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馮疆偷偷出了長安城。
找魏漪雪，馮疆是在做最壞的打算。
不管做什麼事，都得給自己留後路。
此事雖然兇險，但馮疆不是冒失之人，是否動手還得視情況而定。
他身為王府親衛總管，既然拿了人家的薪水，還得替人家幹活嘛。
有機會殺田端明，馮疆不會遲疑。
如果真找不到機會，他也不會強行刺殺。
一夜狂奔五百裡，前半段是騎馬，後來馬直接累斃，馮疆才施展輕功全力趕路。
‘伊河鎮’，伊河上游的一個小鎮。
馮疆在第二天天明時分抵達這裡的。
伊河鎮是洛陽去長安官道必經之地。
馮疆準備在此守株待兔了。
伊河鎮很是熱鬧，一大早便有人活動了。
馮疆看到有不少是商隊的人馬。
楚敬業在揚州舉兵造反一事，對這邊的商隊暫時還未有太大的影響。
或許一些商行得到了訊息，可貨物該走還得走，至少在這西邊還沒有舉兵響應的。
至於貨物能否再往東，也得到了洛陽再考慮了。
馮疆估算了一下，這裡到洛陽還有八九百裡，按理說田端明是前幾天便動身了，差不多三四天後可以抵達此地。
為此他倒是不急，熟悉周圍地形，制定刺殺計劃。
所謂周圍地形，可不是伊河鎮附近，而是從這裡到長安之間的地形他都要儘量熟悉，如果時間允許，還得往洛陽那邊推進。
馮疆要找一個合適的刺殺之地，一擊成功，又能全身而退。
“雞鳴山？”三天後，馮疆在客棧客房中看著桌子上攤著的地圖。
這是他三天裡對官道沿途考察後標註下來的一些險要之地，適合埋伏，刺殺等等。
綜合各種因素，馮疆將手指點在了標註雞鳴山的一座山峰圖形上。
雞鳴山在伊河鎮西邊兩百多裡處，因山峰峰頂形似一隻打鳴的公雞而得名，還算是洛陽地界，再往西過去一點便是長安郡管轄範圍了。
“雞鳴山強盜？”馮疆的眉頭微微一皺。
自己出城前曾聽到楚振提及雞鳴山盜匪一事，他當時沒在意。
現在想想這夥強盜有些不簡單。
當然，這三天他也聽說了不少雞鳴山強盜的一些惡行。
短短半個多月內，已經發生數起慘劇，那些被劫的商隊幾乎是人財兩失，只有少數人僥倖逃脫。
馮疆暗歎魏漪雪運氣還算不錯，沒遇上這夥強盜，否則熊老頭不在的時候，根本不是雞鳴山強盜的對手。
根據收集到的有關線索，馮疆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夥強盜至少有三名絕頂境界的高手，而且不是初入絕頂，應該是中後期的高手。
這還是馮疆保守估計。
絕頂高手淪落到當強盜土匪，這種事在江湖中不是沒有，更厲害的高手幹一些下三濫的勾當都有的是。
可他們在這個時間點，在這裡出現，讓馮疆不由多想了一些。
雞鳴山是雞鳴嶺一處險要的山峰，怪石嶙峋，樹木茂盛，洛陽到長安的官道正好從其山腳經過，若是有人在此埋伏，很難被人發現。
不過馮疆對這夥強盜的行為還是有些不解的。
如果說他們真的有什麼其他目的，那麼就不應該如此暴露身份。
像自己這樣，若是為了殺人，肯定要隱藏自己，隱蔽行事。
他們這麼暴露出來，看上去不像是另有目的的。
就是一夥劫財的強盜匪徒？
是自己想多了嗎？
為了制定刺殺田端明的計劃，馮疆不得不謹慎，任何細節都要考慮到。
否則一旦有所紕漏，後果不堪設想。
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馮疆又伸了個懶腰。
“先吃點東西吧。”馮疆發現天色已晚，肚子有點餓了。
將桌上的地圖拿到點著的蠟燭火焰上點燃，燒成了灰燼。
伊河鎮，地處要道，比起一些小城還要繁華。
由於東西往來人數不少，帶動了此地的消費。
客棧，酒樓，甚至那青樓都有不少，生意都不錯。
馮疆直接在客棧的酒樓二樓點了幾樣酒菜。
