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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窯磁碟傳奇》1

1928年的初春,夕陽下,在小興安嶺綿延的群山中,一條小路,走過來父子倆。路兩側灌木叢生,樹木密佈。此地春風很大,草木發出“嘩嘩”的響聲,不遠處河水湍急。

中年男子田長青,挑著一個擔子,一頭是柳條箱裡面是衣服等雜物,另一頭是裝著木匠工具的木箱。他長臉,身穿灰色的土布長衫,頭戴黑色氈帽,腳穿黑色禮服呢面元寶鞋,

他兒子田山虎,十六歲,揹著一個布包,腳穿一雙黑色帆布膠鞋,身穿洗的發白的藍色褲褂,腰裡系著藍色布帶。腰間別著一個大號的木製彈弓。田山虎好像有點熱,想要脫掉上衣。

田長青說:“虎子,別脫衣服,小心著涼。這一路你咋不說話?”

虎子說:“我就不願意來這,這麼遠。”

虎子一屁股坐在路旁大石頭上,撅著嘴。

田長青:“我們住的是你姥爺家,你娘沒了,你大舅他們見天的對咱沒好氣,你沒看出來?”

虎子低頭說:“我咋沒看出來,不是跟您說了,這事交給我,那房子是你和我娘蓋的,是咱家的,他憑啥要,我早晚和他幹一仗。”

田長青也坐下,說:“我就是怕你和你舅舅幹仗才走的。你娘沒了,你難受,我也難受。你姥爺姥姥都向著你舅舅,沒人給咱撐腰,虎子啊,這就是上門女婿的下場,我跟你說,以後就是打光棍,也不許當人家的上門女婿。”

虎子:“可咱們去投奔我大爺,也不是咱的房子啊。萬一我大媽他們也不待見咱倆咋辦?”

田長青:“你大爺寫信讓咱來的,他畢竟是姓田,這兒是北大荒,人少地多,我就尋思,咱要是在這兒安家了,興許能活出個樣。”

虎子低聲說:“就住半年看看,不行還回咱山東,我把房子要回來。”

田長青打斷他的話說:“聽你的。快走吧,這有土匪,不安全。”

虎子站起來,摸摸腰間的大彈弓,說:“怕啥。”

誰知剛走了幾步,突然“呯”的一聲槍響,把父子倆嚇了一跳,趕快跑到路邊的高坡處,趴進草叢裡。虎字抬起頭張望,田長青一把把他按下。

虎子又抬起頭來,低聲說:“爹,你看那邊。”

只見空曠的田野上,兩個穿黑衣黑褲的土匪挾持著一個姑娘,朝這邊跑過來。

姑娘的嘴被堵著,胳膊被草繩捆綁著。

一個土匪梳著兩條小辮子,辮梢扎著紅繩,再配上他醬紫色大臉和紅通通的酒糟鼻子,十分滑稽。他左手拿著一支匣子槍,右手拉著繩子。

另一個土匪,戴著黑色禮帽,右手拿著一支匣槍。在二人身後,有五六個手持步槍的團丁,緊緊地追趕。

團丁嘴裡喊著:“雙辮,我們朱保董說了,你把姑娘放了,饒你不死!”

兩個土匪拉著姑娘跑到了漫崗下,躲進了一條淺土溝裡。土溝就在田山虎爺倆藏身的下面,相距不過七八米遠。

雙辮在溝裡叫著:“你們保長不就是朱永和嗎?有種的讓他過來,你雙辮爺爺的槍子可不長眼!”

兩個土匪躺在土溝裡喘息。姑娘也累得閉眼喘氣。團丁分成左、中、右各兩人成扇形,藉著樹木和溝坎的掩護,包抄過來,在離二人不遠處停住了。

戴禮帽的土匪說:“當家的,有個事,我咋覺得邪性。”

雙辮:“咋了?”

戴禮帽的土匪說:“葫蘆屯這個朱保董,是東北軍出身,槍法準,打死咱四個兄弟都是一槍斃命,可他為啥一直不打死咱倆?”

雙辮:“他多賊啊,想要活口,拿我領賞唄。”

“雙辮,識相點,趕快把人家閨女放了!”

戴禮帽的土匪說:“聽,姓朱的又喊話了。”

雙辮回道:“朱永和,你少跟我裝犢子!有種你就過來!我倆有三支槍,臨死也能拉上幾個墊背的。你要是不敢過來,咱們就這麼耗著。這天一黑,我可就不陪你了。”

朱永和喊道:“雙辮,我們有手榴彈,扔過去,你肯定活不了。”

雙辮把姑娘摟到胸前,說:“好啊,有種你扔吧!我到陰間成親了,我老孃也能看見。”

姑娘拼命掙扎著,雙辮抱住姑娘說:“別掙巴了,我有的是錢財,到了山上做我的壓寨夫人,我保你們全家吃香的喝辣的,我就指著你給我生兒子了……乖乖的,等天黑了,咱就上山,今晚就拜堂,你說你要啥我就給你啥。”

姑娘對他怒目圓睜。

朱永和喊道:“我看見了,是高家姑娘,你他媽快放人。人家就這麼一個姑娘。”

這時一個團丁偷偷的跑上前,雙辮看準機會打了一槍,團丁倒在地上,疼的打滾,喊道:“救我,救我。”

朱永和迅速跑過去,把他往後拉。

雙辮一笑,低聲對旁邊的土匪說:“這不是來找死嘛。”他舉起槍瞄準了衝過來的朱永和。

就在這關口,虎子從腰裡拿出彈弓,又從兜裡掏出一個挺大的黃泥球,猛地起身竄到一棵松樹後面,朝著雙辮射了過去。

虎子這一連串的動作太快,田長青驚恐的看見,黃泥球打中了雙辮的手,他的槍應聲掉到地上,子彈從朱永和耳邊擦過,朱永和也是驚恐的看著子彈飛過趴在地上。

田長青絕望的自語到:“糟了,惹事了!”

