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通,周不通,你給我出來!”丹丘生扯起嗓子,一點也不客氣。周不通沒出來,旁邊的嶽無欲先被他喊出來。 “師兄,你今天怎麼有閒——閒情離開丹房啊?”嶽無欲笑呵呵地問道。 丹丘生雖然修為沒有嶽無欲高,但是脾氣卻比他大多了:“嶽老四,我現在沒工夫搭理你——周不通你這個混蛋,也學會當縮頭烏龜啦——” “誰在門口叫喪,俺燒——呵呵,是師兄啊,哪陣風把您吹來了,快請進,請進!”周不通一臉怒氣頃刻間就換成笑容,他雖然有點渾,但是也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萬一丹丘生給他斷了靈藥,還真是麻煩事。 “你要燒啥——”丹丘生此刻一身道袍大窟窿小眼子,臉上髒兮兮,比叫花子還邋遢,偏偏氣勢十足。 “俺燒——燒水給師兄沏茶。”周不通憋得臉通紅,才冒出一句瞎話。 丹丘生揮揮袖子,揚起一股灰塵:“免了,聽說你收小歡子當了記名弟子,勻給我怎麼樣?” “俺好不容易才收個徒弟——”周不通也來了聰明勁,知道敲竹槓也得趁熱乎。 “拿去——”丹丘生一抖手,一個玉瓶向周不通飛去。 周不通接瓶在手,開啟塞子向裡面瞄了一眼,立刻蹦起好幾丈:“火陽丹——師兄,俺那個徒弟你就領走吧,殺剮存留隨便你,就是塞到爐子裡面煉丹俺也沒意見——”說完,一溜煙跑回院裡,再也不肯露頭。 小歡子這個氣啊:真不是一般的渾啊。 “有眼無珠!”丹丘生倒是替小歡子正名,伸手在小歡子的肩膀上拍了拍,臉上露出無比欣慰的笑意:“別人看你是根草,為師看你是個寶。不過小歡子你要切記,跟師父學煉丹可以,千萬不能走師父的老路,否則不學也罷!” 從他的巴掌裡面,小歡子真真切切地感覺到那種濃濃的關愛,不摻雜任何功利。門派中的長輩,只有從冷寒霜那裡體會到一絲,現在的丹丘生,是第二個這樣對他的,但是更直接,更熾烈。 “弟子謹遵師父教誨。”小歡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真心誠意地正式拜師。 “恭喜師兄收了個好徒弟——”嶽無欲也在旁邊湊趣,雖然他名為無慾,但是也希望丹丘生一高興,給他幾粒丹藥啥的。不過對於這個朱歡,嶽無欲卻並不看好,本身是土體不說,而且還十分刁滑,估計丹丘生肯定降服不住這個小子。 他哪裡知道,小歡子是看人下菜碟,別人對他好,他就比誰都乖;別人要是待他不好,那就比誰都壞。 被嶽無欲這麼一誇,丹丘生也老懷大慰,拍拍身上的袍子道:“嶽老四,今天兜裡沒丹,等改天叫小歡子給你煉一爐丹,算做補償。” 嶽無欲笑呵呵地拱手,心裡話:估計這下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興沖沖,丹丘生領著徒弟回到丹房,然後就翻箱倒櫃找起來,最後把厚厚幾摞書擺在小歡子面前:“先把這些都讀了,然後為師在傳你煉丹之法。抓緊點時間,師父我可沒幾年好活。死了倒是不怕,就是不能繼續煉丹,實在氣悶!” 看著眼前的書山,小歡子有些頭大,摞在一起肯定比他還高呢。於是抓過一本,翻了幾頁之後就扔到一邊:“這本不看也罷——” 丹丘生別看行事不循常理,但是教徒弟卻極為認真,將那本書拿在手中:“這是陸地上的各種靈藥,先辨其形,知其味,明其性,才算過了第一關——辨藥關;接著要研究丹方,成千上萬中靈藥,如何配伍,謂之配藥關;然後才能學習掌控真火,文武微猛,運轉隨心,是謂控火關,最後才能開爐煉丹,收丹,過此五關,才算小成。” “嘿嘿,師父,不瞞您說,這本書裡的那些東西,俺都曉得!”小歡子隨手又撿出幾本書,都是和述異志裡面重複的,而且還沒有述異志記載的詳細豐富呢。 丹丘生翻著怪眼,仔細打量著小歡子,最後把他看得心裡發毛:“何謂五靈草?” 原來是要考試啊,這個倒是不難,小歡子氣定神閒道:“一株生五葉,五葉分五行,是謂五靈草,是修真者療傷的聖藥。” “嗯——”丹丘生點點頭,“那麼何謂天藍星?” “此物生於海底,其色藍,其形如星,有劇毒。不過若是跟玲瓏蟲相配,卻又是解毒良藥。” “好!”丹丘生剛才特意找了一個生僻的天星來為難小歡子,想不到依舊對答如流,看來他所言不假。要想成為一個煉丹師,辨藥一關最是曠日持久,需要用一生的時間來不斷積累實踐。就算是初學者,也需要下四五年的苦功夫,有條件的,還要跟隨師長遊歷天下,親手採藥。 可是如小歡子者,卻省了入門這三五年光陰,直接就可以上手了,丹丘生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叫他如何不喜。 “真良徒也——”丹丘生撫摸著小歡子的頭頂,沉吟一陣道:“藥材的配伍,咱們爺倆可以往後拖拖,先由師父幫著你配置,等煉出延壽丹,再慢慢補來。這樣一來就可以節省大量時間,直接練習控火,你剛才暴爐,就是因為火勢太猛。” 小歡子抓抓後腦勺:“師父,那個什麼九陽金火,我已經收放由心,剛才只是不明就裡,以為火勢越猛越好呢,您看!” 說話間,只見他攤開手掌,只見上面立滿一簇簇金色的火焰,每一簇都如同細針,卻又聚而不散,長短粗細都一般無二,數量約有二三百個。 “不會把——”丹丘生嘴裡喃喃自語,能把體內的真火操控得如此精妙,他都自愧不如;可是對小歡子來說,這事易如反掌,別說幾百根,就是上千根也能,他的靈識經過磁力線的分割,如今極具靈性,在細微之處,比之凝丹修士還強。 “左手真火三分,右手丹火五分!”乾脆,丹丘生給小歡子來了個比較難的雙分雙火,這一招,丹丘生在將近二百歲的時候才掌握。 “三分,五分是咋回事?”小歡子有點發矇。 “控制三成,五成真火。” “明白了,是不是這樣——”小歡子兩手都冒出金火,只不過一高一矮,一明一暗,略有不同。丹丘生是行家,掃了一眼便知道兩股火焰正好差了兩分,於是就皺起眉頭來:“收丹也可以由我來完成,那麼也就是說,現在就可以開爐煉丹了——這怎麼可能呢,他才是我今天剛收來的徒弟啊——” 小歡子清咳一聲:“師父,要不咱們先煉一爐丹藥試試?” “有理,真金不怕火煉,不煉不知道,幹咱們這一行的,就得多煉,百煉成丹!”丹丘生也終於想明白了:“小歡子,去儲藥室,取青光傘、水靈芝各兩份,一份紫雲草,三份赤陽石來。” 小歡子一一記下:“師父,青光傘屬木性,功能解毒,以水靈芝的水性滋養,以赤陽石的火性融和雜質,而紫雲草能和百藥,用作藥引,您要煉製的丹藥,肯定是一種解毒藥吧?” 丹丘生是徹底無語:能有這種悟性,除了熟悉藥性之外,還要有縝密的思維,這個胖小子,真是上天賜給我的好徒弟啊。 不大一會,小歡子就樂顛顛地把幾味靈藥取來:“師父,咱們就開爐吧——” “煉丹切忌心浮氣躁,你聰敏有餘,沉穩不足,先打坐一個時辰。”到了煉丹的時候,丹丘生就變得一本正經,十足一個嚴師。 小歡子呼扇兩下大耳朵,老老實實找了個蒲團坐下。這些日子順心事比較多,小歡子畢竟還不到二十歲,不免有些飄飄然,丹丘生這一句話,點中要穴,小歡子虛心受教。 等他徹底心平氣和之後,丹丘生這才傳授煉丹的印訣,從開啟丹爐,到投放材料,以及控火轉火,無不細緻入微,小歡子也慶幸不已:哥終於遇到一位良師啦! “先投放青光傘,文火煉化,以你現在的火力,二分半至三分為宜。”丹丘生穩坐一邊,口中不斷指點。小歡子就在爐前忙活開了,雖然丹丘生說得清楚,可是具體操作起來,卻有點手忙腳亂,一個不小心,丹爐裡面一道青光閃亮,青光傘變成一團焦炭。 “再來——”丹丘生絲毫不以為意,哪一個煉丹師,不是在一次次失敗中成長起來的。這一次,小歡子終於感覺順暢一些,順利把青光傘煉成一團青色的黏液。 “赤陽石,武火九分;一分微火,護住青光傘。”丹丘生此刻全副心神都投入到煉丹之中,邋里邋遢的形象也絲毫不能遮掩他的大師風範。 小歡子手上稍一遲疑,赤陽石和青光傘混在一起,兩種材料全部報廢。 “再來——”丹丘生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不知道他這一聲“再來”響了多少次,小歡子終於功成圓滿,撤去真火,由丹丘生收丹。 爐門一開,淡淡的香氣先散發出來,丹丘生手上印訣飛轉:“小歡子,分藥化丹之法,以後你需勤加練習,方可把爐內靈藥全部轉化成靈丹。” 須臾間,丹成三十粒,一個個青光盈盈,靈性十足,小歡子上前捏起一粒,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後跪倒叩頭:“多謝師父賜丹—— “起來吧,師徒如父子,以後不必如此拘禮。”丹丘生心中也不免激盪,似乎他的生命在小歡子身上得到了延續,師徒相識甚短,但是日短情長。 一連喚了幾聲,小歡子並不起身,丹丘生用手一拍小歡子的肩膀,結果撲通一聲,小歡子栽倒於地,竟然失去了知覺。 丹丘生懊惱地以手拍額:“哎呀呀,累壞我的好徒弟了,怎麼把這事忘了,他才是煉穴期的修為。一連煉了三天三夜,心神靈氣損耗過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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