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古開天闢地後，以身化洪荒，他的肚臍匯聚了天地至陰之氣，沉入九幽深處，變成了今日的血海。”
“老祖我便是血海中第一個生靈，一出世便是大羅金仙的境界。之後鴻鈞道祖在天外天紫霄宮開講，老祖有幸參加三次，受益匪淺，斬去惡屍，成為準聖。”
冥河老祖與莫道難，依舊是一先一後，不緊不慢的朝著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走去。不知道為什麼，冥河老祖開口說起了與自己相關的上古之事。看樣子，他也只是把莫道難當做一個聽眾來對待，並沒有讓莫道難開口接話的意思。
莫道難非常認真的聽著，一句話沒有說，心裡卻是起伏不定。上古洪荒時的氣息和恢弘畫面，似乎隨著冥河老祖的話語聲，敞開了它最神秘又最真實的一角。
“老祖在整個洪荒中，憑藉著手中兩件先天靈寶和血海，可謂是縱橫天下。縱使那老子、原始、通天三清，西方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以及人族始祖女媧等聖人，也拿老祖我沒有辦法。血海不枯，老祖我就是不死不滅的存在。那鯤鵬，天生異種，上古妖族的妖師，也是斬去兩屍境界的準聖，論修為，他比老祖還要高。可是，他和老祖我激鬥上千年，最後老祖憑藉著無窮盡的血海，還不是一樣逼得他自爆一屍，才逃出生天？！哈哈哈哈，想起來，真是痛快至極！”冥河老祖聲音始終淡淡，可是話語裡那沖天的豪氣和驕傲，莫道難卻能非常輕易的感覺到。尤其是講到他和鯤鵬一戰的時候，那股子自得以及溢於言表。
莫道難腦中快速閃過鯤鵬的資訊：鯤鵬，天生異種，真身有千里之長，一展翅，縱橫十萬八千裡。他的速度在整個洪荒中數一數二。上古之時，鯤鵬是妖族天庭的妖師，可謂是一人之下二人之上。後來妖族被滅，他逃出生天，漸漸的銷聲匿跡。
冥河老祖一下子安靜下來，似乎在懷念什麼。
莫道難忍不住的問道：“老祖，您當年為什麼與鯤鵬激鬥千年？”
冥河老祖聞言，腳步頓了頓，幅度非常的小。他面色中閃過一絲複雜，沉吟一會兒才淡淡的說道：“小子，你知道聖人嗎？”
莫道難點點頭。聖人，就是寰宇之中，地位最高力量最大的存在。聖人之下，皆為螻蟻。
天下一共有六位聖人，分別是道家三清，佛家二人還有捏土造人的女媧娘娘。
冥河老祖輕輕的嘆口氣說道：“三清與那西方兩位，都是立教成聖，而女媧則是立功德成聖。可是不論他們的方式怎麼不同，可是要想成聖，都必須得有一個條件。你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
“鴻蒙紫氣啊！”冥河老祖蕭條的說道，聲音低沉，竟然在血海中捲起一圈圈的漣漪。
莫道難聽冥河老祖的口氣，這鴻蒙紫氣似乎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他好奇的問道：“鴻蒙紫氣，是什麼？”
“道祖鴻鈞第三次講道，告訴洪荒眾生，他即將合道，非大事不出紫霄宮。同時，紫霄宮將會前外天外天之外，未曾開闢的洪荒玄黃之地，沒有他的允許，包括聖人在內無人能夠進入。他的門下，三清和女媧是弟子，西方兩位佛陀是記名弟子，每一個人都被他賜予了一道鴻蒙紫氣。這六人各自憑藉著本事先後成聖，這固然與他們修為機緣有關，可是那鴻蒙紫氣，卻是關鍵中的關鍵。任你蠢鈍如豬資質堪比頑石，只要有了鴻蒙紫氣，總有一天你就會成聖，那是必然。相反，無論你修為如何的高，哪怕是斬去三尸與聖人只有一線之隔的準聖，只要沒有鴻蒙紫氣，那麼你就永遠沒有成聖的希望。”
