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依舊保持著他一直以來的冷峻，徑直來到了學堂上方的書案邊。
這臺書案與下方的其他書案不同，木製古樸厚實，散發著淡淡的木製清香。
之前這臺書案是一直放置在內院書房中的，今天一早才從內院搬到這裡，供授課的先生們專用。也是柳青之前的許諾，以此鼓勵和支援書院的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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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站在案邊，又確認了一次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蹲下了身來。
他半個身子探到案桌下面，不知道在鼓搗著什麼。很快縮回身子，手中竟然多了兩樣東西。
一個長條形的布袋，一疊裹得十分嚴實的帛布。
看到這兩樣東西，柳毅似乎很激動。他快速開啟帛布，露出裡面一本古樸的書籍。
雖然頁邊都已破爛，但在他眼中，這本破書彷彿無上的至寶。以至於他輕輕摩挲著書面，雙手都已經顫抖不止。
還沒待他翻開書頁，書院的學堂之外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響聲越來越大，也原來越密集，似乎是很多人正朝著這裡趕來。
柳毅臉色一變，趕緊將古書快速包好，塞進懷裡，拿起細長的布袋就往後方的窗戶跑去。只是當他推開窗戶，想要越窗而逃時，卻發現一個人站在窗外。
歐陽德負手而立，正冷眼看著他。
柳毅一愣，急忙退回屋內，又朝著另一邊的窗戶跑去。而這一次推開窗戶，看到的人是鬚髮銀絲的秋離。
秋離壯碩的身軀猶如一座大山堵在窗外，雙眼射出一道寒光，嚇得柳毅再次退了回去。
他臉上的高傲與冷峻終於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恐懼與慌亂。
窗戶被堵，他只能朝著學堂的大門奔去。剛一踏出門，才發現外面竟然圍著一大群人。
“爹？”柳暮雲一臉詫異，看著門前的柳毅簡直不敢相信：“您怎麼……怎麼會在這裡？”
一旁的柳暮雪以及山莊的其他弟子也是神色迷茫，一時間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叱小瑜的聲音突然從上方傳來。眾人一抬頭，發現他竟然坐在旁邊的一棵大樹的樹杈上，伸手指向門前的柳毅，突然放大聲音：“你，才是那個幕後的真兇。”
“是你……”看到原本應該已經離開了山莊的叱小瑜再次出現，柳毅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已經……”
“你對我的戒心那麼重，我要是不離開山莊，你又怎麼會露出馬腳來？”叱小瑜嘆口氣，無奈道。
柳毅臉色變了又變，才終於醒悟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似乎是知道事情暴露，已經跑不掉了，他反而平靜下來，抬頭看向叱小瑜：“是因為我殺了候、劉二人，你就懷疑是我？”
“不是。”叱小瑜搖搖頭：“我從一開始就懷疑是你。因為你們都說了，知道書房密室的人只有兩個，除了大莊主就是你了。那密室失竊，就肯定與你二人有關。
而大莊主是看過那本秘籍的，那幅張萱的真跡也是他的收藏，他不存在盜取的動機，這樣一來就只有你了。雖然你在案發時有不在場的證據，但你可以將密室的訊息洩露給其他人作案。
候、劉二人是你找來的，照理說你們應該很熟，但你卻在試劍大會期間和平時都刻意與他二人疏遠開。案發之後你又對我查案處處阻撓，就算是在掩飾，卻顯得過猶不及。”
說到這裡，叱小瑜苦笑了一下：“只是我一直以來都沒有找到你確切的證據，以你在太極山莊的地位，就算我說你是兇手也不會有人相信。所以我才想了這麼一出引蛇出洞，也是出於無奈。”
聽完叱小瑜的解釋之後，在場的其他人都是猶如醍醐灌頂。
是啊，整個山莊知道密室的人就只有大莊主和二莊主兩人。這麼簡單的問題，他們卻沒有想到，或者說他們潛意識裡就排除了柳毅。
正如叱小瑜說的那樣，由於柳毅二莊主的身份和地位，也根本就沒有人去懷疑他。
“原來是這樣……”柳毅一臉也想通其中的緣由，突然咧嘴笑起來：“叱捕頭果然名不虛傳，我還是太小看了你。”
“是我疏忽了。”叱小瑜皺眉：“暮雲公子都說了，你為是真的一心為山莊的人。我原本以為候、劉二人盜取秘籍的事情暴露之後，你會自己反省悔過。卻沒想到，你竟殺人滅口。”
“我悔過？”柳毅臉上的笑更濃了，甚至變得有些猙獰：“我沒有錯，何來悔過？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山莊，卻沒有人理解我。”
見他這樣，柳青一臉悲憤，忍不住開口：“毅低，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什麼？”柳毅終於爆發開來，伸手拿出懷中那本帛布包裹的秘籍，一手指著柳青：“還不是因為你！你穩坐大莊主的位置，卻一心傾注在詩書和商道上。放著絕世的武功秘籍不用，導致山莊淪落至今，在江湖上沒有一點地位。你還問我為什麼？”
柳青一臉詫異和不解：“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那本秘籍上的武功根本學不了。一旦修習之後，就會導致經脈亂流，走火入魔而死。這次舉辦試劍大會，我也是不惜背信，抱著最後的希望，想要召集江湖中的能人異士，希望能夠一同參破這本秘籍中的武功……”
“怎麼可能修習不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柳毅打斷：“那當初的四位先輩是如何創出的這些武功，又是如何稱霸武林的？這些都是你的藉口。你就是想自己獨佔秘籍上的武功，不讓任何人威脅到你的地位。”
柳青一臉的不可置信：“毅弟，你我情同手足。你怎麼會這樣想？”
“情同手足？”柳毅呲著牙，猙獰地瞪著他：“秘籍你寧願給那些江湖中人看，也不給我看，就因為我們一家都是外來人。我當初為了雲兒和雪兒的事情跟你提了幾次親，你都不答應，也是怕大莊主的位置傳給了外人吧。”
“啊……”他話剛說完，柳暮雪就忍不住叫出了聲。因為她似乎從來沒從柳青那裡聽到過這些事。
柳暮雲顯然是知道的，他往前走了一步：“爹，我當時已經說過了，雪兒對我來說如同親妹妹，你怎麼還……”
“別說了，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柳毅氣急敗壞，朝著柳暮雲罵道。
“唉，毅弟你真是……”柳青一臉後悔，深深口嘆氣：“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想的，也怪我，我應該早點給你看看那本秘籍的。”
這時候歐陽德和秋離已經從窗戶越進了學堂，朝著柳毅走去。
柳毅驚覺，立刻從懷裡掏出了秘籍，揭開了帛布將其握在手中大喊道：“你們都別過來，不然我就毀了這本秘籍。”
“真是執迷不悟。”坐在樹上的叱小瑜有些不耐煩了，伸了個懶腰：“你仔細看看你手中的東西，到底是不是秘籍。”
柳毅愣了一下，翻開手中的那本古書。只看了一眼，又再次變了臉色，急忙又翻開幾頁檢視。
這哪裡是什麼秘籍，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唐詩，書上的文字就連上過學堂的小孩都會念。
再開啟那個布袋，裡面原本應該是張萱的真跡畫卷，此時也變成了一副普普通通不知名的黑白書法。
“怎麼會這樣……”
到了現在，柳毅的臉上才終於露出絕望之色。兩腿一軟，跪倒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