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雲海
星光號的面前是一塊矗立在淺灘的巨石。
重島海灣，大重島如靴，遮擋海風，小重島如彎月，懷抱灣區遮擋海浪。
這塊巨石就處於小重島的懷抱當中。
若不是斯坦·法拉赫無比確定，進入大巫師雷恩的秘密基地的出入口，就是這塊巨石，恐怕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活膩了開船往上面撞。
啵……
伴隨著一聲只存在於幻覺中的輕響，星光號在撞上巨石的一瞬間，徹底消失於平靜的海灣中。
雖然遠處時不時傳來火炮的悶響，塔斯帝國聯合艦隊、裡拉爾城邦干涉艦隊以及玫瑰海盜潰軍仍在戰鬥之中，但就在這漩渦最中心的海灣，風平浪靜。
玫瑰海盜徹底完了。
旗艦玫瑰女王號被俘，主力艦薔薇號、海上巨人號先後毀滅，亡魂號早已失蹤，剩餘的海盜，除去運氣最好，見機最快的那一小部分，大多都被炮彈送進了鯨海瑰麗的海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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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掉了鬣狗的塔斯與裡拉爾，於此地相會，當即也便於此地大打出手！
新一輪的，更加激烈的戰鬥，隨即便在重島海灣打響！
但這些都和白虹，和星光號沒有關係了。
星光號進入了一片奇異的空間！
雲！
這裡全部都是雲，厚厚的雲海託舉著鋼鐵戰艦，無形但卻十分猛烈的大風狂亂地吹著。
“我們沒有帆！我們是不是在下沉？！”
斯坦·法拉赫重新進入這裡之後，才猛然反應過來。
星光號不再是原本亡魂號的樣子了！
星光號不但遠比曾經的亡魂號沉重，而且還沒有帆！
這片由大巫師雷恩以世人難以理解的力量創造的雲海上，有著終年不息的大風，可以讓風帆戰艦暢行無阻。
但斯坦·法拉赫自從脫離了大巫師雷恩的控制，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這裡，或許是他忘記了，也或許是他故意的。
總之，在星光號進入這裡之前，他完全沒有提及這裡的環境。
但那並不重要。
因為斯坦·法拉赫此時此刻，正全身都放射出淡黃色的光芒。
這光芒，似乎是斯坦·法拉赫自己所無法發現的，就如他對這片雲海的記憶，不是重新進入了這裡，他就完全無法回憶起來。
白虹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這一切都是那位大巫師雷恩的手段與安排。
因為就在斯坦·法拉赫的身上，那淡黃色的光芒中，白虹看到了一幅航行圖，以及一句話——以法弗納語書寫！
法弗納語，白虹前世在最後那段時光用心學習的兩種語言之一。
另一種是森塔提世界的沙倫語，重生後的新手副本便立刻發揮了作用，這是運氣，也可以說是一種必然，因為前世的時候，既有施法者，又有神秘具現道具的森塔提世界，在精神側強化路線玩家中，可是相當有知名度，白虹感到體質側的後期乏力，有心轉型精神側，自然而然就會想到經常聽到名字的世界。
至於法弗納語，則仍舊與“啟明星”脫不開聯絡。
“啟明星”將基石魔導爐技術帶回藍星，一開始的相關書籍，都是由法弗納語書寫的！
千萬不要看白虹如今使用基石，沒有基石魔導爐似乎也不受影響。
但這只是因為白虹的基石·奧秘提煉比較特殊，與技能外掛配合就會直接損壞技能外掛。
其它的正常基石，都不會有這種情況，而沒有基石魔導爐，卻同樣無法使用技能外掛。