冥河老祖聲音頓了頓，莫道難聽見他口中磨牙的聲音。
“在分發完六道鴻蒙紫氣之後，鴻鈞道祖說他門下當有七位聖人。這一下，當時在場剩下來的人心都跳了起來，盯著道祖手上的最後一道鴻蒙紫氣。道祖最後將這道鴻蒙紫氣賜予了紅雲，卻沒有收他做弟子。”
莫道難一聽，心中叫糟，脫口而出道：“那紅雲豈不是死定了？”
冥河老祖點點頭：“你倒是聰明。可憐那紅雲，乃是天地第一朵雲朵得道，苦苦修行億萬年，在洪荒中是個出名的老好人。可是，就為了這一道鴻蒙紫氣，億萬年修為化為烏有，消失於天地之間。”
莫道難腦中一道靈光閃過：“殺他的，就是妖師鯤鵬？”
“沒錯。”冥河老祖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意，繼續說道：“鯤鵬殺了紅雲，奪了鴻蒙紫氣，前往北極之地潛修意圖成聖。可惜，他被老祖盯上，我和他從北極苦寒之地一直打到血海，千餘年後，老祖終於贏了他。”
冥河老祖贏了，那豈不是說？莫道難瞳孔一下子瞪的滾圓，驚駭的望著冥河老祖的背影。
似乎是猜到莫道難的想法，冥河老祖苦笑一聲說道：“可惜，老祖卻沒有得到鴻蒙紫氣。”
“啊？怎麼會？難道是妖師鯤鵬自爆一屍時候逃掉了？”
“老祖剛開始的時候也以為是這樣。那個時候，老祖一怒之下，在整個洪荒分出千萬個血神子化身。除了諸天聖人和少數幾個厲害之人的道場外，老祖肆無忌憚的搜尋著整個洪荒，勢要抓住鯤鵬。那時候，人道昌盛，老祖的血神子對人類的傷害非常大。老祖以人類生命作威脅，在保證不傷害人類的情況下，這才使得諸天聖人預設老祖的行動。可惜，老祖在洪荒搜了一萬年，卻始終沒有鯤鵬的蹤跡。那時候正巧有一人類修士想要斬殺老祖的血神子分身，老祖沒有控制住怒火，將那個人類修士所在門派屠殺乾淨，然後又血洗了該門派方圓五十裡所有的村莊城鎮。”
“哎，老祖依靠血海縱橫，雖然因為血海吸納世間陰氣不可毀滅，從而使得諸天聖人不敢抹殺我。可是他們卻可以封印我。人類是女媧所造，又是老子元始天尊和接引準提的立教之本，他們見老祖大開殺戒，一怒之下，竟然連手將老祖和血海封印在這九幽之中。就這樣，老祖被封印在這裡，已經過去了不知多少年。”
莫道難心有戚戚焉，若是自己被封印在這裡無窮歲月，恐怕會瘋掉吧。尤其在沒有希望逃脫封印也沒有希望增強修為的情況下。
“實在是無趣，老祖便仿造女媧捏土造人，利用血海創造出了阿修羅族。阿修羅族的族人不像老祖我，他們可以自由出入血海。只是學海之外便是地府，地府陰神修為高深，我族人不是對手。何況，地府乃是巫族后土所化，具有大公德又被天道守衛著，老祖犯不著和它作對。剛開始的時候，阿修羅族族人戰力雖然很不錯，可是智力卻非常的低下。老祖嘗試過很多次，也無法改變這種情況。後來，機緣巧合下，老祖發現，人類的靈魂投入血海中形成的阿修羅族族人不僅戰力驚人，而且還有很高的智力和學習能力。老祖幾番交涉，終於與地府達成協議：他們將那些罪人的靈魂投入血海中，而老祖則約束阿修羅族族人，絕對不與地府發生衝突。那個時候，我阿修羅族不少族人，是能夠在地府一些地方隨意走動的。”
“可是這種情況直到佛家出現在地府的時候改變了。”
“是地藏王菩薩嗎？”莫道難問道。
