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掌控
亂了。
負責守衛K區軍需倉庫的聯隊亂了。
這個世界上，對艾瑞肯的生化武器最熟悉，也最清楚其威力的，正是艾瑞肯自己的軍隊。
聽聞病毒在維克托姆內部爆發，這裡的士兵沒有不慌張失措的。
漢森·巴特爾卻本能一般，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病毒早不爆發，晚不爆發，極端可疑的俄勒斯一隊人剛來，就爆發？
下一刻，參謀副官猛然發覺了自己的失誤！
他只想到了俄勒斯和跟隨俄勒斯的圓裔軍官的危險性，卻忽略了剩下三個俄勒斯的士兵！
那三個人，現在在哪裡？
參謀副官當即抓住了自己拎包小弟的衣領：“去，給我找到俄勒斯帶來的剩下三個人，找到之後，給我把他們全部看起來！”
說完，漢森·巴特爾也沒管自己手下明白沒有，反正只要執行他的命令就可以，他自己則迅速衝向那帶來騷亂資訊的裝備部士兵。
“你們快讓我過去，明斯克上校讓我報告指揮官，他就要控制不住局面了，士兵們聚在一起要求發放動力外骨骼！”
來報信的正是負責駐守軍需倉庫的明斯克上校的親信。
普通士兵已經被恐懼壓垮了神經，哪怕明知道動力外骨骼對阻擋病毒這種小生靈毫無意義，但還是爭先恐後要求裝備，因為動力外骨骼至少在面對同類時，可以讓他們佔據絕對優勢。
此時此刻，指揮官辦公室內。
“俄勒斯，你在那一屆兵裡，應該是最優秀的了。”
艾維·薩克門託少將舒服地落座，靠在寬大的椅背上，肚腩終於不再無處安放。
只是在他抬頭的一瞬間。
少將只覺一道直達靈魂的精光亮起，那光芒中充滿了死亡的味道。
真真切切的死亡。
冰冷、孤寂、被人遺忘。
而不是想像中的旗幟覆蓋遺屍，在莊嚴又哀慼的音樂聲中，一眾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紛紛致以哀悼，然後每個人，無論口才，都會以緬懷的語氣向大家分享一段追憶與讚揚。
沒有，沒有榮譽與熱烈，沒有懷念與惋惜。
因為他將死於眾目睽睽，於萬軍環衛之下。
那一刻，白虹貫日！
身死人手，而後眾軍崩摧，他是罪人，死不足惜。
靈魂顫慄！
少將在這一刻已經完全失去了感知自身存在的能力。
【震懾Ⅱ！】
【目標精神強韌檢定中……】
【檢定未透過。】
【目標陷入失控狀態。】
【失控狀態持續時間：6.7秒（4.7+2）。】
視網膜上戰鬥資訊快速滾動落下。
白虹注意了一下持續時間。
6.7，這裡有2是來自於【震懾Ⅱ】本身的技能加成，剩餘4.7是白虹的面板精神屬性與艾維·薩克門託少將面板精神的差值。
推算可知，這位將軍的精神屬性，只有6.1。
不能算太低，但在人類當中絕對算不上出類拔萃。
將軍，呵呵！
鄙夷的情緒僅僅一閃即逝。
當然就算有這一閃，白虹也並非是因為什麼優越感，而是對延續時間的過長感到不滿。
6.7秒，太長了！
長到足以讓辦公室裡，守衛在門口的兩名士兵發覺少將的不對勁。
白虹只能自行設法削減這一時間。
“沒有辜負將軍的教誨，是俄勒斯·尼克利奇的榮耀！”
上校先生還在激情洋溢地發揮著，卻忽然感覺自己後腰被輕輕撞了一下。
余光中，只見白虹正面色嚴肅，腳步緩慢但十分堅定地走向少將的辦公桌。
但這無禮的一幕，少將卻似沒有看到，仍舊保持著剛剛的姿態。
上校先生猛然間發現了少將目光的呆滯，這令他心臟劇烈加速。
“呃、職下這次身負重任，先讓我的部下把訊號發射裝置交給將軍吧！”
俄勒斯的反應還算及時，沒有讓門口的兩名士兵起疑。
白虹則順理成章走到了辦公桌前，將無相諧波陣控儀放下的同時，一隻手已經悄無聲息地捂住了隨身攜帶的災變勳章。
