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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夢的開始

“一——二——三——四!......你們是沒吃飯嗎?六十多個人口號喊得沒我響!再來!”李教官在操場上撕心裂肺,我們也跟著他一起喊,在那個深秋的日子,到處洋溢著我們美好的青春。

就是這麼一個兵齡九年的三期武警士官,為我的故事開了頭,他曾經參加過大大小小的作戰任務,立過兩個三等功,一個二等功,連隊裡他曾拒絕去軍校提幹,因為他就想踏踏實實做一個兵,但心裡更多的是對和他一起奮鬥過的戰友的不捨,我曾看過他入伍前的樣子,很難把當時一頭殺馬特髮型的他和現在的他相提並論,我問他當兵苦嗎?

“說不苦都是說給別人聽的,說苦那是說給自己聽的,我當了這麼多年的老班長,啥樣的兵我都見過,但他們也沒有一個說苦的,但我們心裡都知道,無論多苦多累,這是我們自己選的路,沒有後退的方向可以選擇。”他很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聽說你想考軍校?”

我有些吃驚,因為這個夢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你怎麼知道?”

“看得出,每次你站軍姿,打報告的時候和那些新兵剛入伍的眼神一樣,都有一種光。說了你可能不明白,但是你可要想好了,在我們那兒沒有舒服的日子可以過,就好比跑步吧,我們一公里那叫殺!三公里那叫熱身!五公里才叫跑步,而且不負重的跑步都是散步!怎麼樣,聽完這些還想去嗎?”他笑著看著我。

但我沒有從他的眼神裡看出鄙視的目光,更多的是一中欣慰,直到後來我才明白那笑裡更多的是欣慰和鼓勵。我當時沒有猶豫,衝他點頭,“想!”

我見過優秀的人,他們都去了那個神聖的人民軍隊,成為了一名光榮的人民解放軍,有這個夢想不是因為他們的待遇有多好,有多麼讓女孩子喜歡,相比這些,那時的我更是想體會那份責任。那一次短短的對話,喚醒了我沉睡多年的從軍夢,每個男孩子都幻想著有一天能摸一下槍,對著靶子射擊,體驗一下那種射

擊的快感,我怎麼可能例外呢。

從那以後,教官對我們的態度似乎變得和藹起來,他開始教我們唱軍歌,我那時學的第一首歌就是《當那一天來臨》,我也非常喜歡這首歌,因為每一次唱的時候我的心靈都會震撼,彷彿那時的我已經戎馬一身,即將奔赴戰場,為榮譽而戰。他也在操場上拿著“奪命哨”來威脅隔壁的班級和他們的教官,挑起兩個班的人相互調侃,然後看著他們無奈的表情驕傲的對我們說“一哨在手,天下我有!”,然後我們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那個充滿歡歌笑語的午後的陽光裡......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七天的軍訓轉眼就過去了,接下來的就是最後的訓練結果的展示,也到了分別的日子了。最後的兩天我們一直在訓練佇列動作,教官也總是調侃我們說我們的正步和齊步唯一的區別就是擺臂不同,但仍然是細心地指導,原本就沙啞的嗓音他卻依然要喊,那股精神,那股勁直到現在都在感動著我。

“一——二——三——四!”烈日下他的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從他的帽子順著他黝黑的臉頰滑到了他的下巴,最後滴落在滾燙的塑膠跑道上。

“一——二——三——四!”一個個綠色迷彩下的我們也排著整齊的方陣,步伐一致穿過操場的每一個角落,空氣中瀰漫著我們的膠皮腰帶快要融化的難聞的氣味,但面對著陽光下卻是我們堅毅的眼神和不屈的步伐。

記得那天,我們的方陣是全年級裡最好的,拿了第一名,我們的教官們也給我們展示了軍體拳,搏殺術,和他們的佇列動作,還是一樣的震撼,十幾人的佇列口號足以壓過我們兩個班。可是,該走的人還是要走的,他們要回去了,回到他們來時的地方,繼續做一個兵,繼續訓練,繼續默默地守護著一方土地,一方人民,我想和他們一起走,但我卻不能,好像就是從那時起,我堅定了這個決心。

那天下午,當我走進教室的時候,發現在每個人的課桌上都放著一瓶酸奶,在

我的桌子上我還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為你的夢想加油!汪潭同志!”不知怎麼回事,我原本空落落的內心忽然湧起了一陣陣痛苦,淚水在我不知覺的時候已經悄悄滑落,那時候李教官是我唯一覺得親近的人,他的離開讓我頭一次感受到了別離的痛苦,就好像丟了我最最珍貴的寶物一樣,傷痛欲絕,我忽然感覺我有好多話好多話想和教官說,可是我好像再也沒有機會了。我默默收下了那張字條,擦乾眼淚,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回到了我的位置,準備迎接我的新生活。

曲水流觴,滄海踏歌,唱一段一羽清塵,直到曲終人散。站在街頭迎風的位置,我感到悵然若失。

那年秋天,你穿著一身迷彩,

站在秋葉漫天的山谷。

在我沉甸甸的記憶裡,山谷裡沒有行人,

沒有聲音,只有樹和樹上的金黃。

你為什麼來到這裡?

這是一個永遠的謎,像音樂一樣飄渺、像山一樣沉靜!

我從你的身旁走過,帶不走你身上的一片黃葉,

然而,我沒有停下腳步,就像風過,就像溪流。

風過和溪流,將我帶到更遠的歲月。而我總是頻頻的回首,一次次地懷想,那無聲的邂逅,那靜靜的山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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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以後,我突然想到,那裡正是我夢的開始,我思的源頭。重回舊地,而你又在哪裡?青山依舊,層林盡染,只是多了時空、多了蒼茫、多了我這零餘者落寞的腳步......

成長帶給我們的疼痛越來越清晰可見,離別不僅僅是說說而已,有時足以讓人撕心裂肺。憂思在我的心裡慢慢地平靜下去,正如暮色降臨在這寂靜的山林之中

我靜靜站在那裡,與青山相融,與藍天接壤。

李教官,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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