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斯卡文腐蝕費時費力，赫默一個多月都駐紮在失陷之門挖掘城市隧道，消除鼠患，在這期間，成功逼出了地底表層的鼠人，取得了一定進展。但實際上，蝕齧氏族仍有相當多的鼠輩藉助著盤根錯節的暗道逃亡地底深處，這些地下道路錯綜複雜，相互連通，想要在短時間內淨除絕無可能。
好在以蝕齧氏族殘存的力量無法對地表的失陷之門構成威脅，赫默終於有時間騰出手來思考下一步的計劃，在蟄伏休養了兩個月後，他再次動起了南征的心思。
只不過經過上一次的教訓，赫默著重關注了新世界所有派系領袖的實力，此刻他才猛然意識到了一個現實。
相比於舊世界，新世界大陸完全是個怪物房。
極北的冰原上是四小販的領域，盤踞著未來滅世的主角混沌陣營，實力完全無法預估。
緊鄰著冰原的納迦羅斯，是杜魯齊的黑暗國度，巫王馬雷基斯、戈隆德至高女術士莫拉絲、妖婆赫莉本，馬魯斯·黑刃、拉卡斯等等一系列傳奇領主齊聚。
東邊隔海的奧蘇恩島，戰爭議會王子泰瑞昂、魔劍士議會泰格裡斯、永恆女王艾拉瑞麗、影王阿裡斯、龍王子伊姆瑞克、守望者艾薩里昂，隨便拖一個出來都是威震一方的傳奇英雄。
南邊的露絲契亞雨林，第二代史蘭馬茲達穆迪才秀了一次肌肉，那光波洗地，數千奴隸鼠瞬間蒸發的恐怖景象仍歷歷在目。
西邊是世界的邊緣，沒有考慮的意義。
綜合下來，赫默驚覺自己周圍全是怪物，他當前的領地夾在納迦瑞斯與露絲契亞中間，完全沒有發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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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北打，名義上都是自己人。
要造反嗎？手底下人值得信任嗎？就算他們對自己忠心耿耿，自己能打贏莫拉絲嗎？
三連問，赫默一個都回答不了自己。
往東打，浩瀚洋都過不了。
且不提自己軍隊裡擅長海戰的方舟海盜不過百人，最重要的是連船都沒有，面對戰錘世界最強的高等精靈海軍想要取勝，除非他們的巨型龍艦全部被風暴捲進海里。
往南打？對，只有往南打。馬茲達穆迪打不過，那就跳開他繼續向下打。
翌日，軍事會議上，赫默把地圖往牆上一掛，紅筆徑直在露絲契亞臨近的北部帕花拉夏雨林標記重點，闡明了自己想要繞道露絲契亞地峽，進攻北部雨林的計劃。
說完他雙手撐在會議桌上，環視眾人：“我話講完，誰同意，誰反對？”
聽完赫默的計劃，在場軍官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避開赫斯歐塔，進入雨林腹地，這也未免太過大膽了，而且處處都是弊端，此舉簡直就是在走鋼絲。
可是見領主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想要勸阻怕是很難。諸人面露難色，等一個人出來帶頭。
這時，趴在桌上轉筆的伊萊登懶洋洋地舉手，“我反對。”
“以馬茲達穆迪的性格，他才不會放任我們進他的後花園。”
有了人帶頭，諸將中與赫默關係最近的克希爾便硬著頭皮起身表態，“大人，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一旦繞道赫斯歐塔，我們就沒有了穩定的後方，軍隊補員，物資運送都成了大問題。而且，屆時若被赫斯歐塔或是任何一個可能的敵人包抄後路，其後果不堪設想，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恕我直言，大人，你這是在賭。”
眾人齊齊點頭。
赫默緘默著聽完了克希爾的話，抿了抿唇。
他又何曾沒有這些顧慮，可是眼下也是沒辦的辦法了啊。
難道直接造反和莫拉絲搶昆泰克斯古城嗎？
還是向東強渡浩瀚洋，葬身魚腹？
但凡他現在面臨的局勢稍微能夠好一點，赫默都能想出更行得通的謀劃來破局。
見大家都持反對意見，赫默眸色微滯，眼睫隨之垂落下來，他嘆道：“我知道這是在賭，可戰爭就是賭...”
