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封睨了眼手上的繃帶，不知道是自己血染紅了，還是因為屍體的血染紅了。
將現場交給李三他們處理，蔻封回到營地，用藥酒將手上的傷口沖洗乾淨，然後重新包扎。
這個村子本來有上千口人。
可是在蔻封沒來之前，其他人不敢進入村子，所以這村子裡的人只能靠著存糧活下來。
而南水村疫情嚴重，直到蔻封派人搜尋活人的時候，這個村子千口人也只剩下不到百人了。
這些人每天待在家裡不敢出來，要不是有官兵搜查，他們怕是要等到彈盡糧絕，餓死或者病死在家裡面了。
“李二，我回州縣一趟，你看好這裡。”
“屬下領命！”
蔻封來的時候是騎馬來的，結果沒兩天，馬匹也染上病疫死了，這回去的路上也只能徒步。
李醫師也在蔻封抵達後三天到了州縣，然後著手開始研究著治療瘟疫的藥物。
蔻封穿著清洗過的防護服進入營帳，這一路走來，好懸沒給她累死。
“李醫師，有頭緒了嗎？”
“殿下，這對症下藥，還得等診斷病源之後才能下決定，卑職需要先檢查最初染病的牲畜，或者人才行。”
“屍體我留了幾具，你告訴我該怎麼查，我替你去。”
李醫師的存在關乎到這疫情能不能解決，她現在可是個重點保護人員，若是讓她去檢查了那些屍體，萬一染上疫病，那蔻封可真就是束手無策了。
“那卑職將檢查的方法告訴殿下。”李醫師也明白蔻封的顧慮，並沒有一意孤行。
等李醫師將步驟寫好之後，問道：“殿下，聽您的聲音，您應該是虛耗過度，這疫情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您先休息休息吧！”
為了保證李醫師絕對安全，整個縣城的情況，都是蔻封來交接的，每天來回奔波數次，就算是鐵人也堅持不住。
“沒事，本王還挺得住，你待在帳篷裡別出來，一會兒記得消毒。”
蔻封緩緩神，拿著李醫師給的辦法，先去找了縣令。
此時縣令，比蔻封剛見到縣令時還要瘦弱，還伴隨著急促的咳嗽聲。
“咳咳咳……殿下！”
見縣令要行禮，蔻封阻止了她：“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是歇歇吧！”
“你的病情並不算嚴重，按照醫師的藥先吃著，沒事兒也別往外跑，外面那麼多人可以調令，你若是倒下了，百姓們還能信誰？”
“可卑職不能永遠待在這小小的帳篷裡吧？”
縣令很想出去跟大家同甘共苦，而不是呆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
“這是疫病，不是吃苦，少一個人重病，就是對百姓最大的負責。”
“不過你也不是全然沒有事情可做，防護服到了一批，你可以想想辦法安排好防護服的分配，但只能想辦法，具體分配交給下面的人來做！”
這防護服是她掏空了空間裡能利用的東西才做出來的，件件珍貴，不容許浪費。
縣令清廉，這裡的百姓也都信任縣令，也是縣令的存在，城內的災民才沒有亂起來。
要是她哪天倒下了，這城裡亂起來，蔻封可沒精力管。
“是，卑職記下了。”
“孃親，我好餓。”
“乖乖，先睡一覺，睡醒了就有吃的了。”
小女孩兒窩在父親懷裡，小臉上沾染著髒汙，那雙大眼卻清澈有神，只是臉上掛著委屈，似乎是不明白為什麼她會捱餓。
上次朝廷播放的糧食已經空了，新的糧食還在運輸當中，現下是一粒米十人吃，是個人都挺不住。
蔻封看著帳篷底下那些因為飢餓而奄奄一息的難民們，伸手在防護服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油紙包裹的粗糧饅頭。
這饅頭也就她半個手掌大，是她兩天的伙食。
算了，餓兩頓也死不了。
沒有猶豫，蔻封走到小女孩兒面前蹲下，嗓音溫柔：“乖乖，你叫什麼啊？”
小女孩看著面前包裹著嚴嚴實實的蔻封，不解的問道：“你是天神嗎？”
“為什麼會這麼問呢？”
“因為天神總是很神秘，你也很神秘！”小女孩兒天真的說道。
“那天神是好的，還是壞的呢？”
小女孩兒目光看向附近穿著防護服，給大家消毒清理的侍衛們，真誠說道：
“天神當然是好的，天神會照顧我們的！”
“乖乖真乖，那天神送你個禮物，但是不要聲張哦！”
蔻封將那油紙包放到小女孩兒手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
“天神的禮物獨屬於你哦，不可以聲張，天神也會保佑你平安長大的！”
“謝謝天神！”小女孩兒聽話的小聲回道。
“草民多謝三殿下！”小女孩兒認不出蔻封，但她身邊的大人認得出來，激動的朝蔻封感謝。
“不用謝，災糧很快就會運輸到的，再忍忍，馬上就有吃的了。”
蔻封起身離開，朝著南水村出發。
“呃！”
走在半路上，蔻封踩在了泥濘上，雙腿無力地倒塌。
平躺在地上，蔻封透過皮套上的黑色眼罩，看向那澄澈的天空。
天空明明是澄澈的，可天空底下卻籠罩著灰暗的死氣。
天神？
可不是所有的天神都會管世間疾苦，他們應該感謝的是為此所努力的人，而不是虛無縹緲的神。
沒有休息多久，等雙腿恢復知覺的時候，蔻封從地上爬起來，朝著遙遠的村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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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青山綠水間，柳青玄坐在涼亭裡，卻沒有心情去遊湖。
看著周圍的環境，明明是青蔥翠綠，心曠神怡，他卻感覺到了一片死氣沉沉。
“王君，要不去湖上玩玩？”
“不了，沒什麼心情。”
李青候在馬車旁，眸光一瞬不瞬地盯著亭子，生怕有人突然出現。
“呦，這不是三王君嗎？”一陣嬌柔的聲音傳來，李青立馬走向亭子，橫在了李媚兒身前。
柳青玄也認出了李媚兒，而李媚兒身後還跟著幾個人，看不出來是誰。
“王君，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你的侍衛怎麼這般不懂禮數啊？”
“你不過是名伎子，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們王君聊？”
李媚兒聽到這話暗自咬牙，卻還要笑著說道：“王君，我想單獨跟你談談，而且事關皇家，你真的不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