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連城沒當救世主。
跟這姑娘非親非故，而且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輪不到他來覺得可憐，又或是表示同情。
銀行從來都不是慈善機構，有人違約就催債追討，何況只是銀行手底下的員工們，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除了說話語氣難聽些，這當中挑不出錯。
範連城此刻唯一的想法就只有靜靜觀望，並且查探研究，看有沒有適合的出手機會，就像一位成熟商人應該做的那樣。
抬頭往上看，自言自語來句：“真高，我這脖子有點酸，過兩天找個時間去按摩。”
老馮在一旁接話說：“確實很高，哪怕只有一層樓歸我，我這輩子也心滿意足了，天天躺著等收租，養花遛鳥，喝茶聽戲。”
“別做白日夢，一說花錢你就轉移話題，我連請你好幾次，下次去瞎子那裡按摩你請客。”範連城笑著來句。
他哪會在意這點錢，只是喜歡看老馮掏錢時候的糾結神色。
馮大發果然面露悽苦，擠出笑容：“行吧，你按摩，我在旁邊看著，這個月已經超支，去雅典途中在飛機裡輸給你一大筆錢，我把私房錢都掏出來補上了，還跟朋友借了點。”
範連城當成耳旁風，偷聽會兒，看完比較精緻的寫字樓庭院，帶著老馮一起回到公司裡。
……
一直熬到下班前。
臨時和其他高管們開了個短會，議題主要是明年調薪，漲幅定在大約百分之五。
上班這麼久，範連城還沒拿過工資，個稅檔高達百分之四十五，等到明年會以股權分紅的形式發放，可以降低至百分之二十。
到財務那邊登記完，下班點意外接到韓滿星電話，對方約他到自己家吃飯。
等趕到韓滿星家裡，發現他的高興掛在臉上，範連城蹲在小院裡逗狗，詢問說：“笑這麼開心，難不成又接到了大單子？我以為你會叫其他人一起過來吃飯，怎麼就只有我在。”
“待會兒我帶你出去吃，趙鱘他們也通知過了，找個地方吃牛骨湯。今天確實很爽，不過跟訂單沒關係，業務早就排滿，哪怕想接活也安排不過來啊。
我高興，是因為終於從那孫子手上把錢追討回來了，一直跟我說沒錢，還說我們在騷擾他，報了兩次警，你猜猜他的錢放到哪裡？”
韓滿星打算到高爾夫球場旁，把那套法拍房拿下來，現在依然住在原先的房子裡，之前範連城和其他朋友們來過一次。
範連城想了想，回答說：“保險？股市？銀行金庫？”
“都不是！”
韓滿星搖著頭，沒再賣關子，語氣中帶著點佩服，說道：“那家夥養了個小三，給人家買了套四十多萬的小房子，買車也花二十多萬，剩下的錢全都拿去買了塊石頭，花掉兩千七百多萬，真是好手筆！”
“難不成是純金的石頭，怎麼這麼貴?”
範連城也被這價錢嚇一跳。
“要是金子，那我直接說金子不就行了，從東南亞倒騰回來的翡翠原石，難怪一直找不到他藏錢的地方，我還真以為做生意賠掉。
後來聽他朋友說喜歡倒騰這些，之前賭輸上千萬，我才記起他家院子裡擺著塊石頭，孤零零躺在牆角，原來一直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今天早上留心觀察，發現背面切過，能看見點綠。
逼著那家夥的助手開口，給了一萬好處費，才承認他老闆確實在這石頭上花了一大筆錢。我想著你爸喜歡搞收藏，門路比我家廣多了，準備託你問問他，看找誰能出手賣掉，哪怕便宜點也沒關係，水泥車的貨款還沒全部結清呢，等著用錢。”
掏出根菸自己叼上，點著後韓滿星繼續說：“加上租給你和小雯的那套商鋪，如今應該已經抵債，具體得看那塊石頭是不是真值這麼多錢，我找車拖走時候他臉都白了，哭著說就怕一刀下去什麼都沒瞧見，那就真的全玩完。聽他助理的說法，之前開始玩石頭，就是想著靠賭石翻身，之前有人買了塊六千多萬的石頭，一刀下去掙到十幾個億。”
從沒聽過賭石，範連城孤陋寡聞了，聞言回道：“我媽以前留下一套翡翠首飾，現在似乎很值錢，所以翡翠就是從那些石頭裡切出來？”
“嗯，玩這個的人比較少，沒點錢真賭不起，緬甸那邊有專門的翡翠礦，那裡頭才有翡翠，最近幾年價格瘋漲。我拿到的這塊挺大，恐怕有五六百公斤，你爸要是認識玩這行的人，就省得我自己到處找人問，門道多，沒個明碼標價，怕被不熟悉的人宰了。”
“等我下次去找他再幫你問，估計就最近兩天，抽時間去一趟，到時候給你訊息。”
範連城沒瞧見那塊石頭，也沒問究竟被搬去哪裡。
跟著進屋內坐會兒，韓滿星求他幫忙辦事，很知趣地拿來幾罐咖啡豆，告訴說：“別人送的，我不喜歡喝咖啡，剛好給你提提神。”