赫默低沉的話語，讓還在議論的眾人忽然停了下來，紛紛看向主位的領主。
他們還從未見過領主如此低迷的模樣。
倏然，赫默轉過身，拿起紅筆，在地圖上從失陷之門開始往下划動徑直連到馬庫群峰，而後筆鋒一轉，右轉直指北部雨林的南方王國殖民地，形狀線條。
“只要出一支奇兵，避開赫斯歐塔繞道馬庫群峰，突襲毫無準備的人類殖民地，拿下那裡我們就有了穩定的基地。”
赫默朝眾人握拳道，眼神堅決：“一旦佔領了掠奪者港，奪取了人類的船隻，屆時無論是從陸地朝南部雨林打，還是乘船由海路攻取吸血鬼海岸，主動權都在我們手中。”
“行，就當那群人類不知道我們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輕易奪取了掠奪者港。可赫默大人，我們就這麼點人，真的能守住嗎？那群人類和帝國的遠征軍可是盟友關係，我們襲擊了他們的領地，帝國遠征軍能善罷甘休嗎？”伊萊登反問，“還有疫病氏族的鼠人，維生池與索提戈山脈的蜥蜴人，蠻荒部落的獸人。”
“沒了女皇的支援，以我們現有的軍力完全無法在亂戰之地的南方雨林站穩腳跟。”
“那群史蘭隨便吹口氣”說到這，女術士頓了頓，右手食指抵在深色的嘴唇邊，輕輕吹了口氣，“嘭，您的軍隊就會隨風飄然。”
“您還要一意孤行朝南打嗎？”
伊萊登的話雖然多半帶了玩笑的成分，可這個玩笑並非不會成為現實。
赫默被問的啞口無言。
室內寂了下來，壁爐燃燒的嗶啵神剎那清晰。
“那我能怎麼辦....”
“你們有更好的辦法嗎？”
無人回應。
失落的赫默舉目望向地圖，新世界的每一個行省，每一座山脈，每一條河流，都有自己的批註，上面密密麻麻的勾畫忽然間很刺眼。
再多的謀劃又如何，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幼稚的可笑。
整個世界版圖很大，大到足以容納千萬生靈生存，同樣也很小，小到赫默跨不出一步距離。
這麼大的世界版圖，偏偏就出生在這群魔亂舞的新世界，偏偏三面強敵環伺，完全沒有腹地的泰坦群峰山腳下。
要是換個位置，在舊世界的遼闊大地上，早就放開手腳征戰了。
我能怎麼辦....
赫默捫心自問，周圍全是強敵環伺，除非動用惡魔的力量，徹底加入色孽，否則以他手上這點兵，這點人力物力，打誰？能打誰？打誰都是找死。
整個會議室靜謐無聲。
赫默一拳砸在牆壁上，頭抵在自己看了無數遍的地圖上，攥緊了手鎧劉海遮住了迷茫的瞳孔，蒙上一層濃郁的陰霾。
眾人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一群人呆滯地坐在位置上，如坐針氈的時候，聽到了領主沙啞的聲音，：“所有人都出去，讓我一個人安靜地待一會。”
陸陸續續有人離開，唯獨伊萊登、克希爾和安薩雷斯留了下來。
伊萊登神色如常，依舊趴在桌面轉著筆，克希爾和安薩雷斯著擔憂地望向赫默的背影。
自從凱恩神殿那件事之後，他們心中隱隱有了一些猜測，若是讓情緒失控的領主獨處，怕是會出事情。
“我說出去，別讓我在重複一遍。”絕望翻湧，赫默找不到發洩的源頭，他的聲音如凌冽的冰泉在三人耳旁響起。
打了個哈切，伊萊登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忽然看向主位上的人，“如果實在沒得可選，赫默，你大可指望儘可能的使用暴力來應對逆境。”說完她自顧自地離開了會議室。
剩下克希爾與安薩雷斯兩人略作嘆息，陸續離開。
諾大的房間裡只剩下了赫默一個人。
深深地無力感化為了實質的巨石重重地壓在的心頭，他慢慢蹲下身，蜷縮在牆邊，頭埋進了膝蓋裡，喃喃自語，“我能怎麼辦...”
“渴望權利，追求榮耀，真正的力量永遠都在你的手邊，赫默。”陽光透過窗欞，在照耀不到的角落裡陰影化為雙面君王的模樣，她溫柔地將赫默抱入懷中，越發溫柔地呢喃，“只要你想，沒有人能夠阻擋你的腳步。親愛的，我和我的僕人們都已經準備好了。讓混沌腐化你的敵人，將他們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充滿蠱惑性的話語不斷迴響在赫默的耳旁，他碧藍色的右瞳慢慢變為了神秘的紫色，臉頰也隱隱浮現出以斯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