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身後再次傳來容玄的冷笑，燕拂羅緩慢收回視線，嚅嚅嘴，不太好意思地提了一個請求：“殿下，你剛剛不是說，要把他送給我嗎？”
“本王又後悔了，你能耐我何？”
燕拂羅：“……”
她這個傷心，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風月樓，外頭天色還沒她想象的那般晚，她也不急著回相府。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自從選秀之後，人流量都要少一半。
哦對了，宮宴是什麼時候來著？
燕拂羅低頭沉思，徑直從小喬旁邊走過，她一個大跳蹦到她面前，大喊一聲：“小姐！”
！！
小喬絲毫沒理會自家小姐被嚇僵硬的身體，依舊喋喋不休：“小姐你去哪裡了？我和皓王爺掘地三尺都沒能找到你。”
“什麼？皓王還在？”燕拂羅猶如驚弓之鳥，瞬間就忘了蓮華的事，左右張望起來，祈禱那人千萬不要這麼閒。
“小姐別怕，皓王剛剛出城去了，不會再來抓你了。”
燕拂羅神色一鬆，狠狠吐了口濁氣：“哦。”
“小姐幹嘛不問問王爺去幹嘛了呀？”小喬眼睛亮晶晶的，非常有傾訴欲，但是燕拂羅不想聽。
“沒興趣。”
“皓王爺剿匪去了！他的兵平日裡都駐紮在皇城三百裡外，這次不知道要帶多少人，可真是威風啊！”小喬充耳不聞，雙眼冒星星。
一個世界的男主，多幾個小迷妹也不稀奇，燕拂羅默默看她發完花痴，才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小喬也很厲害呀，不如本小姐出錢為你搭一座茶樓，你進去說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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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喬臉蛋紅紅的，不好意思地低頭：“小姐，你怎麼知道我剛剛去聽書了。”
“哦，原來你找小姐也找的這般漫不經心，難怪會找不到，實在失職。”燕拂羅佯裝生氣，越過她慢悠悠踱步回府。
小喬連忙跟了上來認錯：“都怪那個說書先生，把小姐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說你是個大美人，天命所歸，奴婢才一時入了迷。”
“胡扯，說書先生怎麼能知道我？”她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唯一能上得了檯面的，無非就是她惡毒女配的身份，誰料小喬不服：“小姐，你還不知道吧？外頭都傳開了。”
“什麼事傳開了？”
“就是你的雞和兔子啊，現在隨便一個茶樓書社，只要有文人的地方，都在討論這個問題呢，小姐，你的雞和兔子養在哪裡了，奴婢怎麼沒見過啊？”
……
燕拂羅窘迫，避而不答。
正好走到相府門口，她隨意找了個話題支開小喬的注意力，進府後要穿過後花園才能到達她的院子，燕拂羅正和小喬嬉鬧，不期然遇上了燕蘭玉。
“大姐姐？”她慢慢收了臉上的笑。
燕蘭玉則自始至終都面無表情，一開口就把燕拂羅打入冰窖：“你今天故意的？”
“沒……”
“是看我笑話，還是引他的注意？”
“大姐姐我……”
“你跑什麼呢？你不知道男人的勝負欲，你越跑，他越想追嗎？”
燕拂羅腦袋一垂，摳著腰帶上的寶石，懨懨道：“我知道了，以後定會想到妥善的方式。”
今日她的確出於本能，做的選擇不是很明智，燕蘭玉說的，也全無過錯。
“不，是我不好。”燕蘭玉不知怎的突然變了語氣：“這是我和他的事情，我不該出於嫉妒遷怒於人，更不該在這堵著你，對不起。”
“啊？”
燕拂羅還沒反應，她就轉身離開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總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氣，每每遷怒在拂羅的身上，實在枉為人姐。
燕蘭玉快步往回走，卻在半路腳步一轉，去了哥哥的院子。
這會燭燈已經點亮，燕雙玉早早被人伺候好，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下人們自覺已經完成一天的任務，留下明月守夜，他們也都回各自的房間去了。
