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4點多。
99黃燜雞公司總部會議室中，孫全坐在首席，鄺龍飛等人列坐左右兩邊，他們一行人剛剛從外面回來。
這一天時間，這些人陪著孫全把那三棟大樓都看了一遍，三棟都是在建、還沒有完工的大樓，他們實地考察過，也都看過三棟樓的外觀圖紙。
此時，孫全目光掃了掃這些部門經理以及鄺龍飛，淡淡問了句：“總部大樓，將來是給在座各位辦公用的，所以，諸位都說說自己的意見吧！你們覺得哪一棟更好？想讓公司買下哪一棟大樓作為咱們公司的總部大樓？鄺總最後說！白部長你先說！”
人的氣場是怎麼來的？
生活中，我們好像總能看見某些人具有一般人所沒有的特殊氣場。
以前孫全也曾琢磨過這個問題。
但現在……
不知不覺中，在別人眼裡他也有了特殊的氣場。
可能……這玩意源自一個人內心的底氣和強大程度吧！
舉個簡單的例子。
當孫全月入一萬多的時候，收入比他低的人，他就能完全平視，無論那個人是否比他帥，或者比他能言善辯，他都能平視之，那是一種心理上的感覺，如果對方對他不善，他那種平視的心理隨時能轉變成俯視或者無視。
而當他月入十萬以上的時候，他心態又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變化，走在大街上，他無論看見誰，心裡都很平靜，誰也無法讓他感覺到緊張、畏懼等等以前常感受的負面情緒。
而當他身家破億的時候，他的心態自然而然，又發生新的變化。
他經常有一種錯覺，感覺自己已經能輕易影響很多人的命運，比如他公司裡的所有員工，包括公司總部的那些高管。
有時候他覺得這是錯覺，有時候他覺得這是事實。
就像此時他坐在這會議室裡，他明顯能感覺到大家看他的眼神裡，有一種尊敬和畏懼的情緒混雜在一起。
而他再面對這些高管的時候，心理上已經完全是俯視的感覺。
不再像第一次參加總公司會議時，那時候他心裡還想著怎麼讓這些職場上的精英認可他這個老闆。
他現在根本就不擔心眼前這些人是否認可他，因為這些人認可不認可他這個老闆，都改變不了他是他們老闆的事實。
不僅如此，就算今天這些人全部辭職，他明天就能再招一批更優秀的人才過來。
這是他現在的底氣，有這樣的底氣，他看人的眼神自然與以前有所不同，或許他自己都還沒意識到，但他的眼神真真切切與以前不同了。
他沒想裝比，但看在與會人員的眼裡，這位孫總雖然依舊年輕，卻依舊有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明明是很隨意很放鬆的姿勢坐在那裡，但那雙平靜的眼神掃到誰臉上，誰都能感受到一陣莫名的壓力。
而……孫全自己卻仍然一無所知。
他覺得自己很和善，自己只是沒有故意露出笑容討大家歡心而已。
被他點名的白玉鳳看了看大家，微微笑了下，說：“那我就不和大家客氣了，我先拋磚引玉吧！我覺得咱們今天最後看的那棟樓不錯！12層的樓……給咱們做總部已經綽綽有餘，而且單價和總價也都是今天三棟大樓裡最便宜的一棟，並且那棟樓的位置也還可以，四周都是商業區，唔，這是我的意見！我的話說完了！”
白玉鳳說完，對孫全笑了笑。
孫全沒笑，平淡的目光看向白玉鳳旁邊的人事部部長羅聞，對羅聞微微揚了揚下巴。
羅聞會意，馬上清了清嗓子，輕咳一聲，“我同意白部長的意見，我也覺得咱們剛才看的那棟樓挺好的，12層，夠咱們用了，也挺氣派的！呵呵。”
說完，他笑吟吟地對孫全點了點頭。
但孫全卻皺了皺眉，目光掃過會議室所有人，放在會議桌上的右手隨手敲了敲桌面，皺著眉頭說：“白部長和羅部長剛才的意思，我聽著怎麼有點剛才那棟樓因為只有12層，夠便宜，所以才選這棟樓的？”
這話一說，會議室裡諸人神色各異，除了鄺龍飛，都有點意外之色。
孫全冷眼掃過大家，表情有點不豫，“我讓各位發表意見，是真的徵求各位的意見，至於價格……我在這裡給大家交個底吧！今天咱們看的三棟樓的售價，都在咱們公司的承受範圍內，所以，售價方面，諸位無需替我考慮，我需要各位排除這個因素，憑本心給我你們的意見，懂了嗎？”
“懂了！”
“明白了孫總！”
