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套著寬鬆的灰袍，土黃色的頭髮頗為稀疏，但無論氣勢，還是長相，都如同一頭威嚴的獅子。
福卡斯將軍！
這個人竟然是“舊調小組”之前合作過的福卡斯將軍。
他同時還是元老院元老，城防軍指揮官之一，中間派代表。
這讓蔣白棉都難以掩飾自己的詫異。
烏戈老闆的朋友竟然是福卡斯將軍？
這兩個人從身份、地位和經歷上看，都毫無交集！
世界真奇妙，很多事情永遠在你推理之外……蔣白棉定神之時，商見曜已是笑著打起了招呼：
“將軍，你還欠我們一頓慶功宴。”
福卡斯動了下眉毛：
“你不驚訝為什麼是我？”
“如果坐在你那個位置的是真獅子，那我可能會驚訝。”也不知道是九人眾之中哪位的商見曜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
此時，蔣白棉也恢復了正常，微笑開口道：
“重點不是誰在說，而是說了什麼。”
她很好奇，福卡斯將軍會有什麼事情找自己等人，而且還是透過烏戈老闆這條線。
福卡斯坐得筆直，表現出了戰爭年代過來的老派氣質。
他平靜說道：
“我想知道你們從馬庫斯那裡得到了什麼。”
這……蔣白棉預想了多個答案，但沒有一個接近。
他是怎麼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確定是我們幹的那件事情？商見曜從馬庫斯那裡獲取情報時，這位將軍甚至都不在現場！蔣白棉雖然對身份暴露有心理準備，但認為沒這麼快，至少還有兩三天。
而且，從“舊調小組”隨便回烏戈旅館一次就收到訊息看，福卡斯將軍想見他們已經是好些天之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他們剛從最高角鬥場全身而退，拿到馬庫斯記憶裡的關鍵資訊。
事情一發生，福卡斯將軍就確定是我們？蔣白棉控制住自己，沒讓眉頭皺起來。
商見曜毫不掩飾，好奇問道：
“你是怎麼認出我們的？”
福卡斯將軍笑了笑：
“你們還是太年輕，對這個世界的複雜缺乏足夠的認識，而且，一直以來應該都很幸運，在某些事情上失去了敬畏之心。”
用老氣橫秋的語氣講完大道理，他才補充道：
“灰土上有太多奇怪能力，有各種源於舊世界的超前技術，偽裝並不意味著絕對安全，至少對我來說，它是無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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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第一次進最高角鬥場，觀察馬庫斯，確認環境時，我就認出了你們，只是覺得沒必要揭穿，可以看看你們能弄出什麼事情來，結果，你們的表現比我想象的要好。”
聽到這裡，蔣白棉忍不住和商見曜對視了一眼。
她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情。
雖然說這主要失誤在情報不足上，但福卡斯將軍剛才有幾句話說的確實沒錯——“舊調小組”在對這個世界複雜性缺乏足夠認知的情況下，某些選擇真的太冒險了。
能讓偽裝無效的能力，或者，技術？技術不太像，當時他身上都沒有別的電信號存在。生物方面的成果？一時之間，蔣白棉念頭紛呈。
她沒有開口詢問福卡斯將軍究竟是從哪裡辨認出是自己等人的，因為這明顯涉及對方的秘密。
商見曜對此毫無顧忌，抬手摸起了下巴：
“某種能力？
“狗鼻子？記住了我們的味道？”
這，有可能……下次記得用刺激性的香水……蔣白棉心思都在問題上，沒去糾正商見曜不禮貌的用詞。
福卡斯將軍平靜點頭：
“我見過這類能力，它確實能識破你們的偽裝，除非你們提前噴灑了，嗯，生物領域的某些研究成果。”
資訊素類香水？蔣白棉對此倒不陌生。
她聽得出福卡斯將軍的言外之意是：
“我用的是其他能力。”
見對方明顯不願意回答，蔣白棉話歸正題，笑著說道：
“奧雷死後，你在‘最初城’政局變化裡可是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竟然都不知道馬庫斯那裡有什麼秘密。”
福卡斯保持著威嚴的態度，但語氣卻很平和：
“我確實有做一點貢獻，但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關鍵。
