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難給李月二人開的工資是每個月一千，不包吃不包住。這兩姐弟也不在乎，一個每天跟座冰山似的坐在店中死盯著對面的洗浴中心，一個則一有空就抱著筆記本搶過自己的網線鼓搗著網站。
莫道難頭疼的看著又一個被李月嚇跑的客人，搖頭自語道：“哎，幸虧我不在乎這兩錢。”
店鋪營業時間照舊，只是在李月的強烈要求下，晚上延遲到十二點。
上午店鋪未開，莫道難一個人盤膝坐在裡臥的床上，整個人進入內視。
江龍王敖坤的最後一縷魂魄化作精純的力量融入它的龍魂之中，原本相對孱弱的龍魂得到這一股力量的滋潤，飛速猛漲。莫道難花了三天的時間穩固下來，發現魂魄的力量和大小已經達到了肉體的七成。換句話說，他現在已經能夠發揮出七成的力量。以後每年二月二的痛苦，也會減少很多。
換做平時，莫道難必然欣喜若狂。只是一想到這個是由敖坤的犧牲換來的，他就黯然很多。
從穿越到六百多年前，從花了兩百多年的時間終於能夠基本掌握肉體行走世間以來，莫道難心中就充滿了疑惑。
自己為什麼會穿越？又正好穿越在龍身上？
劉伯溫為何要斬斷天地之前，又為何率領天下道門屠殺龍族？
天庭為何一言不發？
劉伯溫究竟是誰？又哪裡來的這麼強的力量能夠斬殺龍族？
典籍中的記載為何與地球現狀相差如此之大？
……
這一切的一切，都盤旋在他的心頭，深埋在心底。時間越長，疑惑越大。
他曾經也試著潛入一個小門派，卻發現，關於當年斬龍的事情，竟然沒有隻言片語留下！天下道門是如何被劉伯溫說動並且聯合起來的，至今還是個迷！
莫道難嘆口氣，右手一翻，卻是那條青龍索。失去了敖坤的龍魄，青龍索已經化為普通的靈器，顏色黯淡很多。
他緊緊握著青龍索，沉默了很久，低聲說道：“敖坤前輩，我莫道難發誓，龍族這個仇，我一定會報！”
他將青龍索收回到儲物空間裡。每個龍族都有一種天賦神通，可是在平行空間裡開闢出一個儲物空間，用來放置自己的物品。
心情有些沉悶，莫道難靠在床上，隨手開啟了電視。
蘋果臺正在放關於明末清初的古裝劇，正好放到一個當紅女星扮演的名妓陳圓圓在城牆上彈著琵琶，然後自殺身亡。
莫道難神色一下子恍惚起來，緊緊盯著這麼畫面，心神卻彷彿跨越了四百年前：
“莫大哥，你為何要救我？”
……
“莫大哥，我是罪人，我毀了大明的江山。”
……
“莫大哥，對不起。”
……
記憶中的那個人兒，與電視上彷彿合二為一，可實際上卻是天淵之別。那個柔弱與倔強的女子，那個在煤山崇禎上吊自殺的樹下想要一死以謝天下的女子，那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那個一襲素衫，心如死灰遠去的女子，那個向自己說對不起的女子……
莫道難幽幽的嘆口氣，將電視機關上，眼睛看著窗外。
你還活著嗎？
你還好嗎？
你，還記得我嗎？
有些事情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後悔也沒用。
如果當初自己堅持一些，如果沒有那麼容易的放手，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只可惜，上天不給再來一次的機會。
莫道難心情很失落。就在這時，他的神識看見兩個人。他皺了皺眉頭，心煩意亂的彈了個響指，整個人消失不見。
六朝理工大門對面的巷子，清一色的小吃店，小飯館。
不過這條巷子又髒又破，店鋪看起來也是油膩膩的，地上還有很多汙水。
不過不得不承認，很多美食偏偏就誕生在這種地方。
沒有幾個大學生能夠忍受得了食堂的飯菜，所以這條巷子裡的生意很是紅火。
六朝理工每天中午是十一點到一點半開門，現在不是開門的時刻，所以幾乎這條巷子裡幾乎沒幾個客人，很是安靜。
莫道難出現在一處陰影處，也不在乎地上的汙水，熟門熟路的朝著裡間一家小店鋪走去。
顧記湯包館。
莫道難剛到門口，就笑著喊道：“老闆娘，兩籠湯包。”
“好嘞！”正在裡面幹活的老闆娘應了一聲，看到莫道難過來，笑著說道：“又是你啊！”
店鋪裡一個客人都沒有，莫道難隨意挑個地方坐，老闆娘拿著抹布將桌子重新擦了一遍，這才去拿湯包。
“阿寶，盛一碗雞湯，多上點雞絲！”她端著湯包的同時，朝著廚房裡面喊道。
“知道了，媽！”
莫道難從旁邊的筷子盒裡拿出小碟，倒上滿滿的醋，又拆開一雙一次性筷子。等老闆娘將湯包端上來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個到碟子裡，他輕輕咬破外面的皮，用嘴一吸，濃郁的肉汁溢了出來，香氣充斥著齒頰。
“嗯，老闆娘家的湯包，夠地道！”莫道難嚥下這口肉汁，笑著說道。
老闆娘笑出聲來道：“那是。我們家的湯包，別的地方不敢說，在酒仙樓這一塊，那是第一的。不是我自誇啊，我們家湯包裡面的肉，是我每天早上從菜場買來新鮮的，一點都不弄虛作假。”
“嗯，確實。”莫道難點點頭，他喜歡這家的湯包除了肉新鮮以及味道醇美之外，還有就是這家店的湯包完全是用傳統的鐵鍋加水蒸出來。現在的湯包店，大多採用蒸汽機，十分鐘不到就能蒸出一籠湯包。那樣的湯包，根本沒有絲毫的美味，味同嚼蠟。