“孫總大氣！呵呵。”
……
孫全話音落下，會議室裡氣氛為之一松，剛才他們都以為孫全發火了呢！原來是不高興白玉鳳和羅聞盡挑便宜的選啊！
大家在紛紛表態之餘，也都好笑地看向白玉鳳和羅聞。
白玉鳳有點尷尬。
羅聞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然後孫全示意羅聞旁邊的屈彬。
屈彬是宣傳部和後勤部的部長。
大概是吸取了白玉鳳和羅聞被嗑的教訓，屈彬含笑說：“孫總，各位同事，我覺得咱們今天看的第二棟樓不錯，從圖紙上看，這棟24層的大樓是今天三棟樓裡最氣派的，呵呵，這一點我想各位應該都有同感吧？而且位置什麼的，也都很不錯，如果不考慮價格的話，我真覺得這棟樓是最好的！”
有人已經忍不住想笑。
孫全這裡剛剛提醒大家不要考慮價格的因素，屈彬這裡就選了個最貴的。
這是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了嗎？
剛才白玉鳳和羅聞推薦最便宜的那棟樓，他倆被嗑之後，屈彬就推薦最貴的？
孫全盯著屈彬的笑臉看了片刻，此時他也有點不確定屈彬這是故意的？還是真覺得這棟樓是最好的？
不置可否，孫全目光看向會議桌另一邊的行政總廚伍一鳴。
伍一鳴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孫全，呵呵笑了笑，“我同意屈部長的意見！”
他就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此時會議室裡諸人的表情已經變得有點古怪。
白玉鳳和羅聞選最便宜的被嗑了，屈彬和伍一鳴就都選了最貴的。
大家都悄悄留意孫全的表情，包括剛剛選最貴的屈彬和伍一鳴。
因為這時候誰也不知道孫全的心裡想法，他是想讓大家都選最貴的？還是想讓大家既不選最便宜的，也不選最貴的呢？
包括鄺龍飛，都在琢磨孫全的心思。
而孫全此時到底是什麼心思呢？
他有點無語。
此時他還能說什麼？
讓大家也別盯著最貴的選？
真這麼說的話，那大家還不都以為他本來的意思就是讓大家選今天看的第一棟樓？
因為第一棟樓既不是最便宜的，也不是最貴的。
如果他真讓大家別盯著選最貴的，那今天在座諸人，恐怕難免不會懷疑他今天徵求大家的意見，純粹就是走個過場，其實根本沒想著要尊重大家的意見。
早知道這樣，他今天就不開這個會了。
因為他已經發現——今天這個會上，每個人的發言，都是在揣摩他孫某人的心思。
白玉鳳和羅聞覺得他這個當老闆的，雖然決定給公司買一棟總部大樓，但肯定是想儘量省錢的。
所以這兩人都說12層的那棟樓最好。
而屈彬和伍一鳴呢？
估計都因為他孫某人剛才嗑了白玉鳳和羅聞，所以以為他孫某人想裝個比，顯一下富，所以這兩人都說24層的那棟樓是最好的。
想到這裡，孫全面無表情地示意下一個人發表意見。
結果……
後面幾人在看了看他的臉色之後，全都選擇24層的那棟。
孫全無語地抿了抿嘴，目光最後看向自己左手邊的鄺龍飛。
鄺龍飛有點想笑。
作為孫全的同班同學，這幾年又一直給孫全做事，這間會議室裡，他對孫全應該是最瞭解的。
剛才他就注意到孫全似乎挺無語的。
此時輪到他鄺龍飛發表意見，鄺龍飛忍著笑，說：“我覺得今天看的第一棟樓就挺好的，如果讓我選的話，我就選這棟。”
會議室裡諸人聞言，驚訝的驚訝，皺眉的皺眉。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揣摩錯了大老闆的心思。
大老闆剛才讓大家不要考慮價格因素，好像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並不是在暗示大家選最貴的那一棟？
論親疏遠近，他們自然不認為自己比鄺龍飛更瞭解大老闆。
諸人面面相覷，表情都變得古怪起來。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大家本來都是想迎合大老闆心思、拍大老闆馬屁的，結果……他們這些平時自詡人精的傢伙，竟然統統都把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得虧大老闆此時還能穩穩地坐在位子上，沒有破口大罵。