他眯著眼睛仔細看溝底,就見雙辨彎著腰,捂著手回頭看。

忽然,姑娘對著雙辮猛踹一腳,趁機向著朱永和跑去。雙辮的同伴土匪舉槍朝著姑娘就要射擊,又一顆黃泥球打掉了他手中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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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禮帽的土匪喊道:“這是他媽啥暗器?有援兵?”

朱永和見狀,緊跑幾步,朝著土匪稍遠的地方仍了一顆手榴彈。爆炸聲中,朱永和帶著幾個團丁飛快地向雙辮的藏身地跑去。

只見戴禮帽的土匪正要爬起來,他的旁邊是雙辮,他滿臉血汙,頭上兩個小辨的假頭套,掉到了肩膀上,腦袋是禿子。

朱永和給了戴禮帽土匪腦袋一槍,這個土匪當場斃命。給了雙辮肚子一槍。

朱永和轉身對跟在身後的團丁喊道:“你們把所有死的人都整在一起。看仔細了,身上有沒有值錢的東西,把他們的武器都收好。隋長勝,去屯子裡找崔甲長,套兩輛大車先把人拉保公所去!”

幾個團丁轉身離去。

朱永和低頭在雙辮身旁找到兩個黃泥球,放在口袋裡,轉過身,雙手抱拳,朝漫崗上大聲喊道:“是哪位好漢相助,請現身一見。”

任憑朱永和喊了好幾遍,沒有人回應。此刻,田長青已經拉著虎子走下山坡,急促地跑著。

跟著小跑的虎子說:“爹,跑啥呀。”

田長青生氣地說:“再不跑咱爺倆就死在這了,告訴你,以後給我老實點,再惹事,我就給你送回老家去。”

虎子嚇得不敢說話了。

田長青站住說:“你說,聽見沒有?”

虎子說:“嗯 。”

雙辮光著頭,耷拉著左手,左手背上青紫一片,右手捂著肚子,在流血,斜靠在土坡上。

朱永和盤腿坐在雙辮跟前,吹著冒著煙的匣子槍,把槍放進了槍套裡掛在右肩上。

朱永和說:“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雙辮?”

雙辮苦笑著,點了點頭,他醬紫色的臉由於失血有些蒼白。

朱永點燃了一隻香菸,遞給了他,雙辮舉起左手拿起香菸,大口吸了一口。

朱永和拿起他的假頭髮.說:“我還以為是你自己的頭髮,原來是戴的這玩意,光頭有啥不好。”

雙辮苦笑說:“我打小有抽羊角風的毛病,七歲時,一個跳大神的跟我娘說我是中邪了。頭上要梳兩條小辮,還要扎紅頭繩。你別說,還他媽真靈!自打梳辮子以後,我再沒抽過,但落下了個雙辮的外號。五年前,我得了場怪病,頭髮全掉光了。病好了以後,我怕再犯羊角風,就花錢做了這個假頭髮。沒想到,這假的比真的還有用,救了我好幾次。”

朱永和嘆了口氣說道:“我今天不能留你,你知道為啥。你打死了我兩個兄弟,還有三個掛花的,他們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你的名聲大,縣裡掛了號,如果今天我放了你,我就得死。”

雙辮:“命該如此,不怨你。”

朱永和的刀疤臉抽搐了一下,說:“如果,你想要死前死後不遭罪,最好把存窯交出來,你們道上的規矩我懂。”

雙辮痛苦地說:“怪我倒黴,今天我出門沒看黃曆。我就想知道,你啥時安排了救兵,啥來頭?”

朱永和冷冷地說:“天意,懂不?這大半年的時間,你殺死了好幾十個人不說,老的小的,你都不放過,人家都給你錢了,你還撕票,眼下不光老百姓都恨上你了,縣上也早就盯上你了。

雙辮:“我做的事我知道,有的缺德事,是兄弟們幹的,算了,啥也不說了,你把所有人都打發走了,還把我那喘著氣的兄弟也給打死了,我就知道你沒憋好屁。”

朱永和抬眼看,天邊一層層的紅色,由淺到暗,大地籠罩彷彿披上了一層薄紗。

朱永和問雙辮:“官府幾次招降,你為啥不答應,有孩子嗎?”

雙辮:“老天爺不長眼哪,讓我絕後!這年頭,官就是匪,匪也可做官,不稀奇。我今年四十有二,入此道近三十年,過手的錢財數都數不清,手上的人命也有幾十條,值了!”

朱永和說:“沒孩子,搶那麼多錢幹啥?”

雙辮說:“這回要不是你搗亂,說不定這個女人就懷上了。”

朱永和:“別做夢了,我今天指定不能讓你活。說說你的秘密吧。”

雙辮長長的喘了一口氣:“能有啥好處?”(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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