就像白虹之前誤打誤撞製造出的“外掛·巴萊卡聚合爆裂彈”，便是一個非常適合基石·衝擊的外掛進階技能。
但沒有基石魔導爐，除去白虹，沒有任何人可以使用這個外掛。
基石魔導爐是如此的重要，連帶著，法弗納語，以及法弗納語的出處，同樣為人所重視。
然而直至白虹重生之前，前世的藍星，始終沒有玩家明確站出來說，自己進入過使用法弗納語的副本世界。
法弗納語的出處，一定有人知道，但那些人都選擇了沉默。
白虹只能和絕大部分有心精神側強化路線的玩家一樣，去學習法弗納語，以期待有一天可以用到。
但萬萬沒想到。
在副本世界中再見法弗納語，會是這樣一種情形。
“規則之門，永恆之地。”
那句出現在斯坦·法拉赫的身體光芒中的留言，翻譯一下，就是這個意思。
而且白虹確信，這不是《無限災變》賦予玩家的臨時語言的翻譯。
假如白虹不認識法弗納語，他此刻看到的，就是一句難以辨識的陌生文字。
白虹眉頭緊鎖，餘光確認了星光號並沒有沉沒在雲海中，便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斯坦·法拉赫的身上。
但，斯坦·法拉赫的神情，似乎也不大對勁！
他，直勾勾盯著白虹，眼睛一瞬不瞬。
白虹猛然間有種強烈的預感。
“斯坦，你在看什麼？我身上在發光？”
聽到白虹的問話，斯坦·法拉赫方才驚醒，立刻點頭：“對啊，在發光！”
白虹繼續問：“淡黃色的？”
斯坦·法拉赫微微一怔：“不是啊，白色的！”
白虹低頭，來回細細地掃視了自己幾次，硬是沒有看出絲毫光芒。
但，這個事情，絕對不正常。
“白色的光，光裡有沒有什麼東西，航行圖？文字？”
白虹猛然繼續追問。
斯坦·法拉赫連連點頭：“沒錯，有一幅航行圖，還有一行很奇怪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字！”
白虹心中凜然，面上不動聲色：“抄寫下來。”
一張用於繪製航海圖的空白圖紙，一支炭筆，一把三角尺。
斯坦·法拉赫開始專心繪圖。
但就在這個時候，喧鬧聲由遠及近，傳入船長室。
很快，一眾船員就都被白虹放了進來。
白虹一眼就看到了眾人中，小緹香身上的異狀。
介於青、藍之間，與他的髮色完全一致的光芒，從他身體中散發出來。
大部分船員，也正是簇擁著小緹香而來的，他們很多擔心是不是小緹香出現了什麼情況。
只有紅鬍子約巴尼，他來告訴白虹，底艙的動力中樞運轉一切正常，就好像他們還是航行在大海上一樣，但周圍又確確實實是沒有實質的雲氣。
約巴尼用一支曾經用於瞭望臺向下傳遞訊息的玻璃瓶，灌了整整一瓶雲氣，展示給白虹看。
“它們真的是雲！”
約巴尼粗壯的手指從瓶子裡勾出一縷淡白色的雲氣。
白虹微微點頭，安慰眾人：“這裡是大巫師創造出的地方，只要我們的船不會沉，就沒有關係。”
約巴尼其實並不怎麼緊張，他可是和真正的大巫師合作過的。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緹香和白虹、斯坦·法拉赫的身上。
在眾人眼中，他們身上都在發著光！
斯坦·法拉赫也停止了抄寫，他的目光不斷地在白虹和小緹香的身上對比著。
航行圖、怪異文字，全部都一樣！
……
“啊！怎麼會這樣！”
雲海中，一座孤零零懸浮著的小島上。
仍舊維持著貴族淑女氣質的大巫師彌忒德爾猛然失態。
但與她在一起的邦妮·惠靈頓，以及其他跟隨而至的海盜們，可沒有資格嘲笑彌忒德爾。
海盜們一個比一個狼狽，他們先是透過大重島的入口，遊過地下暗河，然後在幽深的隧道中前行，遭遇數次怪異的洞穴生物偷襲後，來到一片散發著熒光的“洞穴森林”中。
那裡氣溫奇高，人們恨不得把衣服全脫了，但即便如此，仍舊不時有人被熱暈。