一支技能外掛，隨即出現在手。
裡拉爾催眠術。
白虹有想過直插安哥拉基地，然後把這個珍貴的技能用在身份地位更高的艾瑞肯人身上。
但自信不是自大。
四百餘人的小型秘密軍事基地，和兩千餘人駐守的大型基地完全不是一碼事。
後者哪怕滲透進去，白虹他們也不可能獲得面見基地最高指揮官的機會。
因為時間不允許！
如此，艾維·薩克門託少將，就是能夠為白虹他們帶來最大收益的那個人了。
拖延下去，毫無意義，只會白白浪費機會。
……
“告訴明斯克，必須頂住，這個時候，不能發放任何一部動力外骨骼！”
參謀副官罕見地疾言厲色，他現在頭腦無比清楚。
不管病毒擴散是真是假。
發放動力外骨骼不但無益於對抗病毒，而且還會進一步加劇騷亂。
擁有了動力外骨骼的士兵的破壞力，遠比未曾裝備的士兵大得多。
而在維克托姆這個常年不見天日，封閉壓抑的環境中，病毒帶來的恐懼將會被十倍、百倍的擴大。
一旦有士兵承受不住壓力，哪怕他只是槍支走火，都可能引發一場巨大的內訌暴亂。
沒有動力外骨骼，內訌暴亂造成的破壞還可以承受，因為當初建造維克托姆時，就考慮到了這種狀況，所以分割槽很多，各個區之間的交通很容易掐斷。
只要把騷亂控制在一定範圍內，都會很容易鎮壓。
“可是、可是……”
明斯克上校派來的親信手足無措。
參謀副官大手一揮：“沒有可是！告訴他，必須給我守住軍需倉庫，誰敢硬闖，他可以直接開槍，我現在就向指揮官閣下請求命令，很快會有援軍抵達！”
那親信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眼看著參謀副官大踏步走向了指揮部，親信撒腿向著K區跑回去。
參謀副官來到指揮部辦公室門口，卻見兩名裝備著獵兵長的士兵，滿是鬱悶地走了出來，關好門後，在門兩側站崗。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出來？！”
參謀副官眉頭緊皺。
兩名士兵很委屈：“這是將軍的命令。”
與此同時，辦公室內。
多達近二十支槍管，在少將的命令下，緩緩收回。
另外，辦公桌後，驟然支撐開來的，把少將完全包裹了起來的一層能量護盾，也重新黯淡、消失。
而就在能量護盾出現的一瞬間，整個維克托姆的能源供應，都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各處本就黯淡的照明幾乎全滅。
M區、A區的除錯裝置因衝擊性功率負荷造成的電壓劇烈波動，而猛然保護性重啟。
監控室內無論畫面還是聲音頃刻全失。
空氣過濾、交換系統罷工停擺……
能量護盾技術，艾瑞肯人走在了前面。
但能源供應，始終是制約他們的最大問題。
剛剛兩名衛兵被強行驅趕離開。
“指揮官保護系統”便做出了自動反應。
不過白虹穩如泰山，一聲令下，少將便順從地解除了“指揮官保護系統”的警戒姿態。
“關於無相諧波陣控儀的詳細計劃是什麼？”
白虹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擱，關於無相諧波陣控儀，他認為這後面一定有一個很重要，收穫會很大的任務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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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艾維·薩克門託少將離開維克托姆之前，白虹總要試試看，能不能觸發任務。
