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靈堂中，除了兩三個同守夜的丫鬟，就只有賈薔跟秦可卿在。
看著那邊，穿著一身素服，竟比平時更驚豔些。
時不時瞥幾眼，更加不困了。
到了凌晨四五點的時候，好些人都起床了。
這個年代的人，一般都是在晚上八點左右睡，白天五點左右就起了。
如今又生出了這麼件大事，寧國府的人都在凌晨四點的時候就起了來。
賈薔走到了秦可卿旁邊：“嫂嫂，現在是寅時了，先回去休息會吧，會有人接守的，我送你回去。”
寧國府中，賈蓉一直和秦可卿分居兩地，這一點是賈薔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都是夫妻了，怎麼睡覺的地方還有兩個居所。
沒跟她太多顧忌，把她送了回去。
“大老爺歿了，嫂嫂至此可以心安些。”
賈薔不合時宜的說了那麼一句。
秦可卿的表情有些喜色更有些驚恐。
心裡想著老爺的死果然跟賈薔有關。
這些天來，賈珍是時時纏著她。
推脫過幾次，但是賈珍越發的變本加厲，恐遲早有一天會出事。
沒想到他人卻死了。
到底是自己的公公，也不知道該喜該悲，喜更多些。
送她回去，到了屋門外，便有一股細細的甜香襲人而來。
女子閨房到底比男人的好，賈薔都有些想進去看看的衝動。
貿然進去不好，只在屋外頭瞧了幾眼。
“好香。那是唐寅的《海棠睡春圖》。還有宋學士寫的對聯。嫂嫂的房中倒是精緻。”
這還是賈薔第一次見到姑娘的房間，有些讓人情迷。
“嫂嫂好生將歇著，我走了，明天起來一定還有好多的瑣碎事。”
和秦可卿打個招呼就回去了。
寧府又開始吵鬧起來。
到處亮起了燈。
寧府的一些管事的，丫鬟婆子們大多也都起了來。
賈珍死了，他們比平時早一點。
寧府總管更是把府裡一些管事的叫到了一起商量了下：“如今請了西府裡璉二奶奶管理內事，倘若她來支取東西，或是說話，我們須要比往日更小心些。別把老臉丟了，寧可辛苦了這一個月。那可是個有名的烈貨，心硬，要是惱了，不認人的。”
一個管事的笑道：“論理，我們裡面也須得他來整治整治，忒不像樣了。”
寧府尤氏治家一向寬和。
光是寬和不行的，一鬆一緊才是正途。
最好是能有個唱紅臉的一個唱白臉的，這樣治家起來才有效率，恩威並施，有功賞有過罰。
像尤大嫂子一樣太寬和了，就會叫下人們放縱了。
寧府這邊吃酒賭錢，別的那些醃臢比榮府那邊要多。
賈薔回去的路上便遇著了鳳姐。
“鳳嬸嬸，這才剛卯時你便過來了。”
才凌晨五點，鳳姐就從榮府那邊過來，真夠敬業的。
榮府目前的財政等等各方面還能好好的支撐著，鳳姐功不可沒。
“是薔哥兒，你這會子瞎晃盪什麼呢。”
賈薔：“給大老爺守完了夜，準備回去。鳳嬸嬸初來掌事，有什麼要用到侄兒的，儘管招呼。”
鳳姐此行，就帶了三四個人。來旺媳婦算是個老成的，還有平兒也能經事。但是另兩個黃毛丫頭可能就不太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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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笑道：“正好，你是爺們家，若是外頭有些什麼事情要處理，我還需要請你幫忙，到時候可不許推脫。”
“成，鳳嬸嬸儘管說。”
賈薔也想在寧府中管些事，有點權利。
別的不說，光是寧國府庫房中，最少個十萬兩銀子是有的。再加上別的一些家當，零零總總的得有幾十萬兩。
賺錢難啊，要是直接就能從府庫中支取就更好了。還能藉藉寧國府的勢。
暫時不知道，自己獵到的那兩頭老虎能賣上多少銀子。
賈薔現在精力充沛，也不用睡覺，就跟在了鳳姐身邊打個幫手。
到了大堂。
立馬把府中的婆子小廝都叫了來。
大概有著兩百多號人站在了院子裡頭。
主人家都起床了，這些為奴的，可沒有覺睡。
鳳姐大聲說道，也不用擴音喇叭，院子裡的人都能聽到她的聲音。
“既託了我，就說不得討你們嫌了。我可比不得你們奶奶好性兒，由著你們去。再不要說你們‘府裡原是這樣’的話，如今可是要照著我的來。錯了半點，不管誰是有臉的，誰是沒臉的，一道處置了。”
尤大奶奶，小秦奶奶，都是最寬和的人物，治家比鳳姐差遠了，更別說是這種大事，肯定應付不來。
“薔哥兒，拿花名冊來。”
照著花名冊一個個念，也算是認識了。
府中兩百多號人，賈薔不認識的有一大半。
如今照著花名冊看看，過目不忘的能力一下全記在了心裡。
從中看看有沒有什麼得力一點的，以後能夠要了來。
自己的下手太少了，就一個小廝。
然後賈芸算是一個幫手。
這也才兩人，太少了點。
依著花名冊，鳳姐吩咐道：“這二十個人，分作兩班，一班十個，只管客人的來往倒茶，別的事不用他們管。這二十個只管親戚的茶飯，別的不用管。這四十個人單在靈前上香添油，掛幔守靈，隨起舉哀，別的事也不用管。這十個人，管府裡的酒飯器皿，杯碟茶器，若少一件，便叫你們賠。你們十個管各處燈油，蠟燭。你們四十個輪流各處上夜，照管門戶，打掃地方。一草一木若有損毀，就叫管這處的賠。”
不到半個時辰，就把這些人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鳳姐的能力很強，就算是到了現代，當一個大企業的高管沒有問題。
威重令行，管內宅很有一手。
“薔哥兒，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鳳嬸嬸請說。”
鳳姐：“敬老爺那邊得有人去說，就現在去吧。小廝去不行，我看你等會把蓉哥兒叫上，你們兩個一起去玄真觀去請。”
怕小廝請不回來。
這兩個最重要的孫子去請，或許還有可能。
敬老爺最好是能回來。
自己管內宅還行。
外頭總該要有個爺們出來主持才行的。
敬老爺是最好的人選。
就是白髮人送黑人有些悲催了。
尤大嫂子回去睡了一覺，好傢伙，果真病了。
丈夫死了，受了打擊，心理承受能力較弱，直接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