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季晨犯慫，實在是這種事，有些難以開口。
那凌亂的床單，還有空氣中散發的曖昧氣息。
昨夜發生了什麼，是個人心裡都有數。
季晨醒來的時候見姜晴不在場，也不知道姜晴心裡怎麼想的，在房間裡呆了差不多十分鐘後，他決定不再等下去。
該面對的，始終是要面對的。
誰知這一出門就看到姜晴在吃早餐，發生了這樣的事，姜晴竟然還有心思吃早餐……
“起來了，就過來吃點東西吧。”姜晴的語氣裡聽不出情緒，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季晨小心翼翼地在姜晴旁邊的椅子坐下，拿起一塊麵包片，剛要咬，姜晴忽然問道：“刷牙了嗎？”
季晨一怔。
搖頭。
“去洗漱一下再來吃吧。”姜晴打發季晨去洗臉刷牙。
季晨只好照辦。
原本還以為姜晴不追究，但是這沒來由的插曲，讓季晨心中難安。若是換做以前，發生了這種事，他完全可以大著膽子告訴姜晴，他會負責。
可現在，他和黎曼的婚事都定下來了，還發生這種事……
季晨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抬手就是一巴掌。
“人渣。”他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道。
姜晴吃著麵包，喝著牛奶，看到季晨從洗手間裡出來，說：“吃完東西就走吧，昨晚的事情，你我都當它沒發生就行。”
她說的輕鬆，但放在桌下緩緩握緊的手，證明姜晴此刻的心情同樣不平靜。
剛才她聽到了季晨的巴掌聲，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就當它是一場夢好了。
現在，夢該醒了。
季晨面無表情地吃著麵包，死死地盯著姜晴。姜晴任由他看著，並不躲閃。
將自己面前的食物吃完，季晨喝光杯裡的牛奶，看著姜晴，問：“你就這麼灑脫嗎？”
“我們倆是什麼情況，你不是不清楚，所以，按我說的做，對誰都好。”姜晴的語氣很平靜。
季晨的心裡有怒氣，起身，說了句“打擾了”，頭也不回地離開。
聽到重重的關門聲，姜晴的嘴角才浮現一抹苦澀的笑容。
各自安好，互不打擾。
往後餘生，再不相見。
當姜晴下了這樣的決定，就沒打算給黎曼做伴娘。因為那實在是太尷尬了，在黎曼婚前和季晨睡了，要是黎曼知道了，估計殺她的心都有。
姜晴不自討沒趣。
況且，她也沒想好，要怎麼樣面對季晨。
既然難以面對，不如不見。
新年將近，年味漸濃。
馬路上張燈結綵，處處都是大紅燈籠，還有煥然一新的對聯，處處一片鞭炮聲。
姜晴還是頭一次過年，學著別人，有模有樣地貼對聯、貼福字，還有除塵，包餃子……
倒是學到了不少的新手藝。
只是這新年一個人過，顯得太過孤單和冷清，姜晴也不知道邀請誰。
薔薇有她的家要回，何況她都和羅禕楷結婚了，小兩口的生活幸福得很，她就不要打擾了。
至於她的便宜師傅言錦，倒是和他的老婆潘悅全球旅行去了，姜晴要想見他，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更出乎姜晴意料的是，原先還以為拘天搞不定唐雅芝，可結果……據說那天見面之後，唐雅芝對拘天的認識有所改觀，又因為觀雪樓資金周轉不靈，拘天拿出全部的錢幫助唐雅芝，這一來二去，兩人沒羞沒臊地住一起去了。
這操作……
姜晴只能服氣。
姜晴認識的人，滿打滿算就這些了。
當然還有簡瑤和季爸爸季媽媽，然而姜晴並不準備打擾他們的生活。
所以今年這新年，就只有她一個人了嗎？
就在姜晴對著一桌子的年夜飯出神，她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給她打電話的人，姜晴打破腦袋也想不到。
蘇千藝。
蘇千藝說姜晴還欠她一個人情，所以趁著今天是除夕，想讓姜晴碰她吃個飯，算是還人情。
姜晴心喜，這一桌子菜正愁著不知道怎麼解決，既然蘇千藝有空，那乾脆讓她來家裡吃好了。
身為資深吃貨，姜晴對吃的研究，都快成了看家本領了。而蘇千藝聽到姜晴邀請她到家裡做客，很快就同意了。
兩人一拍即合。
誰能想到，曾經還是對頭的兩個人，現在會坐在同一張桌子吃年夜飯？
蘇千藝看著這一桌豐盛的晚餐，十分驚訝地問：“這些都是你做的？”
“是不是對我又有了新的認識？”姜晴半開玩笑地說道。
姜晴舉杯，對蘇千藝說：“來，第一杯酒我敬你，之前那事情，真心感謝。”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姜晴倒了第二杯酒。