“這是白蟻計劃的一部分，無相諧波陣控儀會與高壓訊號輸出裝置、異支混生供能模組一起，組成定向訊號發射器，由軍部挑選出的最精銳戰士，帶入圓國，在海嘯行動失敗的情況下，向攜帶核武器的攻擊衛星下達指令，發射核武器。”
【發現次級主線任務‘白蟻計劃’，預估難度Ⅵ級，是否接取？】
果然觸發了。
白虹沒有急著接。
少將現在完全受白虹的掌控，等小隊重新匯合，再接任務也不遲。
“海嘯行動失敗，發射核武器？據我所知，圓國的地下工事都具備抵抗核武器轟擊地表的能力，你們衛星上搭載的核武器有用？”
白虹比較好奇的是，艾瑞肯的目的無疑是要毀滅圓國的地下工事的，無論是他們的海嘯行動，還是這個後手式的白蟻計劃。
但核戰爭打到如今，艾瑞肯被全面壓制，他們的核武器真要有用，也不至於如此了。
羅冉曾經向白虹他們介紹過圓國的地下工事。
依靠圓國雄厚的能源優勢，工業在戰爭初期遭受重創後，逐年恢復，而且因為戰爭的刺激，恢復起來比戰前的發展速度還要快。
每一個地下工事，都被修建在至少地下一千五百米的位置，而為了抵禦這麼深的地下所帶來的高溫與結構性壓力，每個地下工事的周圍，都有多達二十層以上的“金屬外衣”。
那些“金屬外衣”就是由一層層的超高強度金屬結連而成的外殼，每層外殼與外殼之間填充土壤、岩石、水和空氣，如此層層疊疊下來，艾瑞肯曾經苦心研製的鑽地彈，根本就挨不到圓國地下工事的邊。
當然，其實艾瑞肯也根本沒機會用他們的鑽地彈對付這些地下工事。
圓國開始大規模興建地下工事的時候，艾瑞肯基本上已經失去核打擊能力了。
“白蟻計劃啟用的是拉蒂奇思2型鑽地彈，根據軍部推算，該型至少可以打擊到地下三百米深的人工建築物，軍部認為圓國不可能把戰後才開始興建的地下工事，建造在更深的地方。”
少將現在處於完全問答階段。
一旁的俄勒斯上校眼神都直了。
他先前注意到少將的目光呆滯，就下意識感覺到了不對。
而現在，他望向白虹的背影，更加感受到一股涼氣，自腳下升起！
魔法！
這個不知來歷的“圓裔”，會魔法！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告訴俄勒斯，這個世界上有魔法，有巫師，有能夠晃晃短棒就讓人完全受到控制的存在。
俄勒斯一定會把那個人當成瘋子。
但現在，不會了。
俄勒斯餘光不經意地掃到那半截掉在地板上的晶體殘片，都會讓他感覺到被人丟進冰窟的寒冷！
“軍部憑什麼認為圓國不可能把地下工事修建到三百米以下的地方？”
白虹對艾瑞肯人的“迷之自信”很無語。
據他所知，藍星的技術比這裡落後至少一個時代，但早就已經有很多挖掘到地下數千米深的人工建築了。
難道這個世界的地下有什麼特殊之處？
“因為圓國的地下工事都是以容納千萬人的標準修建的，那樣的規模，每深入地下一米，工程量的增加都會難以承受，在戰前或許他們能做到，但戰後，就算是艾瑞肯，我們也已經失去了重新建造任何一個地下三百米以下的基地的能力，哪怕只是個容納數百人的小基地。”
這就是少將的回答。
雖然聽起來，有點可笑。
艾瑞肯做不到，圓國就做不到了？
但仔細想想，真要像羅冉所說，在地下一千五百米的位置，興建可容納千萬人口的大型工事，而且還不止一處。
這是什麼級別的工程量？
而且還是在核戰爭之後開始興建？
白虹感覺，羅冉說的也未必都是真的。
或許圓國那邊在核戰爭開始前，並非毫無準備吧！
好了，好奇心已經滿足。
白虹開始詢問下一項關鍵資訊：“維克托姆除去第二空降兵大隊之外，都還有哪些人？”
少將正要回答。
卻聽門外傳來了漢森·巴特爾焦急的聲音：“指揮官閣下！我有重要情況匯報！”
白虹微微皺眉，這個參謀副官，不能久留。
但眼下還不到除掉他的時候。
門外，漢森·巴特爾已經考慮要不要說服兩名衛兵，一起破門解救指揮官了。
