院子,周氏不會得手的。”
華胤故意湊到江韻嬋耳邊,磁性低沉的嗓音溫聲說了一句。
這誰能頂得住啊!
江韻嬋面色淡淡地“哦”了一聲,小心臟撲通撲通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