冥河老祖搖搖頭：“不是。那個小禿驢雖然讓老祖不喜，不過他倒是個真正的和尚。哼，地藏王小禿驢是一心一意的想要超渡地獄眾鬼，可是西天那些老禿子可不是這麼想的。他們一心想要爭奪地府的控制權，最起碼從中獲得一杯羹，從而贏得功德。小子，你恐怕不知道吧？地府之中，六成以上的陰神都是當年戰敗的巫族中人。他們在地府中盡心盡職賺取功德，目的其實也是想要在那凜冽的天道迴圈中，為巫族贏得一點生機罷了。當年要是沒有后土以身化輪迴，巫族早就消失在天地間了。所以，明知道佛教的打算，他們也只能忍氣吞聲。不過嘿嘿，道教也不是吃素了，這兩教鬥來鬥去鬥了不知道多少年，最終打成平手。道教透過天庭敕封了什麼帝君名義上掌控地府，而佛教則是在地府冥山一代設立佛國傳教。後來，佛教人馬忽然全部消失，老祖還以為佛家與道家暗中達成什麼協議呢。誰知道緊接著地藏王那小禿驢就發出宏願，什麼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隻身來到了地府之中。佛教真是人才濟濟，那兩位教主算計的好啊。地藏王確實有點本事，很快在地府中立足了腳跟，也完成了佛教放手讓他前往地府的目的：搜尋人才。他日日夜夜的唸誦佛經，雖然是普度眾生，可是普渡來的鬼魂都跑哪去了？還不都成了西天佛教的人馬？！嘿嘿，此消彼長，億萬年過去，老祖不用出世也知道，現在肯定是佛教昌盛。嘿嘿，活該，誰叫他們三清成天內鬥？！不過佛教那些混蛋，獲得了這麼大的好處竟然還不滿足。他們蠱惑了一些在外的阿修羅族人，竟然大言不慚的將我阿修羅族併入他們的護法六道之中。老祖我呸！想要吞併我阿修羅族，也不看看他們有沒有那個胃口。哼，老祖手下的兒郎正好沒人練手，老祖我便千年一次，派兵攻打冥山佛國！”
莫道難也吐了口濁氣，今天他從冥河老祖的口中，可真是知道了很多上古的秘辛。
“老祖，你之前說道祖門下當有七位聖人，而你又沒有從妖師鯤鵬手中獲得第七道鴻蒙紫氣。那麼，妖師鯤鵬到底到哪裡去了？他現在成聖了嗎？”莫道難想起這個問題，追問道。
冥河老祖輕聲笑了起來，有些自嘲也有些說不出來的壓抑。
“第七位聖人？第七位聖人？嘿嘿，早在封神之戰的時候他就出世了。可笑啊，老祖我和鯤鵬糾纏了數萬年，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那第七位聖人，竟然是朝元山的清澤道人！”
“清澤聖人？他是？”
“上古混沌初開之後，天地間第一座山峰，不是崑崙，而是不周山。在不周山上，有一灣清泉，乃是天地靈寶。上古妖族，不知道多少是喝了這一口泉水才開啟靈智的。就在鴻鈞道祖第一次講道的前一天，這灣清泉竟然得道，他便是清澤道人。在洪荒中，清澤道人非常的低調，修為屬於中流，手上有幾件不錯的法寶，在洪荒中名聲不錯，不過沒有特別交好之人。他完全是靠自己修行，從來沒有拜入任何人的門下。老祖與他見過幾面，印象不深。不過，老夫想不到，他竟然是這般果斷手狠隱忍之輩。他在鯤鵬被老夫利用血海打成重傷，伏擊在半路，滅掉了鯤鵬，獨吞鴻蒙紫氣。然後，他悄悄回到清澤山修煉，老祖當初也曾派過血神子去清澤山，他還非常大方的讓老祖隨意所查。誰知道，老祖離開後百年，他便封山修煉，最終成聖。他，朝元山清澤道人，就成了天地間的第七位聖人，也是最後一位聖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清澤聖人，真是好手段。”莫道難暗暗感嘆道。