他們好不容易走出森林，前方卻是無邊無際的雲海。
最後，彌忒德爾施展預言巫術，得到某種模糊的指引，海盜們按照指引伐木，臨時製造了一艘小小的風帆木舟。
只是要做風帆木舟，其它的材料都好找，唯獨帆不好做。
最終依靠森林裡的藤蔓，把海盜們的衣服串聯在一起，製作成了花不溜秋的破帆。
眾人憑藉那艘帆船橫渡雲海，當彌忒德爾置身於雲海中時，她的身上便散發出烏黑的光芒。
只是那種光芒，光芒中的航行圖、文字，彌忒德爾自己無法看到，只能由海盜們代為觀看、描述。
小船的航行速度並不快，雲海上永不停歇的大風更是把失去了保暖衣物的海盜活活凍死大半。
雲海中，更有不明生物搶食被拋下船的海盜屍體。
殘存的人，都依靠著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僅有的一件、半件衣物，苟活下來。
這還是在彌忒德爾和邦妮·惠靈頓多次為眾人施展能夠抵禦寒冷的巫術的情況下。
雲海太過詭異，巫術的力量在這裡消散得很快，而用掉的巫力極難恢復，所以兩個擁有施法能力的巫師，也不敢肆無忌憚施展巫術。
等到他們終於抵達了航行圖上指示的終點。
一座孤零零的島，除了一個石質圓拱門，便什麼都沒有了。
到了這個時候，海盜們可以說是已經彈盡糧絕，吃的、水，全部耗盡。
一切的希望都寄託在找到圓拱門的秘密上。
彌忒德爾將畢生所學發揮到極致，終於讓圓拱門產生了一點反應。
從圓拱門兩側的石柱根部，升騰起烏黑色的光芒，在彌忒德爾不斷將海盜們描繪出的怪異文字，抄寫到拱門石柱上的時候，烏黑色光芒開始沿著石頭的縫隙，向上延伸。
眼看光芒將要在拱門正中央交匯，卻是猛然一閃——熄滅！
彌忒德爾由此大為失態。
滿懷希望在周圍觀看的海盜們也紛紛唉聲嘆氣。
他們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等一下，你看這是什麼！”
邦妮·惠靈頓不知何時蹲在了拱門的左側石柱前。
她指著石柱根部。
彌忒德爾也連忙看過去，只是她沒有蹲下，僅僅努力伸著脖子。
那石柱根部的光芒，從單一的烏黑色，變成了烏黑、青藍、淡黃與白色皆有！
彌忒德爾又急忙去看另一側的石柱。
果然，另一側也變成了四種光芒。
最開始來到這石質圓拱門跟前的時候，彌忒德爾她們並沒有注意到石柱根部，所以並不清楚烏黑色光芒是一開始就有，還是因為她們做了什麼才有的。
但現在看來……
彌忒德爾咬牙道：“紫羅蘭之書的其他持有者！”
這話沒頭沒尾。
邦妮·惠靈頓卻一點即透。
彌忒德爾掌控烏之章，現在又多了白色、青藍色、黃色。
所以，紫羅蘭之書，原來已經出世了至少四種顏色的章頁了嗎？
不對！
是五種！
裡拉爾所擁有的是靛之章，應為深藍。
而這一次預言中將要出世的，正是白之章。
所以，是那個預言裡的“失落之子”，也已經進入了這裡，順便連帶另外兩個章節的持有者也到了？
這，可就太有意思了！
邦妮·惠靈頓露出興奮之色，十分隱蔽地瞥了彌忒德爾一眼。
這位大巫師，在之前為了找到開啟石拱門的辦法，可是再次不惜使用了烏之章的力量。
她，到底還要多久，才會永遠的停留在某處呢？
這時，彌忒德爾已經猛然撲到石柱上，快速地將那段出現在她自身光芒中地怪異文字，書寫上去。
但烏黑光芒這次只是稍稍騰起，便再度熄滅，仍舊只有石柱根部的些微光芒在。
看起來，除非集齊四種光芒，一起書寫，才能使石質拱門得以開啟。
“可惡！”
彌忒德爾眉頭緊鎖。
她是第一個到達這裡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優勢拱手相讓。
至於邦妮·惠靈頓。
這位海盜女王的小心思，彌忒德爾此前是真的沒有察覺，可是在這一路上，不斷遇到需要以預言巫術尋找前路的情況，彌忒德爾已經從預言給出的結果中，發現了端倪。