他將龍牙放在桌上，現在的龍牙刀鞘，刀柄都做了偽裝。
原本的刀鞘外再套了一個刀鞘，至於刀柄纏繞了好幾層紗布，又塗了一些漆，只要自己不將刀拔出來，外人是看不出此刀的刀型。
龍牙還是要帶在自己身旁，馮疆不可能將其放在其他地方。
自己出來是搞暗殺的，任何有可能暴露身份的都要盡量避免。
龍牙的刀型還是不能暴露。
雖說有很多人用此仿刀，但田端明一旦身死。
若是被人知道是一個用龍牙仿刀的高手所為，他們很容易會盯上相王府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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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自己，田氏怕也會將此事塞到自己頭上，倒不是說針對自己，自己在田氏眼中只是一個小人物，不值得他們重視，只是以此為藉口將王府牽扯進來罷了。
馮疆覺得田氏到時候怕不會滿足一個相王府，恐怕還得直指寧平長公主吧？
這種事在朝堂爭鬥中屢見不鮮，一個小人物引發的大案慘案，能夠讓朝堂上那些一品大員都人頭落地。
喝了一杯酒，馮疆暗暗自嘲了一下，有點想多了。
他倒是不怎麼喝酒，不過這世界的酒度數不高，而且大部分都是黃酒，喝點倒不會醉。
其實以他的功力，想要將酒氣逼出體外還是容易的。
酒樓上的食客天南地北的聊著，各種訊息真真假假。
之前馮疆不少的訊息都是從這些人口中得到的。
大部分都是走南闖北的，訊息倒是不少。
“雞鳴山強盜啊。”馮疆暗暗搖頭。
過往的行商對這夥人很是忌憚。
不少西去的車隊暫時停下了，或者是放慢了腳步。
周圍談論此事的不少。
和馮疆這幾日聽到的差不多了，沒什麼新意。
這個時候，他不會再出去考察地形什麼，而是要在這裡蹲著了。
田端明一行隨時可能抵達，若是錯過了豈不是可笑了？
“我決定明日啟程去長安。”
“呀？你不要命了？那夥賊人太兇。”
“不怕。”
“莫開玩笑。”
“兄弟，咱們有十幾年的交情，我就和你說個秘密。”於是兩人將頭湊在了一起，私下低語。
他們以為很小心了，卻逃不過馮疆的耳朵。
“我和你說，崔氏商行的車隊明日會啟程，我想著跟在他們身後，應該是萬無一失。”
“崔氏商行？洛陽第一大商行？”
“除了他們還能是誰？我想那些強盜再囂張也不敢對崔氏商行動手吧？”
“老哥，多謝相告，那我明日也和你一起，這筆買賣要是賺了，就全都靠老哥了，到了長安，一切由小弟做東。”
“那我就不客氣了。”
接下來就是兩人相互的吹捧，馮疆沒有再關注。
崔氏商行，馮疆知道。
是洛陽第一世家崔氏名下的產業。
崔氏歷經好幾個朝代，都有子弟身居高位，勢力遍佈朝堂及地方，可以說是天下第一名門望族。
這樣的大勢力，就算是朝廷都不敢妄動。
雞鳴山的強盜有絕頂高手，馮疆覺得他們應該不會沒見識，動崔氏，豈不是找死？
這些事馮疆沒太放在心上，因為他耳朵一動，有東西引起了他的主意。
“三當家？”馮疆隱隱聽到酒樓外有人喊這個聲音。
喊了之後，立即被另外一人捂住了嘴巴，沒了聲響，顯然是不想洩露身份。
馮疆喊來小二結賬，然後便下了酒樓。
出了酒樓後，馮疆往邊上的小巷一拐，剛才聲音是從這裡傳來的。
拐過來的時候，馮疆正好看到前方轉角處有兩個人的轉過去了。
沒有遲疑，立即跟上。
三當家，這樣的稱呼有些敏感。
一般是那些強盜土匪頭子的稱呼，多半不是什麼好東西。
附近有雞鳴山強盜，他沒時間去探他們的底細，要是有機會肯定不能錯過。
馮疆心中想著，希望兩人和這夥強盜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