“那段時間，很多經歷過混亂年代的人都還活著。”
“這樣啊。”商見曜直接發出了聲音。
蔣白棉轉而問道：
“作為‘最初城’的元老，資歷最深的將軍，你瞭解這個做什麼？”
“你們不需要知道。”福卡斯和商見曜一樣直接。
對此經驗豐富的蔣白棉沒有被噎住，一挑眉毛道：
“我們收穫的是非常重要的情報，給我一個賣給你的理由。”
福卡斯早就想過這個問題，語速不快不慢地說道：
“金錢和物資對你們來說應該都不具備太大的價值。”
誰說的？我們直到最近才不那麼缺錢，可就算這樣，也還差特倫斯六千奧雷，五分之三個小紅……蔣白棉在心裡腹誹了一句。
當然，“舊調小組”本質上還是一個更追求理想的隊伍，因為它的組長蔣白棉和重要成員商見曜都是理想主義者。
福卡斯繼續說道：
“我可以提供兩方面的報酬：
“一，你們接下來應該還會做一些事情，我可以給你們必要的幫助。我知道，在你們看來，這只是一個沒有約束力的承諾，但你們只要瞭解下我的過去，就應該清楚，我做出的承諾都履行了，沒有一次違背。
“二，我會給你們兩個情報，關係你們之後安危的情報。”
蔣白棉安靜聽完，不置可否地笑道：
“你不怕我們給你假的情報？”
“我選擇用見面交流的方式和你們談，並不是只有這麼一種方式。”福卡斯微抬下巴道，“我有足夠的能力確保情報的真實性，相信我，你們還能這麼平等地和我對話，是因為我不想把事情弄大。”
“是啊，一個將軍突然暴斃，進了墳墓，確實算是大事。”商見曜在嘴巴上從來不弱於人。
這和“吊死自己，搞大事情”有異曲同工之妙。
福卡斯眼睛微眯的同時，蔣白棉突然笑著說道：
“成交。”
她答應的太過爽快，以至於福卡斯竟有點沒反應過來。
緊接著，蔣白棉又補了一句：
“但得再加一個條件，六千奧雷。”
六千奧雷？福卡斯聽到前面半句話時，本來已集中起精神，準備評估對方的要求，結果那個條件只讓他感覺荒誕。
這就像交易核彈頭這種戰略武器時，出售方在大量軍火、石油、電池、食物等條件外，又額外提出了想要“一套小說”這種要求，或者，他經過討價還價，成功拿到了10奧雷折扣。
“可以，我會放在烏戈那裡。”荒誕感並不影響福卡斯做出判斷，他迅速答應了下來。
蔣白棉也不藏著掖著，將從馬庫斯那裡得到的所有資訊都講了一遍，包括“彌賽亞”這個通行口令。
“很好。”福卡斯滿意地點了下頭，“我的兩個情報是：一，‘秩序之手’快鎖定你們的身份了；二，除了‘秩序之手’，還有一些勢力在找你們，其中不乏連我都感覺危險的那種。我建議你們最近少出門，少見人。”
這麼快……蔣白棉輕輕頷首，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為什麼你們‘最初城’不殺掉馬庫斯、阿維婭，徹底埋葬那些秘密？”
“那會導致更差的結果。”福卡斯回答得相當含糊。
說完，他緩慢起身道：
“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們知道在哪裡能找到我。”
…………
取回電腦，前往安全屋的路上，聽完組長講述的龍悅紅驚愕脫口：
“你，你們真把情報賣了？
“不徵求公司的意見嗎？”
這情報的重要程度可是能上董事會的。
蔣白棉輕笑了一聲：
“公司也沒禁止我們賣掉這份情報啊。”
緊接著，她收起笑容，正色教育道：
“在外面做事，局勢瞬息萬變，哪能事事都請示公司？而且也來不及。
“只要公司沒提前說明不可以做的，我們就不用太避忌。
“再說，身處危險之地，後續情況莫測，能拉一個幫手是一個。”
白晨跟著點頭：
“不管是阿維婭，還是廢土13號遺蹟內的秘密實驗室，都非常危險，讓他們打頭陣，趟趟雷不一定是壞事。”
“聽到沒有？這不是我說的，黑心的是小白。”蔣白棉臉上的笑容說明她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開過玩笑，她“嗯”了一聲：
“回去之後再梳理一遍各方面的細節，看哪裡還有洩露我們現在安全屋的隱患。”
…………
紅巨狼區，羅斯塔街19號，“秩序之手”總部。
事情的進展超乎了沃爾、西奧多、康斯坦茨等人的預料——這才多久，目標的“真實”身份就擺在了他們面前。
“灰土人。”
“薛十月，張去病，錢白，顧知勇……”
“除了錢白，其他人最早的任務記錄在野草城，去年……這說明他們應該是某個大勢力出來的。”
彼此交流間，沃爾的目光突然凝固了：
薛十月、張去病團隊竟然接了抓捕他們自己的任務！
PS：今天是週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