不過，這並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眼下邦妮·惠靈頓需要彌忒德爾，彌忒德爾也需要海盜們充當護衛，甚至在危急情況下，或許還要海盜們抬著她行動。
彌忒德爾已經感到自己的膝蓋難以彎曲了。
再繼續這樣，萬一又遇到了不得不動用烏之章的情況，她很可能就沒辦法自己走路了。
當然，假如她安排的後手能夠及時到來，邦妮·惠靈頓這個心思多變的海盜王，也就沒有價值了。
“我們躲起來。”
既然沒辦法自己先進去，那就躲起來等著後面的人來了，看情況再說。
彌忒德爾的話出口，一眾海盜很是不解地四下觀望。
這個島，一眼望穿，什麼障礙物都沒有，地上乾淨的可說是一塵不染，雲海中不息的大風，把什麼東西都給吹沒了，就連那石質圓拱門也是中間通透的，躲能躲到哪裡去？
卻見下一刻，彌忒德爾丟擲一顆毫不起眼的石子，若非這石子出自大巫師之手，恐怕沒人會認為它與路邊最常見的那些同類有什麼不同。
但隨著石子落地，一座豪華的三層帶花園別墅小樓，便從虛空中擠了出來。
豪宅術！
蘭頓城邦秘傳的咒法系巫術，想要從蘭頓城邦購買附魔了豪宅術的巫術道具，光是富有都不行，還要夠“資格”！
像邦妮·惠靈頓這樣的“海盜頭子”，就算她成就了大巫師，也別想買到，除非她真的達成了願望，建立了屬於自己的獨立城邦。
隨著海盜們跟著彌忒德爾全部鑽進別墅，豪宅便重新隱入虛空不見，只剩下地面上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
……
另一邊，當亨利·摩根同樣抵達了雲海邊上的森林時，終於被赫卡利恩裡拉爾追上。
龐大的樹人安力獁，馱著好整以暇的赫卡利恩裡拉爾，俯視著陷於絕境的“絞索”。
“歸順於我，雖然你已經失去了成為被接納者的機會，但仍然可以活下去。”
赫卡利恩裡拉爾高高在上。
但他完全有高高在上的資格，隨著剛剛他的一道巫力填充·上級巫術無效化結界籠罩住亨利·摩根，戰場就已經完全被他掌控在手了。
上級巫術無效化結界中，凡是大師級以下的巫術都無法施展成功。
而大師級巫術，那是大巫師的標誌！
亨利·摩根自然是不可能掌握的。
同時，有巫力填充技巧的加持，原本只能籠罩大約直徑二十米球體範圍的上級巫術無效化結界，更是直接擴張到籠罩範圍直徑八十米的程度。
這樣的籠罩範圍，亨利·摩根來不及跑出去就會被那虎視眈眈的樹人擊中。
活過來的樹人安力獁則不受上級巫術無效化結界的影響，它屬於生物範疇，而非巫術造物。
“這個樹人，和我之前活化的那個，是不是有關係？”
亨利·摩根自知沒有掙扎餘地，但這個疑問，他已經憋了很久！
赫卡利恩裡拉爾笑了。
但他並不回答。
任何知識都是有價值的。
如果亨利·摩根早早投降，為裡拉爾帶去一艘巫術戰艦和更多的海盜，那麼這些知識，也不是不能送給他。
但現在，憑什麼！
“歸順裡拉爾，只要你做出了應有的貢獻，你所想知道的都不是問題。”
……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虹、小緹香、斯坦·法拉赫。
白虹百思不得其解。
他自己是有白之章在身。
那麼小緹香和斯坦·法拉赫又是憑什麼身上亮起光芒的？
小緹香也還罷了！
或許是只要有神秘道具在身，就會有那樣的反應。
斯坦·法拉赫呢？
他一個完全依託於巫術戰艦的靈魂虛體。
他哪裡能和神秘具現道具聯絡在一起？
如果一定說有聯絡，唯一的可能——巫陣中樞！
159 雲海（五千字大章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