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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們被殺的時候，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毫無辦法。”白素貞痛苦的說道。
小青眼睛也是紅通通的。她擦去眼淚，安撫了一會白素貞，正色說道：“莫公子，接下來的讓我說吧。姐姐這些年因為此事一直心中有愧，修為一直沒有突破，每每念及，都會淚如雨下。”
“嗯。”莫道難木然的說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心中的感情，激動亦或者是無法遏制的悲傷，或者還有期待？
小青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與錢塘龍王大人和龍王夫人沒有多少交情，可是他們對姐姐和官人的大恩大德，我小青就算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在仕林飛昇，官人重入輪迴之後，姐姐便帶著我回到峨眉山清風洞修行，偶爾有時候會去錢塘江拜訪龍王和龍王夫人。”
“誰知道，就在六百多年前，觀世音菩薩忽然顯靈，讓姐姐與我呆在峨眉山清風洞，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許外出。在菩薩顯靈之後的當天晚上，九天之上傳來法力波動，竟然在我們清風洞外下了一道禁制，將我和姐姐困在裡面。姐姐發現，這是九天玄女娘娘的法力，我們倆就算聯手也根本無法打破。”
“姐姐有一門神通叫做圓光術，不僅僅能夠憑藉當地靈氣重現之前的景象，還可以照遍三界六道。姐姐雖然沒有修煉到這麼高深的地步，可是方圓千里，還是沒有問題的。你也知道，姐姐修煉過‘天機一顯’。那時候，天地之橋仍在，靈氣充裕，所以只要姐姐認識的人發生什麼事，她都會有點感應。”
“在我們姐妹被禁錮在清風洞三天之後，姐姐忽然大駭，急忙施展出圓光術。圓光術裡，錢塘江劍光凜凜，無數的修真者破水而入，大開殺戒。帶頭的，是兩名從來沒有見過的修士。姐姐說，那兩人都是仙人上階的修為，雖然感應到姐姐的檢視，卻沒有反應。那時候，錢塘江水紅的讓人心寒，無數水族的屍身漂浮在水面上。那兩名仙人的修為，其實綜合說起來還不如龍王爺和龍王夫人。因為龍族的肉身強悍，而且還有傳承秘術，不是一般仙人可以相提並論的。”
“可是，他們手上的仙劍卻頗為不凡，竟然能夠輕易的劃破龍王爺和龍王夫人的肉身。久戰之下，龍王爺和龍王夫人不得不現出真身，想要強行突破逃離，卻被近千名修真者佈下的陣法困住。最終，他們活生生的被兩名仙人殺死，連元神都被斬殺，魂飛魄散。而他們的肉身，更被那些無恥的修真者分刮，連掉落的龍血都沒有留下。”
“兩名仙人斬殺了龍王爺和龍王夫人之後，透過虛空看了我們一眼，卻沒有做什麼。就是那一眼，姐姐驚詫的告訴我，兩人絕對不僅僅是仙人上階，起碼是天仙修為！他們是壓抑自己修為的，若不是故意，姐姐根本無法察覺。剩下來的修真者處理完龍王爺和龍王夫人的肉身之後，還無恥想衝進錢塘江龍宮搜寶，卻被那兩名仙人阻止。他們將所有死掉水族的屍身集中在一起毀掉，又將錢塘江裡的血用法術去除，這才離開。”