就在這時，門開了。
是俄勒斯開的門。
他對著參謀副官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參謀副官沒有搭理他，而是第一時間望向艾維·薩克門託少將，看到少將仍舊輕鬆地坐在辦公桌後，漢森·巴特爾松了口氣。
“漢森，你要說什麼事？”少將像往常一樣開口，隨即便不甚在意地繼續對俄勒斯道：“俄勒斯，你的這位少校真的很有趣，把他讓給我吧，怎麼樣？”
參謀副官這時才注意到那個一直跟著俄勒斯的圓裔少校，此刻竟然已經站在了指揮官閣下的身後，一副新晉紅人的樣子。
俄勒斯聞聲立刻回身，連聲道好。
少將笑得很開心，詢問的目光轉向參謀副官。
參謀副官壓下心中的奇怪，急忙把裝備部那邊遇到的情況說了一遍，請求派遣支援。
少將立刻嚴肅下來，但卻十分反常地問他身後的少校：“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白虹面無表情：“病毒爆發的時機太巧合了，或許有陰謀，職下的看法是，儘快鎮壓鬧事士兵，然後封鎖整個基地，排查消息來源。”
參謀副官看向白虹，只覺一口氣被堵得死死的。
這明明該是他的臺詞！
時機太巧合，或許有陰謀？
這巧合的源頭，不就是你們嗎？！
這到底是在搞什麼？
只是，無論參謀副官有多少不解，他都不得不承認，白虹的提議沒有問題。
維克托姆的內部構造註定了只要完成內部封鎖，任何陰謀詭異就都很容易被排查清楚。
參謀副官沒有任何理由反對白虹。
艾維·薩克門託少將也立刻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很好、很好！”
“職下建議，封鎖、排查可以由漢森·巴特爾上校完成，至於鎮壓，只要指揮官閣下出現在鬧事士兵的面前，想必一切自然平息。”
白虹表現自然地繼續說下去。
少將從善如流，先是對漢森·巴特爾下達命令，接著就讓兩名衛兵去取他的軍裝來。
辦公室裡再次沒了外人。
白虹立刻敲響自己的肩章。
幾乎瞬間，就有了回應！
“這裡是茯苓和羅冉。”
“這裡是胸毛。”
白虹也露出些許輕鬆之色，大家都沒事就好。
“這裡是貫日，我已經成功控制維克托姆指揮官，接下來將前往裝備部，病毒傳言是怎麼回事，有人知道嗎？”
白虹猜，九成就是自己這群人幹的。
果然不出所料。
“是我，我找到了醫療室，假扮護士，當時羅冉找到了軍需倉庫，也就是裝備部的所在，但他沒辦法混進去，我過來散播了病毒擴散的訊息，我倆趁亂混進了倉庫，現在我們已經裝備了動力外骨骼，隨時可以戰鬥！”
高曉一邊小聲回答著，一邊和羅冉在黑暗的倉庫裡，摸索著尋找武器裝備。
“羅冉，你看看這個，是不是大鬍子喜歡的迫擊炮？”
高曉摸到了一根又粗又長的管子。
那邊愛心胸毛立刻興奮了：“迫擊炮好，幫我多裝點炮彈，我現在在M區的一段棧橋上面，這底下應該就是那支來歷不明的部隊，不過我看著這些人不像士兵，倒像是搞研究的！”
來歷不明、搞研究的？
白虹看向了神色缺乏靈動的艾維·薩克門託！
維克托姆的A區位於水下，那裡停泊著兩艘全新托馬斯動力系統潛艇。
托馬斯動力系統的優勢在於，它既不像傳統核動力潛艇那樣噪音相對巨大，必須有足夠的海水交換以排出熱量，使得自身容易被發現。
它也不像上個時代的化學燃料動力混合電動力常規潛艇那樣，只能用於近海作戰，難以跨越大洋，並且發動機功率有限，水下動力無法媲美核動力潛艇，戰鬥力有限。
艾瑞肯在戰前就開始立項托馬斯動力系統潛艇。
直到如今，才終於有兩艘入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