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二爺道:“他沒來。”
樓錦薇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垮了，眼裡滿是失望。
她心心念念全都是龍晏清，盧二爺離開多久，她便期待了多久。可當盧二爺告知她，她所期待的人並沒有到來時，她的失望就如同九天寒冬裡被人兜頭倒下了一桶冰水，不僅是身上，就連心都涼透了。
她甚至有一種杜顏齊活不過今晚的錯覺！
眼看著突變的臉色和突然間發紅的眼眶，盧二爺覺得事情不對，連忙道:“小娘子小娘子你莫哭，別哭別哭。”
樓錦薇抿緊了唇，摸了把臉道:“盧二爺費心了。”
聽著她沙啞的嗓音，盧二爺也不免有些心疼。他不忍再逗弄人，直言道:“我錯了，剛剛只是說笑。龍大夫我幫你們聯絡上了，他也答應了過來幫杜兄診斷診斷。”
這一瞬間，樓錦薇又宛若從數九寒天到了萬物復甦的春日，彷彿所有的一切都明媚起來。
但被騙過一次，她有些不敢相信，睜大雙眼凝著盧二爺，反覆確認:“真的麼？沒有騙我？”
“真的。”盧二爺重重點頭，還豎起手指發誓，“若我騙你，必定天打雷劈！”
這誓言太重了，樓錦薇不敢不相信。她臉上終於又露出了笑容，眉眼彎彎的衝盧二爺道謝，“謝謝盧二爺，真是麻煩你了。”
盧二爺也松了口氣，擺擺手道:“不用謝，不過是舉手之勞。”
因為雨大，樓錦薇將他請進堂屋，麗蓉已經將泡好的茶水送了上來，樓錦薇親手將茶水送到盧二爺手中，又連忙招呼他吃點心，殷勤得盧二爺都有些不習慣了。他主動道:“我是用書信聯絡到龍大夫的，收到回信時他已經啟程了。不過他人在南邊，趕來上津怕是要半個月後了。嫂夫人再耐心等一等。”
樓錦薇眉開眼笑，“我這也算是有盼頭了，自然會比以前更加有耐心。”
盧二爺也笑了，“龍晏清醫術高明，他一定會治好杜兄的。”
樓錦薇點頭，“一定是的。”
又寒暄了幾句，樓錦薇主動問起了盧二爺的來意，他哦了一聲道:“差點忘了，後廚收了些比較奇怪的海味，廚子們不會做所以想讓杜兄去看看。”
“都是小事兒，二爺差人來喊一聲就行了，何必要自己親力親為呢。”
盧二爺挑眉，“杜兄可是我們味鮮居的二東家，怎麼能隨意差事呢。”
樓錦薇失笑，覺得他小題大做，不過也沒有拒絕，去房間裡把杜顏齊叫醒後，三人一同去了味鮮居。
味鮮居依舊客似雲來，為了不打擾客人和店小二，三人直接從後門進了後廚。
後廚也是忙得熱火朝天，廚子們在做菜，漁民們則在外頭卸貨。那個大水池裡已經半滿了，樓錦薇湊過去瞧了瞧，發現裡面有很多她未曾見過的海中動物。光是蟹就有好幾種長得不一樣的，她都不知杜顏齊是如何將它們一一記住又辨認出來的。
盧二爺讓人撈了些出來，指著其中一個道:“這個黑乎乎又滿身刺的東西真能吃麼？這難道不是兵器？”
樓錦薇也看到了那東西，被泡在清澈的海水裡，圓鼓鼓的，但如同刺蝟一樣渾身都長滿了刺，這別說吃了，怕是連抓起來都難。
她疑惑，“這怎麼吃？咬下去的時候不會把嘴都扎穿麼？”
杜顏齊看不到，但聽著他們的描述也猜到了究竟是什麼。他笑道:“這是海膽，能吃的，而且能生吃。”
“生吃？！”樓錦薇雙眼都瞪大了。
生膾雖然在大梁已經不算稀奇事了，但也僅限是魚肉。現在杜顏齊卻告訴他們這奇怪的海膽居然也能生膾，這讓他們如何不驚訝，甚至是不敢相信。
樓錦薇懷疑的蹙緊了眉頭，“這怎麼吃？直接扔嘴裡麼？”
杜顏齊被她逗笑了，搖頭解釋說:“海膽其實是一種動物，直接將它撬開就能吃了，主要吃的就是裡面的黃色部位。”
他邊說，盧二爺那邊已然來了興趣，叫來一個夥計按照杜顏齊給的法子撬開了海膽。
“果然有黃色的部位。”這個海膽還挺大，盧二爺手掌都捧不住了，他拿勺子戳了戳，軟乎乎的，他又遲疑了，“就這麼吃？真吃？”
杜顏齊覺得他第一次吃這個會不習慣，就讓夥計熱了一點點油和醬油過來，吩咐他澆進了海膽裡。
只聽呲一聲，整個海膽都冒出了熱氣，香味瞬間就冒了出來，勾得盧二爺咽了咽口水。他拿著勺子挖一口塞進嘴裡，眼睛都亮了。
“仙！”
聽著他的感慨，樓錦薇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錦兒。”
“嗯？”
聽到杜顏齊的聲音，樓錦薇下意識回頭，下一秒一個勺子就送到了嘴邊。
“什麼東西？”
樓錦薇驚得往後挪了挪，明著那一勺軟乎乎的東西有些害怕。
杜顏齊又把勺子往前送了送，“嘗一嘗。”
樓錦薇想張口，卻發現有些困難。
杜顏齊說過這海膽是動物，它就這麼圓鼓鼓的，也看不到其他的部位。樓錦薇在廚房裡已經忙活明白了，按照常理來說，這海膽開啟後裡面可都是內臟。
杜顏齊讓直接吃，可不就是吃內臟麼？
而且只是用熱油燙了燙！
這真的能吃麼？
在樓錦薇猶豫時，盧二爺已經把自己手裡那個海膽吃完了，裡面被挖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了一個空殼。而且他好像吃上癮了，又讓夥計重新開了一個，這次居然沒有淋熱油！
樓錦薇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終於一咬牙下定了決心，往前湊了湊。
就著杜顏齊的手張嘴把勺子含進了嘴裡輕輕抿了抿。
杜顏齊笑著問:“怎麼樣？”
樓錦薇剛想回答，就見一個夥計走了過來，往水池裡倒海鮮。他生得高大，但是手卻非常怪異，很小，根本就不像是一雙男人的手，甚至還帶著幾分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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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錦薇看得認真，杜顏齊沒聽到她的回應又喊了一聲，“錦兒？”
“嗯？”她回神，拉了拉杜顏齊的手，“我發現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