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言重了，能為將軍效力，是老奴的福分！”大總管拍著馬屁。
趙威點點頭，隨後離開。
大總管看著趙威離開的背影，嘆息著呢喃：“這京城，恐怕要變天了。”
鳳澤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離開的，當他回到自己宮殿的時候，整個院子裡都瀰漫著腥臭味。
他心情本就煩悶，怒喝道：“你們在這裡做了什麼？”
聽見怒吼的侍俾立馬走來，稟報著：“殿下，不知是誰丟來了一袋東西，奴俾檢視之後發現是…是……”
侍俾幾次張口，顯然是難以啟齒。
“說，到底是什麼？”
“是……是一袋人肉！”
“而且，奴俾還發現了這個！”
侍俾雙手攤開，一個色澤鮮豔的手鐲被手帕包裹著，上面還沾染了些碎渣。
“嘔！”鳳澤天忍不住走到牆邊嘔吐不止，胃裡直泛酸水。
這不就是她昨天送給嬤嬤的手鐲嗎？
鳳澤天吐完，不顧下人的阻攔，直接衝出了宮殿。
他要去找蔻封質問。
此時，蔻封就坐在涼亭裡，姿態愜意得好像在等著什麼人。
“蔻封！我殿裡的人肉是不是你弄的！”
鳳澤天近似於咆哮的吼聲，幾乎要貫穿蔻封的耳膜。
蔻封手執一壺桃花釀，黃昏的晚霞照耀在她身上，她醉眼朦朧的慵懶神色看來，劍眉微微蹙起，似乎表達著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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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澤天張著口，卻沒有話音傳出。
他站在不遠處，仔細端詳著蔻封。
他此時才注意到，蔻封生了一雙含情眼，可平日裡凌厲的氣勢，將她那雙巧奪天空的桃花眼趁得銳利兇惡。
她下頜線條硬朗，身材也沒有尋常武將那般魁梧，寬肩窄腰，身材高挑。
此時她似乎是醉了，這才卸了了平日的凌厲，甚至還有些落寞。
她那張臉本是好看的，只是猙獰的疤痕讓人一眼看去，便覺得她醜。
而此時，鳳澤天覺得蔻封也沒那麼醜了。
“怎麼現在就喝起酒來了？”鳳澤天走進涼亭，語氣不自覺得柔和下來。
蔻封惆悵道：“澤天啊！身為臣子，總會有些身不由己，我這一生過去了將近三分之一，可我這三分之一裡面，又有大半的時間都在戰場上。”
這話讓鳳澤天忍不住回想。
他今年二十三，若是平常人家，早就強行將他嫁出去了。
他之所以等到現在，就是因為周熙源告訴過他：“等她功成名就，就會風風光光的迎娶他。”
這一等就是八年，等到他成年，等到他容顏消退，等到他要嫁給別人了，他都沒等到她履行承諾。
而他等了這麼久，如今等到的是她要自己嫁給別人。
低頭看向蔻封的時候，鳳澤天又忍不住回想。
她六歲的時候，就聽過其他皇子說，蔻家那小姐今天又在軍營裡打敗了誰，明天又是蔻家小姐騎術第一，隔天又是誇蔻家小姐年紀小小便勇武蓋世。
那個時候，蔻封才十歲吧？
他總是聽說她英勇的事蹟，別人總是羨慕讚賞，可他從來都不在意。
直到長大了些，蔻封頻頻捷報傳回皇宮，他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可他還是不在意。
他在意的，從來都只有周熙源一個人。
現在想想，蔻封好像一直都在為鳳臨國出力，甚至因此毀了她一張足矣令人羨慕嫉妒的臉。
“蔻封，你為什麼要跟母皇還有……周熙源作對？”
他到現在也不明白，蔻封在別人的眼裡永遠都是忠臣的象徵，為何這兩日做出來的事情，卻如此大逆不道。
“如果能安然的活下去，誰不願意安於現狀？不過都是被逼的罷了。”
蔻封昂頭灌了一口酒，清澈的酒水順著下頜流到脖頸。
“你真的覺得，如果不是被逼得狠了，我肯毀了我這一世英名嗎？”
是，蔻封被百姓愛戴，如果她不作出反抗，她一輩子都是大英雄。
可如果那天她真的造反，那她毀得可不單單是她自己的榮耀，而是整個蔻家百年聲譽。
“你可以跟我說說。”
“說什麼？說我一心為了鳳臨，你母皇還不信任我，百般針對我？”
“說我忠心耿耿，你母皇派你來監視我？”
“還是說，有人見不得我現在的榮耀眼紅了，想盡辦法來詆譭我？”
蔻封突然站起來，走向鳳澤天。
她微微俯身，那雙醉醺醺的眸子卻帶著對自己的可悲。
酒氣撲面而來，帶著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鳳澤天沒躲，就這麼注視著她眼眸。
“鳳澤天，誰不想安穩度日，奈何總有人要害我，你不也一樣？”
“你覺得自己可憐嗎？”
“周熙源為了讓你死心塌地，為了讓你成為她手中的棋子，她甚至可以不擇手段。”
“我也不想毀了我父輩們守護的江山，可我想活下去啊，我有錯嗎？”
她悲哀的咆哮，似乎帶著命運捉弄的不公。
這話令鳳澤天忍不住猜想，難道那人肉是周熙源栽贓給蔻封的？
“鳳澤天，你我皆是局中人，你我都反抗不了那九五之尊，可我又跟你不一樣，我一無所有，所以我敢拼命一試。”
“但你，你可能這輩子，都只能被當做可憐的棋子。”
蔻封轉身，踉蹌著走到涼亭邊上，那背影狼狽又孤獨。
此時鳳澤天站在一旁看著蔻封。
她就像是為了養活一家老小，獨自外出捕獵的孤狼。
當她帶著滿身血粼粼的傷痕，叼著虎口奪食的獵物歸來時，卻發現她真心對待的人，早就產生了將她分食而吃的打算。
她恨不得當下就殺了他們，可又惦記著那一點情誼，久久不敢動手，只是轉身離開，帶著失望。
鳳澤天心裡憋悶，端起桌子上放著的酒壺飲了一口。
“我幫你！”
短短三個字，引來了蔻封的注目。
鳳澤天看到蔻封眼裡的笑意，轉而又化為了平淡。
“你這眼神什麼意思？”
“呵，你幫我？你是幫我殺了你母皇，還是幫我殺了周熙源？”
鳳澤天抿唇，他不可能殺自己的親人，對於周熙源……她雖然騙了自己，但他卻不忍動手。
“或許她也只是誤會了你，所以才針對你呢？”
鳳澤天沒說名字，但蔻封也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