“在龍王爺和龍王夫人殞身之後不久，天地間傳來一聲巨響，連我們呆在清風洞裡都能感覺到震動。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劉伯溫這廝竟然斬斷了天地之橋！天地之橋乃是天庭和地球直達的通道，一旦消失之後，地球與天庭將沒有任何連線。我和姐姐出來後發現，在劉伯溫斬斷天地之橋前幾天，在地球上的仙人基本上都透過天地之橋離開。換句話說，他們早就知道劉伯溫要做此事！沒了天地之橋，天地靈氣漸漸潰散，修真者除非渡劫，否則根本無法離開地球。而那些仙人，也不能夠輕易的來到地球上，除非有大羅金仙以上的修為。”
“姐姐在龍王爺和龍王夫人被斬殺之後，當場就暈了過去。等她醒來，她強忍著傷痛再次施展圓光術，這才發現，原來不僅僅是錢塘龍族，整個地球上所有的龍族都被人斬殺，那是滅族啊！帶頭之人，就是明朝軍師劉伯溫，連姐姐都看不出他的來歷，只知道修為非常高深，連那兩個天仙高手都聽命於他。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不少仙人之流，他們手上都有那種能夠輕易破開龍族肉身的仙劍。”
“就這樣，我和姐姐眼睜睜的看著整個龍族被屠殺，那些被隱藏起來的龍族龍孫，也被劉伯溫輕易的找出。整整一年多之後，當東海龍王被殺，龍族在地球便完全消失。”
小青儘量以一種旁觀者的身份講她所知的一切詳細道出，可是聲音中還是不可避免的充斥著傷感和悲憤。小小的包間裡，被濃濃的悲哀之情填滿。
莫道難木然的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他的心好似一攤死水，即使是痛，也埋在死水無波的表面之下。當小青陳訴的時候，他眼中好像出現了一副畫面。在劉伯溫帶領下，天仙、仙人、修真者三個大團體浩浩蕩蕩的在地球上屠殺龍族。無數的龍族前輩隕落，不僅僅魂飛魄散，連屍身都被人扒皮抽筋，斷骨擠血，一丁點不放過。他似乎能夠聽見龍族的哀號和不甘，那一聲聲悲泣，都是龍族用生命在怒吼。
無法遏制的憤恨和痛苦從心裡蔓延開來，莫道難根本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反應。
他在顫抖，他在嗚咽，他在流淚。
那是地球龍族所有族人的悲劇，那是他同袍的慘狀，那是他無法抗拒的責任和仇恨！
莫道難還是這麼木然的坐著，任憑淚水潺潺流下，匯聚成灘。
在小青說完後，莫道難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一道偉岸的身影，是長江龍王敖坤。
當初與蜀山玉靜子一戰，玉靜子手上的青龍索就是由敖坤的龍筋所制，上面有敖坤殘喘的一絲元神。
“我龍族雖有小錯，然則施雲布雨，澤被蒼生，功德無量。可是最後換來的，卻是全族俱滅。蒼天啊，你是否真的有眼，我不服，我敖坤不服，我龍族不服啊！”
敖坤形神俱滅之前的怒吼和悲憫讓他一直動容，此刻這句話又迴響在莫道難的耳邊。聲音裡面的滄桑、憤怒、不甘種種情緒，以前莫道難無法理解的，此刻都深深的瞭解於心。
當這位龍族的老人眼看著族人被殺，當他被老天所棄，當他被人斬殺之後還要毀滅置身，他的心中，該有多大的恨，多大的怒，多大的火？
人人都說往事如煙，可是這仇深似海的往事，如何如煙？
無法如煙！
莫道難的嘴角沁出一絲鮮血，紅的妖豔。他的雙眼，被無數的血絲充斥著，淚水變紅。
小青在旁邊看的眉頭一跳，她看了一眼白素貞，右手呈劍指，左手做蓮花底座模樣拖出劍指，口中發出輕吟。
聽不出她口中的字眼是什麼，可是這些字元竟然一一浮現在空中，閃耀著淡淡的白光。小青右手指向莫道難，這些白色字元都閃耀著飛到莫道難的身邊，將他團團包圍。
白素貞也施起法來。
她面色肅然，低念兩聲佛咒，雙手交織若寶瓶置於胸前，眉心一抹淡淡的紅光亮起。
