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靜音周身白焰沸騰,狀若蓮花,每一支手臂重重砸下時,白蓮之焰也會一同刺下。
王玉庭整個人如同無骨的大蛇般後退,在手臂的間隙間艱難閃躲,身後五尊模糊的無頭惡鬼現出身形,散在他身後五個方位,雙爪中鬼氣瀰漫,化作飛斧擲出。
一時間,數十柄旋轉的黑斧砸向瘋狂鋤地的千手菩薩。
“吼!”
靜音抬起頭,一聲獅吼,平地驚雷,半空中炸出個雷團,將飛斧全部吼成黑灰,連帶五尊惡鬼都被擊退數丈。
這一聲雷獅吼,躲避的王玉庭也是短暫失神,被一記重拳打入地中。
下一秒,白色火焰滔天而起,化作無數神龍,伴隨著千支手臂同時砸進地面。
“如來不忍看!”
“燃燈想閉眼!”
“彌勒哭喪臉!”
.......
“觀音直嘆氣!”
“千手菩薩生撕迦樓羅!”
“怒焰明王氣吞八部龍!”
靜音的聲音變的愈發雄渾,每一句話都如若驚雷,引動風雲。
麻姑山地震般轟吟晃動,靜音甚至還分出了幾十只手臂,將五隻無頭惡鬼一同抓來暴打。
顧曜和顏意遠拖著林奉學,已經退到數十丈外,看著麻姑山被一點點的打碎,地面破碎不堪,每一道縫隙間都是白色的火焰燃燒。
“顏意遠,你說這一套下去,那王玉庭能有幾口氣?”顧曜第一次看見佛門弟子動手,忍不住心裡發寒。
“這...我也不知道,七煞五鬼升仙術是野茅山最臭名昭著的法術,是一個上清道士創出,最大的效果,不是鬥法殺人或是提升修為,而是苟的住,極其難殺。”
腳下地面再次炸開,一團火舌躍起,兩人再次後退。
“大概二十年前,我師傅就是從一個修習這法術的人手中救下了我,我還以為世上已經沒人會使這法術了。”
他的面色有些複雜。
顧曜看著靜音所化的菩薩越來越虛幻,好似已經要到極限了,急忙又抽出三張黃符貼到林奉學身上,隨即跳躍著逼近戰場。
“你怎麼還有符?”顏意遠驚呼一聲,也是跟了上來。
麻姑山的山頂,被顧曜此前的一千張雷符所化之雷毀去了一半,此刻,更是慘不忍睹。
靜音直接打出了個幾十尺的大洞,內裡的石頭都被熊熊白焰燒成了石汁。
似乎是感覺到了顧曜的到來,她重重一踏地面,麻姑山一震,遍佈各處的白色火焰都是隨著靜音一同飛向空中,匯聚成一座白色的浮屠塔。
“顏意遠,你有沒有聽說過一記從天而降的掌法?”
“啊?我知道怎麼帥氣的從天而降,你要學嗎?”
白色浮屠塔重重鎮下:“金剛神尼一腳頂你個肺!”
麻姑山裂開了。
一聲巨響後半座山頭裂成無數巨石,四散分滾,顧曜看去,隱約在其中看見了一團金光,只是轉瞬即逝。
“兩腳都沒踩到,真是糟糕。”
靜音的聲音在兩人背後響起。
“主持,你沒事吧?”顧曜急忙轉身,欣喜道。
只是主持的身影透明模糊,好像風一吹就要散了。
她捂著胸口,蹙眉道:“我快死了,神魂俱滅,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了。”
顧曜看著她黛玉一般的病弱女姿態,剛要說些什麼,就被她伸手打斷:“這不重要,我先說下遺言,我喜歡吃桔子,將來在我墳前多種點桔子樹,對了,我很好看的,給我砌個金身,修的好看些,你們道士不是很會搞錢是吧?”
“我當年有個師兄,就在不遠處廣陵那建了個廟,他很會騙錢的,應該還沒死,你們到時候用我的名義去學一下技藝,他很摳的估計不會借錢給你們,就別想著把給我砌金身的事推給他了。”
“還有...”
顧曜看著她已經開始消散了,急忙打斷:“等等,你這不是個分神嗎?主神不是被山神扣著嗎?”
“...哦,是啊....一打架就上頭了。”靜音沉默了下。
“那趕緊來山神這救我,剛剛那醜男人沒死,我最後一腳又踩空了,隱約間看到他抓著自己那醜孫子遁走了,應該是去封印那了。”
“封印那地,就走這...”
她伸手向著顧曜背後走去,卻發覺那兒已經被她踩沒了,急忙收手:“你們自己找路吧,王玉庭沒死,被我打成重傷了,可修為在那,高出你們一個大境,趕緊找過去弄死他,別被反殺了...”
顧曜還想說些什麼,只見靜音已經化作零散的金光隨風而去。
“我還想問下她這六道輪迴圖的陣法究竟是什麼意思呢,照理來說,她這般散去,難道不會因為輪迴的週轉重新復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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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曜嘆了口氣,但顏意遠已經走過去背起了林奉學,高聲喊道:“趕緊走,去殺了那個老畜生,不然他很快就會恢復的。”
“你知道路?”
“我一開始就是從這上面掉下去的。”
顏意遠健步如飛,向著一處奔跑。
“就是這。”
他站在一處陡峭的一線天,指著那狹小的縫隙道:“就在這,從這跳下去,剛好落赤焰樹上。”
說著直接一躍而下。
顧曜跟上,這一線天陡峭至極,只有一人肩膀寬度,他運轉金光咒,十指彎曲,在峭壁上留下了十道抓痕,控制著自己落下的速度。
就這般落到底部,他單手用力一推,身子一晃落到了一旁,抬頭看向上面那一線藍天:“這懸崖內裡的石頭,有種噁心人的氣味。”
顏意遠將林奉學藏在赤焰樹上,跳下來急促道:“走,趕緊去找那老畜生,他的恢復速度會很快,不抓住那菩薩創造的機會,我們就難了。”
兩人檢查了周圍,發覺什麼都沒有,只是木劍又向上起了一點,原本乾燥的山洞內,多出了些溼潤的惡臭之感。
“山神要掙脫封印了,我們需要加快速度。”
顧曜和顏意遠對視一眼,加快了速度,向著進來的通道跑去。
剛走進山洞,就看見一根漆黑的樹幹砸了過來,兩人又急忙退了出去。
宗源提著侯老爺父子,身後跟著幾個狼狽不堪的人,慢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白守才也跟在其中。
宗源將侯老爺父子扔在地上,單手提起樹木,揮舞著將顧曜和顏意遠逼退回木劍處。
“二位,遠來是客,不妨一起認識下這兒的主人?”
眼看兩人退無可退,宗源停手,將手裡的黑樹狠狠往地裡一插立住。
山洞之內的惡臭味更加濃郁了。
一滴滴的黑水從山洞上滴下,落在這黑木上,如同淤泥般緩緩變作人形,正是王玉庭。
“我差點被打死,宗源,你就這般看著?”他惡狠狠道。
“死了也一樣能用,貧道為何要出手?”
宗源擦了下自己光頭上的水,一本正經:“只是借你的身軀,又不借你的魂魄,死便死了。”
“你!”
王玉庭虛弱的從黑樹上下來,惡狠狠的剜了一眼他,放出五具惡鬼。
“四柱,立!”
黑木一轉,一具惡鬼走入黑木之中,四具惡鬼站在特定方位上,變作四尊泥像。
宗源隨手將侯老爺扔進中間,冷冷道:“司儀,請新娘新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