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無極真是越活越瘋了。”他揉了揉鼻子,一手拎著姒花的後領子順著河走。
這條河兩邊都要穿過山體,進去以後就是真的暗無天日。
冥修雖然是真鬼王,但是他不愛黑,於是從兜裡掏出幾個白色的球莖,往土裡一埋。
不過眨眼的功夫,河岸兩側就開滿了血色彼岸花,將此處空間映紅了,越發恐怖。
而且這裡陰冷潮溼,對她這個孕婦非常的不友好。
姒花感覺心臟更疼了,又癢又疼,撓又撓不到,真恨不得立馬死了來個痛快。
她的動靜有點大,吸引來了冥修。
他歪頭看了她一會,非但沒有幫襯之意,還幸災樂禍起來:“看你這樣,是中了白無極的蠱蟲了吧?”
“何為蠱蟲?”姒花不解,遍體生寒。
“蠱蟲嘛,說來話長,”冥修動了動手指,地裡爬出一具白骨,自動擺出一個凳子的造型供他坐下,“這玩意還是白無極自己搗鼓出來的,是和詛咒一樣可怕的東西。”
“比你還可怕嗎?”
“那肯定沒本尊可怕,那蠱無非就是帶點毒,喜歡在你的肉裡鑽來鑽去罷了。”
“是……活的?”意識到這一點,姒花扭頭就吐了個天昏地暗,她最怕蟲子了,此時知道身體裡有一隻,只恨不得手邊有把刀,當場剖開皮肉把它取出來。
冥修看了她的表情,樂不可支:“你也別怕,白無極應該不會要你的命,只要他不驅動蠱蟲,你壓根不會有感覺。”
“那如果有感覺呢?”
心臟越來越疼,她捂著胸口蹲在地上,抬起頭來望他。
冥修覺得,他一定是太久沒有接觸活人了,不然怎麼會覺得她可憐呢?
“這就說明,白無極不想讓你活了,正好,你死了以後,本尊收你做鬼妾,怎麼樣?”
“不要,我還年輕,我不想死……”
姒花終於承受不住,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常年被河水泡著的泥巴裡溼軟,瞬間就把她半邊身體浸透了。
“活著有什麼好的?”冥修不以為意,看著她的慘樣,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死了無痛無覺,永生不滅,你可以來試試。”
他極力勸說姒花加入鬼界大軍,半晌沒回應,低頭一看,人已經昏過去了。
“嘖嘖嘖,可憐……”
不知道過了多久,姒花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了,心臟也不疼了,冥修還保持著她暈過去的姿勢,彷彿她的變化與他無關。
但是這裡只有他一個人……他一隻鬼。
姒花低頭悄悄瞄了一眼胸口,連小衣服都被換了,身下是由彼岸花花瓣鋪成的床,隔開了潮溼的地面,最大程度給了她一個舒適的環境。
傳說中的鬼王,好像沒有想象中那樣可怕啊。
她沉思的時間有點長,冥修先沉不住氣了:“喂,你別多想啊,本尊對一個醜陋的孕婦可沒興趣,除非你先死了,本尊才能……”
“鬼王這麼想要我死,為何又救我?”
“哈哈哈,你把本尊想得太好了吧,本尊只是暫時幫你壓制住蠱蟲,那玩意難纏的很,得白無極親自出馬……”話說到這裡,他突然覺得有點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於是自認為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本尊要你殺了白無極,你意下如何?”
“好。”
姒花絲毫沒有猶豫,她破罐子破摔平躺在血色花床上,雙眼空洞,語氣無情:“他殺了我母親,又下蠱折磨我,不殺他難解我心頭恨。”
“你真的恨他?”
冥修來了興趣,身子微微往前傾。
“對,他現在重傷,正是下手的好時機,不過你也看見了,我肚子裡還懷著別人的孩子……”
“你想生了再去?那本尊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又不和他同歸於盡,用不著等那麼久,就是去和我夫君說一聲,鬼王意下如何?”
冥修摸下巴想了想,同意了:“行,本尊就放你去和你家便宜夫君甜蜜一天,一天以後你不回到這裡,有你好受的。”
一人一鬼達成一致,姒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託著送出了天月宮的地界,她沒有停留,徑直回了皇宮,去找容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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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沒有在房裡,問了宮人也沒人看見。
姒花不急不躁,在他房間裡點了一根蠟燭,靜靜守著等待黑夜的到來。
自從她懷孕以後,容淵就沒有一刻離開過她的視線,他總是滿眼柔情,生怕她磕了碰了。
而且在南疆,君後擁有的權力就和女皇一樣多,只要他想,隨時可以調動大批的侍衛隊來找她。
可是容淵沒有,好像早就知道了她的去處一樣。
夜幕降臨,房門終於被人從外面推開,容淵一身黑衣,進門看見她後,迅速在嘴角勾了一抹溫情脈脈的笑:“花兒,你在等我?”
“嗯,我剛剛收到一個訊息,有些許疑問,想討教一下君後。”
不管是成親前還是成親後,姒花都把容淵當成哥哥一樣尊敬著,從來不會像今天這樣喊他“君後”。
容淵覺察出不對,不過他掩飾得很好,緩步走到她身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拉到懷裡暖著:“花兒有什麼話儘管說,可別憋在心裡,小心悶壞了。”
“好,那我就直說了。”
姒花把自己的手從他手心裡拔出來,拿起一邊手指大小的竹筒,開啟,抽出一張薄薄的紙遞給容淵:“我總覺得虧欠了容淵哥哥,所以自作主張去查了哥哥的家人,打算補償一二,沒想到查到的卻是,容淵已經死了,死在了十二歲那年。”
“那麼你是誰呢?朕的君後。”
過了良久,容淵突然輕輕一笑:“花兒不是已經說了嗎?我就是你的君後啊。”
“不,你不是,你是一個大騙子!”
姒花的情緒終於爆發,她無法接受所有的事實,母皇死亡的真相,白無極的欺騙,以及容淵的真實身份,所有的所有快要把她的精神壓崩潰了。
她站起來掀翻了蠟燭,心口的蠱蟲又在蠢蠢欲動,她呼吸變得困難,連哭都哭不出來。
“你是騙子,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