院中冷冷清清，倒是撫滅了她心中的火氣。
燕蘭玉坐到哥哥床邊，看他漸漸恢復健康的膚色，徹底沒了鬱氣，至少，唯一的親人還在，那點苦痛算得了什麼呢？
她一定，一定會讓趙璟後悔的！
燕蘭玉下定決心，全程沒有出聲，靜靜看了一會，見燕雙玉沒有睜眼的打算，便起身走了。
房門輕聲響動，病床上的人眼睫突然一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眸中平靜，彷彿看透紅塵的打坐僧人，眼尾餘光掃了一下燕蘭玉的背影，並沒有出聲，任由她離去。
不是她……
燕拂羅以為燕蘭玉就是她最大的良心譴責，沒想到回到院子裡，就遇到了血淋淋的一幕。
兩個血人跪在地上，羅氏面色森冷地霸佔著屬於她的藤椅。
乍一見這種畫面，小喬反倒比她淡定，彷彿已經經歷過無數遍這種事情。
“杵著做什麼？還不趕緊進來！”
燕拂羅踏進一步，身後院門便嘭地一聲落鎖，她回頭，原來幽嬤嬤一直站在那裡，悄無聲息的，像毒蛇一樣。
燕拂羅覺得，自己好像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是什麼事情了。
果然走近一看，地上兩個血人，正是知夏和花影。
“逆女，你做什麼總是跟為娘對著幹？”羅氏痛心疾首，她想過是燕蘭玉發覺不對，找了別的高人為燕雙玉解蠱，也想過是相爺知道了真相，但就是沒想過自己的女兒會背叛她！
相比於羅氏的憤怒，燕拂羅則一臉平靜：“娘，我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你知不知道燕雙玉好了以後，就是相府的嫡長子，往後家產都屬於他一個人，那雪玉怎麼辦？”
“那我呢？娘總說一視同仁，卻為了弟弟要殺大哥，絲毫不顧及東窗事發後，女兒的性命該如何？”
“這不可能，娘做事滴水不漏，要不是你插了一腳，燕雙玉早就死了。再說，到時候你嫁給皓王，看誰敢拿你治罪？”
“娘怎的如此天真？”燕拂羅都氣笑了，“哥哥不死，雪玉也是父親的兒子，該他有的，自然一分不少，何必去冒那個險草菅人命？”
“你說我草菅人命？”羅氏霍地站起，氣得手都在發抖，“我們是母女，你哪怕袖手旁觀，像從前一樣做著自己的事情不幫我也行，怎麼能一直和我唱反調，這般忤逆，你……你……”
羅氏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偏偏這時花影忍不住身上的痛，哼了一聲，立馬就被羅氏踢了一腳：“還有你這個賤婢，枉費我對你諸多信任，你卻背叛我！”
她一腳一腳地踩在花影身上，燕拂羅於心不忍，上前拉開羅氏：“娘幹嘛不可理喻，你明明知道花影被矇在鼓裡，一切都是女兒自作主張的。”
“好啊，你說花影沒罪，那知夏總有吧？”
羅氏上前拔下知夏頭上的珠釵，狠狠扔在地上。
那珠釵是燕拂羅的，當初她為了讓知夏支開花影，給她的打賞，誰料今天居然成了證據。
燕拂羅面色不改：“知夏並不知道女兒要做什麼，只是聽從主子吩咐而已，娘還是要多多積德行善，免得無法善終。”
羅氏一愣，腦瓜嗡嗡作響，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竟敢詛咒為娘！”
“女兒只是實話實……”
“啪！”
不等她把話說完，羅氏便一巴掌狠狠扇了過來，嬌嫩的臉蛋肉眼可見地紅腫起來。
小喬驚呼一聲：“小姐！小姐你怎麼樣？哦喲，都腫成這樣了，後日的宮宴可怎麼參加呀？”
不知是否無心之言，總之憤怒的羅氏瞬間被點醒，她滿腔怒火，又暫時拿燕拂羅沒辦法，只能恨恨跺了兩下腳：
“看我之後怎麼收拾你？”
她說罷要走，幽嬤嬤幽靈似的上前，準備把知夏和花影帶下去，燕拂羅知道她的恐怖之處，自然不能任她所為，捂臉悠悠道：“娘，我身邊正好缺人，她們兩個以後就跟著我了。”
“你！你得寸進尺？！”
“女兒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
羅氏冷哼一聲，終還是沒再多言，轉身離去。
直到院門關上，燕拂羅才緩緩吐了一口氣：“小喬。”
“奴婢在。”
“今天做得好，”她不吝嗇地表揚她，順便從手上褪了一隻金鐲子遞給她：“賞你的，再去請大夫來給花影和知夏療傷。”
“謝謝小姐！”
等院中再度迴歸平靜，燕拂羅臉上塗了消腫的藥，回屋昏昏沉沉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