“你說的沒錯，他不僅僅是好手段，隱忍的本事也厲害。”冥河老祖聽了莫道難的話沒有動氣，反而感嘆一聲說道：“老祖我原本不服他，不過後來見他行事謀劃，也不得不豎起大拇指。他成聖於封神大戰之時，那時候，上古妖族尚有少數在洪荒之北殘存，苟延度日。封神大戰，他們也被捲入其中。清澤道人本體乃是不周山上面的清泉，與上古天庭關係密切，那些殞身的很多上古天妖都是喝了它的泉水才開啟靈智增強修為的。他暗中謀劃，為這些妖族遺族贏得了一線生機。不過他這麼做，也得罪了元始天尊。眾所周知，元始天尊的教義是排斥妖族，為此，他連同為三清的通天教主所立的截教都不喜歡，何況上古妖族？所以，元始天尊與清澤道人為了這件事，大打了一場。”
“那是誰贏了？”
“元始天尊為三清之一，盤古元神所化，鴻鈞的入門弟子。他成聖比清澤道人早了億萬年，手中更有先天靈寶盤古幡等，修為高深莫測。所有人都以為清澤道人不是他的對手。可誰知道，兩人一對打，一貫低調平庸的清澤聖人，竟然穩佔上風，逼著元始天尊打。哈哈，到最後，元始天尊不得不將盤古幡等法寶使了出來。可就在這時候，清澤道人竟然也拿出了足以與盤古幡媲美的法寶，混沌鍾！混沌鍾是上古天庭之主東皇太一得道的法寶，在他殞身之後，無數的修士找遍了洪荒也沒有發現，想不到竟然被清澤道人不聲不響的拿去。聯想起他暗中得到鴻蒙紫氣後的不動聲色，沒有人不為他的城府而驚訝。兩人打了將近一個月，若不是觀戰的聖人出手，早就波及了人間。後來道祖出現，阻止了兩人。所以這場架，勉強算是平手。也因為這場架，清澤的名聲，才在整個洪荒中響了起來。不過這廝在封神之後，就又沒了訊息。他的幾個弟子，倒是在洪荒中名氣響亮的很。孔宣，鬼谷子，落梅仙子，都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不知道為什麼，莫道難總覺得冥河老祖的口氣有點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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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想問點什麼，冥河老祖停住了腳步，右手一揮，眼前的血海出現了一個黑洞。
“這裡是？”莫道難疑惑的問道。
“血海的最深處，也是最為陰邪的地方。”冥河老祖猛的轉過身來，眼中閃耀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光芒：“就算是老祖，也不敢在這鬼地方多呆。“
“那……”莫道難剛張開口，就看見冥河老祖的臉上浮出一抹詭異的微笑，與之前在地藏王菩薩的“溯本流光”中看到的一模一樣。
冥河老祖的身形像是水波一樣盪漾，旋即消失。在莫道難完全沒有反應和察覺的情況下，他突兀的出現在莫道難的身後，然後右腳一踹，將莫道難踢到黑洞裡。
“小子，老祖我是不相信你就是那命中之人。不過，既然是他謀劃交代的，老祖倒想拭目以待。”
冥河老祖幽幽的嘆口氣，抬頭望著依然血紅一片的海水，低低的說道：“億萬年啊億萬年，老祖我被那些混蛋封印在血海中已經這麼長時間了。清澤，希望你能兌現你的承諾，否則……”
“否則你也不能拿本座怎麼辦。”虛空中，一股強大的神念破空而來，捲起千堆血浪，在冥河老祖的面前凝聚成一個千米高的巨人身形。
“冥河老祖，你放心，只要你按照本座的計劃行事，本座將來一定替你解除封印。讓你和你的阿修羅族，重返人間！”
“若不是這個條件，你當老祖會這麼好心的幫這個小子？不過清澤，你確定你的卦象沒有錯？”
巨人點點頭：“我用的是當初天帝帝俊的河圖洛書所算，絕不會有錯。”
“哼，最好如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