接過看完，發現是產自於巴拿馬翡翠莊園的瑰夏咖啡，到底是在咖啡館打工很久的老手，聽過這個咖啡莊園的名字，接過後笑著回句：“好東西，明天早上泡杯嚐嚐。”
專程託人從曰本買來的頂級咖啡豆，五磅花掉七千多塊錢。
要說給範連城送東西，實在是件讓人頭疼的事。
菸酒茶這些肯定不缺，太貴的買不起，太普通又拿不出手，思來想去終於記起範連城愛喝咖啡，於是讓熟悉的空姐幫著從外面挑了一款最好的豆子。
中午託對方幫忙買，剛剛才拿到手。
越是當成朋友處，越應該用心經營關係，可能範連城不在意這點小事，韓滿星覺得還是分清楚點比較好，接觸生意有幾年，處事足夠圓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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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韓小雯合夥投資的餐廳正在裝修中，請了獵頭公司幫著找廚師，最好是國內的頂級西餐廚師。
因為範連城覺得只有當地人，才知道應該將菜品做成什麼口味，單純找個老外來做菜，看似很高階，反倒很難留住客人。
或許有人願意花錢嘗新鮮，試試外國菜，不過假如認為不合口味，下次多半不會再過來消費。
如今韓滿星這邊的債務糾紛快解決了，老範那邊的債務還沒著落。
範連城記起讓劉震隆助理幫忙蒐集的爛尾樓資料，開始琢磨起找人趕過去幫忙拍幾張照，檢視究竟是哪方面出了問題，才導致整個專案涼透。
借錢那位礦老闆想用它抵債五千萬，雖說是老範的私事，可他現在身處小鐵窗裡，範連城想著應該抽點心思，幫忙關照自家老頭的生意。
索性又找到老馮這塊磚，哪裡有需要就往哪裡搬。
讓他明早準備準備，帶人去一趟贛市，評估一下那個爛尾樓專案的市場前景。
當晚吃了頓牛骨湯，散場後到葛俊發的房子裡打麻將，韓滿星一直在發消息，問完才知道，原來跟他聯絡這女人，就是欠他家債的那位小老闆養的小三。
為了走捷徑過好日子，逢場作戲罷了。
範連城覺得挺邪惡。
趙鱘則是誇讚一番，說韓滿星大有紈絝惡少強搶良家的風範，真情實感地叫聲哥，交流學習著經驗。
十點鐘出頭。
韓滿星看完手機，丟下句自己有事要幹就先走了，桌面上的錢直接不要，說是有人約他吃“夜宵”。
三缺一。
麻將局就這樣不了了之，推掉出門泡吧的提議後，範連城回家休息。
次日早上先去公司，跟幾位手下見面後，坐車趕去探望老範。
大病初愈，老範最近比較輕鬆，除了不能出去之外，偶爾還能上網看看新聞，用行動式VCD看電影和電視劇。
飛利浦PET1030，十點二英寸螢幕，用來打發時間最合適不過，目前屬於寬管級，很多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會兒一起在院子裡走著，老範背著手，腳步緩慢，告訴說：
“對了，我正在申請過年回家探親，就等籤個字走完全部文書工作，要是不出意外應該能回去兩週，但是有一點要求，不能出房門，到底是個名人，萬一被拍到照片人家會很難做。”
“哪有什麼難做的，工作丟了大不了你養著唄。”
得知能探親，範連城心情大好，開玩笑來句：“算上住院那段日子，豈不是等於少了一個月？”
“我努力削土豆換回來的優待，也不知減刑的事到底靠不靠譜。
前段時間有人聯絡我去考察土地，希望讓龍城在當地投資一座商場，帶動周邊土拍熱度。當時其實能趁機出去自由兩天，想著已經卸掉董事長職務，最後婉拒了，你記得認真研究一下，待會兒把聯繫方式給你。”
“在哪？”
“楊洲，沒細聊，聽說離高鐵站不遠。”
範連城點著頭，轉移話題先說起贛市的那個樓盤，老範和劉震隆態度相仿，也表示欠錢那人挺靠譜，讓他注意點分寸。
隨口一提罷了，老範很清楚範連城，不是那種殺伐果斷，為了利益把人往死裡逼的性格。
等得知有塊價值兩千多萬，五六百公斤重的翡翠礦石。
老範感興趣來句：
“要說這行，我還真認識個行家，大概四年前吧，陪著他在城隍廟那邊切過一塊。
我花三十多萬，真就切了塊石頭，巴掌大的一片雜翡，直接隨手扔地上，懶得花力氣帶走，屬於最不值錢的那類。據說好石頭全在緬甸公盤上，去年還叫我一起去玩，我又不做玉石生意，懶得出遠門。
你......算了，我親自約他上門看原石，假如說能切，韓總又願意對外賣，你就拿下來幫我運到這邊，好久沒打牌，手有點癢，大不了花點錢聽聽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