“你的雞湯。”阿寶帶著三分靦腆的笑容，將雞湯放在桌上。
莫道難看了他一眼，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個頭一米七左右，穿著一身軍大衣，看不出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朝氣。他笑著的憨憨的，手縮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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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他是你兒子？”
老闆娘點點頭說道：“是啊，我兒子。本來今年應該上中專二年級，只是這個小東西太笨，門門不合格。我尋思著，與其這樣浪費錢，不如讓他早點學會做湯包，也好有一技之長。哎。”
莫道難夾了第二個湯包放進碟裡，笑著說道：“這個社會，讀書固然是上上之路，但是不讀書也不代表就活不下去。就像你這家店，只要你兒子繼承了你的手藝，還怕養不活自己？我看阿寶就不錯。”
“你說的是啊。”許是沒人的關係，老闆娘乾脆拉個凳子做到一邊，和莫道難閒聊起來：“我這個兒子啊，從小就笨，不過勝在聽話。等他在我店裡學上個一年半載，手藝學的差不多了，我也就能放下心了。只是，這小東西腦袋太笨，數學又不好，不然要是考上個大學多好？那樣我對他地下的爸也有個交代。哎。”
顧寶聽了母親的話也不惱，憨憨的笑了笑，說道：“媽，人家在吃東西，你說這些多不好。”
“是，是，不好意思啊！”
莫道難擺擺手，看著顧寶問道：“今天的肉，是你剁的？”
顧寶驚訝的問道：“是啊，你怎麼知道？”
“跟以前的吃起來，多了些嚼頭。你臂力不錯。”莫道難贊道。
他說的並非客套話，以前這家湯包館裡面的肉餡，往往先是在菜場用絞肉機攪碎之後，回來稍微剁細點就算了。不過今天，莫道難能夠嘗出來，肉質細嫩有嚼勁，而且肉剁的非常細，精肉與肥肉均勻的混合。這可是輕鬆能夠辦到的事，也說明了顧寶絕對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哎呀，真是我們店的老客戶，連這都吃的出來。”老闆娘連連稱道：“這小東西今天是第一天跟我學。本來我讓他打打下手燒燒火就行，他偏說自己力氣大，要幫我剁肉餡。就是不聽話。”
話雖這麼說，卻能聽出老闆娘語氣中的欣慰之意。
“老闆娘以後有福咯，生了個好兒子。”
“什麼好兒子啊，是個笨小子！”老闆娘笑著擺擺手：“你不知道，他以前學數學，把老師都快氣瘋了。這是個人都知道一加一等於二，他偏說一加一等於三。”
“哦？為什麼啊？”莫道難好奇的問道。
看著兒子還是那份憨笑的模樣，老闆娘沒好氣的說道：“他說什麼一加一等於二是人家定的，他偏要定一加一等於三。你說氣不氣人？好在長大後總算聽話了點，我總算省點心。”
莫道難眼中奇光一閃，炯炯有神的望著顧寶問道：“是真的嗎？”
顧寶撓了撓頭，笑著說道：“小時候老師非得說什麼就讓我聽什麼，我問他一加一為什麼等於二，他就說我胡攪蠻纏。我一時氣不過，就說一加一等於三。這都是小學一年級的事情了，偏偏我媽還唸叨到現在。”
“不錯，不錯。”莫道難低聲念道，繼續吃自己的湯包。他見碟子裡的醋少，剛準備多加一點，誰知道手一不小心，將裝醋的壺打翻，正好灑在顧寶的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莫道難急忙捲起捲紙，給顧寶擦拭，後者的軍大衣上，醋灑上去的印跡非常明顯。
見擦不掉，莫道難掏出錢包說道：“不好意思，這樣吧，我賠你一件。”
看見莫道難錢包裡厚厚的紅鈔票，老闆娘原本推辭的話咽回肚子裡，乾笑著說道：“那怎麼好意思呢？不過你……”
顧寶打斷他媽媽的話，說道：“沒關係，反正是舊衣服，髒點沒關係，洗洗就行。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以後多來照顧我們家生意就成。”
“不是，你看你衣服下襬，好大的一塊呢。這醋漬應該洗不掉吧？”
顧寶無所謂的擺擺手說道：“沒事，多洗幾次就行。我以前衣服上也染過番茄汁，用手搓了好久才搓乾淨的。呵呵。”
“那就不好意思了。”莫道難收回自己的錢包，朝顧寶笑了笑，莫名其妙的說道：“你真不錯。”
“你繼續吃，湯不夠我給你添。我去擀麵去了。”
“你忙。”莫道難點點頭，繼續坐下來吃自己的湯包。
老闆娘眼見本來能夠得到得飛來之財讓自己的笨兒子推掉，心裡老大不舒服，也沒心情和莫道難吹牛，幹自己的事去了。
莫道難連吃了三籠，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快到店鋪的時候，他望著門前的兩個身影，喃喃道：“還沒走啊？哎，又是避不掉的麻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