這抹紅光快速的化作一道符文，印在白素貞的額頭之上。這符文形狀有點類似佛門高僧的舍利，發出夾雜著淡淡青光的乳白色光暈，將莫道難完全罩住。她直直的望著莫道難那空洞的眼睛，朱唇微啟，以秘法將聲音傳入莫道難的識海之中。
兩人都是修為高深之輩，自然瞧出莫道難因為得知此事心神巨創，竟然被心魔受損，整個人處於崩潰邊緣。一個不小心，說不定一身道行就會化作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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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心中疑惑不已，龍族不修佛道功法，怎麼會有心魔作祟？
她們不曉得，莫道難卻是這數萬萬年來，唯一的異數。不僅僅深受龍族功法傳承，還可修行佛道功法，之前更是領悟了佛家大神通之一，掌中佛國。
他如今綜合修為在仙人中階左右，若是拋開龍族肉體和密咒的力量，大概是在返虛上階。體內能有一大部分真元力轉化為仙力，完全是佔了龍族肉身的便利。
而尋常修道之人，返虛期上階就得閉關，隨時準備渡劫飛昇了。渡劫主要是雷劫，不過夾雜在中間的還有一道心魔劫。
莫道難情況特殊，之前在大須彌幻境閉關療傷之時，因為龍族肉身與元神合二為一得以輕易渡劫，進階仙人中階。也順帶著他體內的真元力慢慢的開始向仙力轉化。按照他當時的估計，這個轉化的時間大概需要半年左右。
前後算算，現在基本上差不多了。莫道難的體內，真元力確實九成九都轉化為仙力，雖然量少了，但是質卻差的一天一地。
可是就最後一絲，卻始終無法完全轉化。莫道難之前以為是時間不夠，也沒有放在心上。他自然不知道，是因為他少一重心魔劫沒有度。
就在這一次，因為聽小青說起龍族被殺之事的詳細，莫道難的心神終於出現較大的縫隙，被心魔趁虛而入。只要心魔取勝，莫道難的元神就會被心魔同化，失去自己的思想和意識，變成行屍走獸。
論經驗，白素貞與小青自然比莫道難高上很多。她們雖然看不出究竟，卻明白莫道難是要渡心魔劫了。
小青施展的是“紫音咒”，可以有效的限制心魔作祟，同時將莫道難禁錮起來，以免他被心魔所控，做出什麼歹事來。
而白素貞則是以修煉出來的佛心相照，助他渡劫，同時不惜大法力以仙力傳音。
“莫公子，心寧神靜，萬法自然，醒來！”
莫道難早在心魔作祟的那一剎那就醒了過來，只可惜先機已失，無法阻擋。他也是個相當果決之人，當機立斷的控制元神飛到識海，佈下重重禁制阻擋心魔。
他的識海一分為二，左邊是迷你型的金色神龍，這是莫道難的元神。
而右邊則是莫道難人形狀態的男子，只可惜滿臉都是獰笑，一股邪惡的氣息從他身上傳了出來。
兩人的中間，是七彩斑斕的各類禁制。只可惜，隨著心魔前進一步，禁制的顏色就黯淡一層。
“嘎嘎嘎嘎，你我本是一體，你會的禁制難道我就不會嗎？”心魔輕輕的說道，眼中一片鮮紅。
他上前一步，隨手破開一道禁制，用充滿誘惑的聲音說道：“你難道不累嗎？六百年的辛苦，雖然身為龍族，卻不得不躲躲閃閃，生怕被人發現身份，這是何必呢？”
“現在你知道龍族被殺之時的事情了，你覺得你還有能力報仇嗎？想想看白素貞是什麼修為，想想你是什麼修為！連她都說劉伯溫修為高深莫測，你覺得你還有希望嗎？”
“再說了，這件事裡明顯透漏著陰謀。劉伯溫到底是誰，他在斬斷天地之橋前為什麼那些仙人都得到訊息離開？為什麼他要斬殺龍族？為什麼他斬殺龍族的時候那麼多仙人幫忙？為什麼那些仙人手上會有那麼多把輕易破開龍族肉身的仙劍？你沒有想過嗎？還是你在自欺欺人？！”
“連觀世音菩薩和九天玄女都不願意多事，你何必非得承擔這一份責任？！你不是龍族，你是人類，忘記了嗎？”