屈彬忽然訕笑一聲，舉手道：“孫總，我剛才仔細想了想，忽然覺得咱們今天看的第一棟樓是最好的，呵呵。”
他的笑容有點尷尬。
跟著，白玉鳳輕咳一聲，也說：“嗯，對，孫總，今天看的第一棟樓確實是最好的，還是鄺副總眼光獨到呀！”
……
一時間，剛剛已經發表過意見的所有人竟然紛紛先後改口，全部都附和鄺龍飛的意見。
孫全冷眼看著會議室裡這一幕，目光一轉，看向左手邊的鄺龍飛。
鄺龍飛忍著笑，與孫全相視，那表情似乎在說：尷尬不？誰讓你心裡的想法不明示出來的？
孫全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收回目光，目光又掃向辦公室裡的諸人，淡淡一笑，起身問：“猜我的心思好玩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表情都透著幾分尷尬。
而孫全仍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抬腳就往門口走去，邊走邊說：“給你們自己選的權利，既然你們不珍惜，那我就不管你們的想法了，就買那棟24層的吧！後續事宜，鄺副總全權負責，需要簽字蓋章的時候，再通知我，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散會！”
“啊？”
“還是買24層的？”
“這……”
……
孫全已經走出會議室，但會議室裡的那些部門主管和經理，卻都陷入錯愕中，大家忍不住看向鄺龍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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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龍飛此時也有點錯愕，眉頭皺起。
此時他也有點懵逼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沒有理會大家的目光，想了想，忽然起身追了出去。
未久，他追上已經來到電梯口的孫全。
略微喘著粗氣，鄺龍飛皺眉狐疑地看了看孫全的表情，走到孫全身旁一起等電梯，低聲問：“吳王，你這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一開始看中的就是那棟24層的？這麼說，我也猜錯了你的心思？呵，看來我也沒那麼瞭解你啊！呵呵。”
說到後面，他面露自嘲的笑容。
孫全沒有轉臉看他，冷哼一聲，“不！你沒猜錯，是我剛才臨時改了主意。”
“啊？為什麼呢？”
鄺龍飛很不解，“難道只是為了證明大家都猜不到你的心思？”
“叮”
一聲輕響，電梯門開了。
孫全當先走進去，鄺龍飛連忙跟上，高光和田有志這兩個保鏢也跟了進去。
電梯門關閉後，孫全雙手交疊在小腹處，淡淡地說：“當然不是！你們不是都喜歡猜我的心思嗎？
如果我最後真按原來的想法，選了那棟18層的，剛才會議室裡那些人背後會怎麼議論我？”
鄺龍飛皺眉：“怎麼議論？”
孫全表情不變，語氣依然淡淡：“他們會說我虛偽！表面上讓他們選買哪一棟樓，實際上，只要他們選的不符合我心意，我就會透過各種方式引導最終的結果，而我孫全骨子裡其實就是捨不得錢買最貴的。”
鄺龍飛默然數秒，看了看孫全表情，忽然問：“所以你最後就挑了最貴的那一棟？”
孫全輕哼一聲，沒有反駁。
鄺龍飛眉頭又皺緊了，“而你原本真正想買的是那棟18層的，你現在臨時改變主意，不怕以後後悔嗎？”
孫全瞥他一眼，微微搖頭，“有什麼好後悔的，我本來只是想著12層的做公司總部不夠氣派，18層的就夠了，節餘下來的資金去魔都或者京城再買一棟更有投資價值的，現在……也不過只是多買了幾層，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