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馬如蘭現在很期待,巴不得李羨現在就透過涉獵考核,進入幷州文政院。
月底,負責推薦童生去參加文政院涉獵考核的教書先生全部到位了。
包括陳木河、何青雲、蕭學之、賀青等人。
今日也是個十分關鍵的日子,童生家長紛紛來此。
如果說月考考的是童生的學識,那文政院先生的推薦考的就是品德。
畢竟對於童生來說,除了生養的父母之外,最瞭解他們的就是這些教書先生了。
學識可以透過試卷考出來,但道德卻需要人去觀察。
這也是大玉朝為何要求文政院在涉獵考核之前增加先生推薦的原因。
此項國策出臺之後,大玉朝各個州府的文政院確實嚴格遵守了。
但經過多年的發展,此項國策已變的愈發腐敗,有些童生家長為了讓自家孩子進入文政院,不惜花費重金去討好教書先生,比如方奎。
當然了,方奎只屬於其中的一個型別,畢竟像他這種花錢不讓別人好的煞筆家長,還是比較少見的。
文政院小廣場正前方的區域,擺了一張蓋著紅布的桌子,陳木河副院長作為主持者,率先坐在桌前,身邊站著兩位身穿藍色院服的院童。
所有透過月考的童生以及他們的家長紛紛站於兩側。
陳木河身後,坐著數十位文政院的教書先生。
所有家長皆是神色緊張,這次先生推薦,雖然出現意外的機率比較低,但不代表沒有。
而且,文政院院長孔大勝也希望去幷州文政院的童生越多越好。
畢竟去的童生多了,這些童生日後能成為秀才的機率就越大。
給文政院揚名的機會也就越大。
可有條死規矩,使得文政院不得不淘汰一批童生。
那就是並州府文政院定百分之五的淘汰率。
也就是說,一百個透過三次月考的童生,必須要有五人被淘汰。
這項看似不太合理的規定,目的就是逼著這些縣級文政院實施末位淘汰,優中選優。
這也是現場家長十分緊張的原因。
隨著陳木河的一聲令下,院童開始點名。
點到名者,由本童生固定的五位教書先生舉起號牌。
號牌共紅、黑兩面,紅色視為透過,黑色視為淘汰。
時間已到,院童開始念第一位童生的名字。
“王文元!”
聲音落下,身後的教書先生依次舉起號牌,全紅透過!
臺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張鐵樹!”
“全紅透過!”
“張二斗!”
“全紅透過~!”
“諸葛拉!”
“一黑淘汰!”
首次出現被淘汰的童生,場內氣氛瞬間冷下來。
就連之前一直都很放鬆的李墉、馬如蘭夫婦也面露緊張之色:
“哎呀,還真有被淘汰的呀,好可惜呀!”馬如蘭感嘆道。
“我說老李家的,你緊張個啥,你家羨兒可是三連冠的神童,哪個先生敢不給他透過呀!”說話的這位正是李羨四弟孫如恭的親孃-張氏。
“誰說不是,瞎操心個什麼勁啊,且看著便是。”李墉也是沒好氣的道。
“我就是感嘆一下,都是寒窗苦讀數載的童生,就這樣被淘汰了,多少有點可惜,還需重來一年。”馬如蘭惜嘆道。
張氏嘿嘿笑了笑:“這都很正常的,每年都有被淘汰的童生,他透過了,就會有別的童生倒黴,反正不會是你家李羨就是啦!”
孫如恭雙手合十,嘴裡嘀咕:
‘可別有我,千萬別有我。
一番議論之下,院童再次點名。
只見他低頭看了下名單上的名字後,整個人遲疑了:“木……木棍?這寫的是甚?咱們學院有叫木棍的童生嗎?”
此言一出,場內發出一陣鬨堂大笑。
副院長陳木河的當時就怒了:“木個球棍木棍!那叫林昆!”
院童仔細一看,這才認出來。
這個林昆陳木河認識,仔細一聽便回想起來。
大玉朝的文字多半為繁體,但也有部分簡體字,加上這個叫林昆的,寫字功底實在太差,這便導致院童認錯了。
“對對對,林昆的幾位先生請舉牌。”
“唰唰唰!”