“不要抵抗了，沉淪吧，和我融為一體吧！到時候，什麼龍族的仇恨與你再也沒有關係。你就不需要躲躲閃閃的過日子，可以重新與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好嗎？”
“來，莫道難，放棄抵抗吧。”
心魔輕輕的說著，聲音在識海里掀起一道道紋波，湧向莫道難。莫道難被他的話語所惑，眼神漸漸的由清明轉向迷茫，佈置禁制的動作也緩慢下來。
他咬緊著牙關，死守靈臺的一點清明，不讓心魔作祟，只可惜力量越來越小。
若沒有意外，他被心魔所噬只是時間問題。
心魔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笑容越發的誇張和得意。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道白色符文忽然出現，將心魔圍住，令他很難動彈。
心魔被束縛，莫道難抓緊機會趕走靈臺的誘惑，恢復清明。他的元神不住的喘氣，顯然掙脫心魔控制很是消耗元神力量。
夾雜著淡青色的乳白光暈猶如陽光一般灑了下來，遍佈他的識海深處。莫道難猶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發出龍吟，在識海中擺弄了一下尾巴，整個人都感覺精神奕奕起來。
而心魔的反應正好相反。原本俊俏的臉上像是腐爛一般化作膿水流了出來，噁心無比，還發出尖銳的嘶吼聲，整個人不管不顧的衝向莫道難。
白素貞的聲音隨後響了起來，讓心魔的動作滯了一會。
有她們姐妹一先一後的相助，莫道難要是還無法驅除心魔，那他就可以自殺了。
他盤起龍尾，龍首微微鼓起，出現一個人身狀態的他，坐在龍首上。
莫道難雙手連連掐訣，頭頂上一片佛光閃耀，裡面青山疊翠，佛音渺渺，正是掌中佛國！無數的誦經禮佛聲傳唱，檀香味佈滿識海之中。
他頭頂的佛光與白素貞的佛蔭水乳交融，齊齊的照向心魔。心魔左右搖擺，整個身軀已經化作厲鬼模樣，不停的咆哮掙扎，眼神中透露出兇厲之光。
莫道難眼觀鼻鼻觀心，口中低唸佛經，雙手掐著他領悟掌中佛國時所恰的奇特佛印。他頭頂的佛光之中，畫面頻轉，一個個佛子虔誠禮佛的畫面閃過。忽然，畫面中一個中年佛子臉上浮起淡淡的微笑，從三千佛子中脫穎而出，腦後一圈佛光形成。
這個佛子低聲唸誦著往生經，腦後佛光越來越盛，忽然間金光綻放，整個人已經化作金身羅漢模樣。
佛音傳唱越發的響烈。
莫道難也露出笑容，輕叱一聲說道：“收！”
金身羅漢忽然出現在莫道難的前面，對莫道難行了一禮之後，現出天地般高大的法相，口誦“阿彌陀佛”。
這一聲佛號，震的識海晃動，心魔更是渾身發出“咔咔”的骨折音，竟然癱軟在地。
金身羅漢不為所動，雙手合十，在心魔的恐懼中將他握起，然後猛力一壓，手中一團紅蓮業火隨之燃燒。
不多時，金身羅漢放開雙手，一抹抹光屑飄散。他朝莫道難點點頭，身化金光，隱入莫道難頭頂上的佛國中。在佛國裡，他身穿袈裟，正高坐蓮臺，對著底下三千佛子講禪。
心魔消散，莫道難收回掌中佛國，心念一動，元神重新回到肉身。
他睜開眼睛，白素貞和小青正盯著他。莫道難笑了笑，站起來一禮倒地說道：“多謝兩位前輩相助。”
白素貞急忙扶起他：“些許小事，不必多禮。何況主要靠的也是莫公子自己，我和小青只是協助一二罷了。”
莫道難知道白素貞性情，他又不願意太矯情，便不再多謝，只是心裡卻將這份恩情牢牢記住。
小青眼睛裡滿是好奇，忍不住的說道：“莫公子，你剛才施展的，是不是佛家大神通掌中佛國？你一個龍族怎麼能修煉佛家的功法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