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錦薇徹底怔住了，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望著杜顏齊那雙灰朦的眸子，心裡泛起了一陣陣的恐懼。
她不由開始懷疑，眼前這人真的瞎了麼，不然的話他又怎麼能這般精準的看透一切？
為何能清楚的看透她的內心？
明明她什麼都未流露出來，可杜顏齊卻依舊看到她對八皇子的態度！
一個瞎子，真的能做到這般洞若觀火，明察秋毫麼？
又或者說，真的有那種能看透人心的人麼？
許久沒有聽到樓錦薇的聲音，甚至連呼吸都快感覺不到了，杜顏齊連忙又摸了摸她的臉，問道：“錦兒！錦兒？！你還在麼？有在聽我的話麼？”
樓錦薇回神，望著他滿臉的交集，心中一片複雜。許久後才開口問：“你怎麼知道的？”
哪怕她沒有明說，她也知道杜顏齊明白自己在問什麼。杜顏齊歪了歪頭，笑得很是得意，“對於你的事情我都格外關注，我時時刻刻都在感受著你情緒的變化呢。”
樓錦薇張張嘴，“真能這樣麼？”
“這個真的解釋不清楚。”杜顏齊想了想道，“就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而且我只能感應到我在戶的人。”
杜顏齊說得神乎其神讓樓錦薇根本無法理解，他又道：“從踏進雅間起你的情緒就發生了變化，雖然只是一瞬而過，但我還是清楚的感覺到了仇恨。雅間裡除了那位李公子其他我們都見過，那麼唯一有問題的也就是那位李公子了。”
他分析著：“之後你和顧靜凇出去換衣服，你落後她一些回來，正巧那時候李公子也不在，我猜你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甚至鬧得不太愉快，錦兒的情緒差點沒收住罷。”
他還真說對了，那時候她差點就破功了。
杜顏齊突然往她跟前湊了湊，聳著鼻子吸了好幾口氣，那樣子像小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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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砸舌：“顧靜凇這衣裳是挺好的，但沾上了討厭鬼的味道。”
樓錦薇下意識道：“那我回去就脫了扔掉。”
杜顏齊瞬間笑逐顏開，“錦兒真好。”
樓錦薇眼神閃了閃，突然想到了這人在雅間裡說的那些話。她倏地睜大眼，“杜顏齊你是故意的！”
杜顏齊歪歪頭，無辜臉：“我故意什麼？”
“故意提起唐智宸，故意在那位李公子面前跟拉著我作秀……”
“噓！”
杜顏齊以指抵唇，笑眯眯的說：“錦兒，有些話我們可以回去說。不過……”
他話音又一轉，“咱們倆可不是作秀，而是我們本來就非常恩愛，你說對不對？”
這一刻，樓錦薇覺得眼前人宛若如同那仙境裡瑰麗的花充滿了蠱惑，吸引了她的全部心神。這一刻，樓錦薇想，倘若此刻杜顏齊讓她去做任何事情，她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的。
杜顏齊這人，就像是那讓人上癮的五石散！
……
“噠噠噠，噠噠噠……”
馬蹄聲伴隨著雨幕落下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像是樂章，又像是一首催魂曲。
李知許手中的摺扇伴隨馬蹄聲一開一合，亦發出了噠噠噠的規律聲響，惹得顧欽明不斷看過去。一下又一下，目光時不時落在輕輕落在李知許臉上，帶著隱晦的探究。
“看什麼呢？”
李知許突然發問，顧欽明連忙收回視線還垂下了眸子，“下官該死，冒犯了殿下。”
李知許輕輕一笑，：“我可不敢讓你去死，你若沒了，父皇必定找我麻煩，我還想跟安生日子呢。”
顧欽明沒有回話，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從側面印證了他的話。
他轉移話題：“殿下對今日的宴席可還滿意？”
啪嗒一聲，摺扇合攏敲在掌心，李知許眯了眯眼，“滿意倒是滿意，不過本殿有些疑惑，既然是請本殿下來嚐鮮，那你為何要叫上杜家人。難不成顧大人想把杜顏齊介紹給本殿下做幕僚？”
顧欽明道：“殿下說了是微服私訪，您的身份也不宜大師宣揚。我是上津刺史，一言一行都被無數人看在眼中，若是單獨請您吃飯勢必會引起過多的關注， 殿下的身份更有暴露的危險。”
“這麼說來，顧大人都是為我好啊！”
顧欽明笑而不語，李知許嘴角的弧度也深了幾分，只是他究竟是開心還是另有想法，且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馬車的速度漸漸慢下來，最後停在了一家宅院門口，顧欽明和李知許都未急著下車，車廂裡也因為沒人開口而變得寂靜。最後還是李知許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
他問：“同為舉人，顧大人你覺得是唐智宸好，還是杜顏齊好？”
顧欽明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思考了一會兒才道：“從私心上來說，那必然是唐智宸，他就算在不好那也是下官的女婿，下官希望他能有更好的前程。”
“那從客觀上講呢？”
對上李知許的目光，顧欽明無奈的笑了，“殿下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他沉聲道：“杜顏齊少年成名，是上津百年來唯一的天才。他是天之驕子，但卻不驕不躁，待人待物更是謙遜有禮，下官從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缺點。”
說到此，他又唏噓：“人太完美果然是會遭老天嫉妒的，如今的他眼盲，體弱，已然時日無多。”
他說了這麼多，李知許便在一旁安靜的聽著，顧欽明暗暗打量著他，見他神色如常心裡稍安。可他才剛放心就聽李知許問：“顧大人覺得那杜顏齊能否為我所用呢？”
顧欽明：“……”
他垂下眸子，“殿下不該詢問下官的意見，而是憑自己的感覺去判斷。下官只能說不管是誰，只要能為殿下帶去幫助，都是好的。”
李知許的目光定定的凝在顧欽明身上，似波瀾不驚，又似驚濤駭浪，竟是讓顧欽明毛骨悚然。就在他察覺到自己額角冒出冷汗來時，李知許突然笑了，“顧大人能坐上這刺史之位果然是真本事啊，今日這番話本殿下都不得不說一聲佩服！”
顧欽明舔了舔唇，“殿下謬讚了。”
“行了。”李知許率先起身，“你去幫我查查那位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