一黑四紅,林昆被淘汰,人群裡忽然傳出一陣哭聲,林昆抱著老爹哭爹喊娘,林昆他爹更是氣急,大罵文政院不公。
結果就被院童請了出去。
接連淘汰了兩個,場內氣氛頓時驟降至冰點。
接著是方奎的兒子方士郎。
賀青作為方士郎的教書先生,總體來說對他還是比較認可的。
而且,方奎之前還給這幾位推薦先生送了禮品,他們多少要向著點方士郎。
如果按照真實評價,方士郎是絕對不會被透過的。
這小子喜歡投機取巧,道德有很大問題。
而後,便是孫如恭,雖然他之前不好好讀書,但最近這三個月以來的努力,張全禮等幾位教書先生都看在眼裡。
而且,這孩子尊重師長,團結同窗,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方士郎透過,方奎大喜,現在就等著看李羨的笑話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方懷坐椅子上,面色凝重,臉上的神色十分糾結。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院童終於唸到了李羨的名字。
“現在是李羨!”
“請各位先生亮牌子!”
話音一落,馬如蘭下意識的抓住李羨的手。
終於到我的羨兒了。
“唰!”陳木河作為李羨的推薦先生之一,率先舉起手。
“透過!”何青雲緊隨其後,也亮起紅牌。
“我也透過!”蕭學之也舉起紅牌。
“我……我……我……我也通……通……透過!”張全禮看樣子是有些激動,結結巴巴的舉起了紅牌。
現在就剩下方懷一人了。
見他遲遲不舉牌,眾人紛紛看了過去,方懷都快糾結的抑鬱了。
這時,陳木河站起身,不耐煩的道:“方懷!你愣著作甚呢!李羨的牌子,你還不趕緊舉!”
方懷想了想昨日的事,手中的牌子忽然如同灌鉛般沉重。
這牌子若是舉了,方奎告發自己,自己這個幹事的差事肯定是幹不成了。
可牌子若是不舉,自己雖然也很有可能丟了差事,但還有一絲希望。
萬般糾結之下,方懷還是選擇舉起黑牌。
霎時,場內一片寂靜。
“方懷!你搞什麼鬼!李羨的牌子,你咋給黑了!”陳木河見狀,心驚不已。
方懷鼓起勇氣說道:“院……院長,我認為,李羨是神童不假,但他的道德有問題,他太驕傲了,不尊重師長,我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也是為了避免李羨過於驕傲,所以想著,讓李羨留在大勝文政院在沉澱一年,對他來說有好處。”
陳木河一聽這話,頓時七竅冒火:“豈有此理!你小小一個幹事,有資格說這些嗎?”
方奎見狀,忽然如猴子一般從人群中跳出來,來到李墉面前,忍不住嘲諷:“哈哈!李墉!我看你家李羨也不過如此啊!還神童,現在連去幷州參加涉獵考核的資格都沒了,我看他還怎麼去幷州文政院!簡直就是笑話!你還是帶著李羨好好留在大勝文政院繼續沉澱吧!”
李墉、馬如蘭,包括李羨在內的三人,全都懵了。
這等意外是他們萬萬不曾預料到的。
還有在場的其他家長,紛紛發出噓聲。
李羨小拳頭緊握,心中窩火。
方懷?
我也沒得罪你呀!你好端端的幹嘛來這麼一出?
看了眼身邊一臉幸災樂禍的方奎,李羨心中起疑。
難道又是方家父子在搗鬼?
媽的,陰魂不散啊!
陳木河也覺得方懷此舉異常,隨後便起身來到他身邊問道:“方懷,我問你,是不是方士郎他爹找過你。”
方懷一愣。
這事陳院長怎麼知道?
難不成方奎也找過陳院長。
不管怎樣,自己都不能承認。
就咬死是為了李羨好,這樣就是孔院長來了,也挑不出毛病。
馬如蘭銀牙緊咬,向來脾氣比較囂張的她,徑直擠過人群,大喊文政院不公:“陳院長!方先生的話我不服!我家羨兒的才學人盡皆知,還是三次月考的第一名,如果他都不能去參涉獵考核,那其他童生又有什麼資格?你們這樣做,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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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墉見狀,急忙上前拉住馬如蘭:“夫人夫人,別衝動,這事還沒搞清楚呢,別胡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