“今天是除夕，祝你過年愉快，明年在影視圈能平步青雲，事業有成。”姜晴真摯地說道。
“也祝你的事業更上一層樓。”蘇千藝舉杯示意，抿了一口。
“好了，儀式感到這裡就差不多了，趕緊吃菜吧，一會兒冷了就不好吃了。”姜晴直接動筷。
一開始蘇千藝還有些拘謹，後來和姜晴聊著聊著，整個人完全放開了，兩人的這一頓年夜飯，倒是吃得很開心滿足。
蘇千藝不喜歡看春晚，就提議出去外面走一走。
兩人走在大街上，姜晴聽到震耳欲聾的煙花聲，還有那漫天綻放的煙花。
這樣的景象，是她頭一次見到。
美不勝收。
蘇千藝問：“大過年的，怎麼就只有你一個人？”
“我一向都是孤家寡人。”姜晴聳了聳肩，反問，“那你呢，怎麼也一個人？”
蘇千藝仰頭看著夜空中的煙花，說：“從我決定從事娛樂圈開始，我就跟家裡鬧翻了，往年還能和我姑姑一起過年，可現在……”
她沒往下說，但姜晴懂了。
唐雅芝現在和拘天在一起，估計蘇千藝也不想打擾他們，所以才會想到姜晴。
姜晴苦笑，說：“這樣說的話，那今天這頓年夜飯確實該我請你沒錯了。”
兩人在一處噴泉旁邊坐了下來。
姜晴問：“你的年齡也不小了，就沒想過成個家，生個孩子？”
“這個真沒想過。”蘇千藝轉過頭看了姜晴一眼，“你呢，你怎麼不嫁人？”
“嫁人多麻煩啊，相夫教子，還要忙於事業，哪來那麼多的精力和時間。”姜晴這話是違心的，但她臉不紅氣不喘，渾然看不出撒謊的樣子。
“我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麼你的演技會突然進步那麼快。”對於年會上的敗北，雖然雙方實力不相上下，但是蘇千藝還是免不了耿耿於懷。
姜晴沒有隱瞞：“因為我拜了一個好老師。”
“你說的好老師，該不是言錦吧？”蘇千藝問。
“你還真厲害，一猜就中。”姜晴有些吃驚。
蘇千藝撇了撇嘴，“這有什麼難猜的，我也找過他，只是對方毫不留情地拒絕了。說來你還真是我的宿敵，我之前也找過簡瑤做衣服，可她拒絕了我，卻給你做了。”
姜晴摸了摸鼻子，這種事情吧，真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
簡瑤的事情，有季晨的幫忙。
言錦能答應她，是因為她治好了潘悅的怪病。
所以，蘇千藝要說兩人是宿敵，的確有那麼一點。
“所以，你跟我抱怨了這麼多，是要我為你做點什麼嗎？”姜晴問，“比如補償之類的。”
“免了吧。”蘇千藝淡淡地說，“我蘇千藝雖然傲氣，但不是輸不起的人。何況有你當我對手，其實也挺好的。”
“喲，有一個能讓你屢次吃癟的對手，這還是好事啊？”姜晴這話的語氣有些玩味。
蘇千藝嘆了口氣：“確實是有一點不爽，但仔細想想，把你當做對手，或許能讓我成長得更快。因為有你的存在，我會更加努力，直到超過你的那一天。”
她說得坦誠，姜晴笑了笑，沒有繼續開口。
夜空中的煙花依舊燦爛。
這樣的夜，和有家不能歸的某女聊著天。
這個年，過得有那麼一點意思了。
差不多半夜了，姜晴打發蘇千藝回家。原本是想打輛車的，但大過年的，司機也要回家吃團圓飯，所以蘇千藝只能走回去了。
蘇千藝是有車的，但考慮到吃年夜飯可能會喝酒，所以過來的時候，她是打車過來的。
而現在這麼晚了，怎麼可能打得到車。
姜晴看蘇千藝打算走回家，心裡一動，神不知鬼不覺地說了句：“要是不嫌棄，今晚就住我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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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千藝的步伐停下。
轉身，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那我就打擾了。”
姜晴：“……”
其實她只是走過場意思意思而已。
她讓蘇千藝睡另外一間房，幫她換了一套乾淨的被褥。蘇千藝看姜晴忙上忙下，笑著說：“姜晴，看不出來你還挺能幹的。”
“我這是給自己找罪受。”姜晴沒好氣地說道。
“唔。”蘇千藝一臉的可憐，“往年我其實都是在我姑姑家裡睡的……”
“……”姜晴還是第一次看蘇千藝耍賴。
這要什麼事都推給唐雅芝，那姜晴真不能說什麼。
誰讓這是她一手造成的呢？
當初唐雅芝和拘天見面的事，還是她拜託蘇千藝去說情的。
這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事，她做不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