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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有難同當

莫啟哲求道:“兄長饒命,咱們有話好說,你不是要我撤兵嗎,我撤就是!”

將軍搖頭道:“晚了,你佔我大宋如畫江山,豈是撤兵兩字就能解決得了的?不還我河山,休想活命!”

“嶽大哥,嶽爺爺,你只當我是個屁,放了就算了!我滾回汴梁,再也不來,只要你放我活命,我還你廣西,海南也還,我把大理送你!”莫啟哲被寶劍指住喉嚨,不敢反抗,只能一個勁兒地求饒。

這名將軍正是莫啟哲最害怕的人物,不是別人,正是岳飛!

岳飛搖頭道:“都元帥怎麼稱我為爺?我們可是平輩論交啊,難不成你忘了?”

莫啟哲氣都喘不過來了,再不敢與岳飛稱兄道弟,他在十里亭與那個假岳飛交談之時,便發現有些蹊蹺,可萬沒成想岳飛早識破了他的詭計,不但不上當,還派了個假的故意讓自己抓,自己與他鬥智鬥得一敗塗地,不如再與他鬥鬥勇好了,死馬就當活馬醫了!

莫啟哲擠出一絲笑容,道:“嶽兄,咱們身為武將,講究的不是耍奸弄詭……”

岳飛打斷他的話,道:“你可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我並未使用詭計,這是地地道道的兵法,光明正大!都元帥熟讀兵書,應當明白!”

莫啟哲搖頭道:“你就是在使用詭計,還反說光明正大,簡直是胡說八道,你身為英雄,豈能蒙我!”

岳飛微笑著坐下,道:“都元帥是在拖延時間吧,我勸你別浪費力氣了,你兵馬再多,也救不了你!不過你既然非說我使用了詭計,那我當給你解釋一下,免得你說我大宋男兒都似你們梁狗這般無恥!”

莫啟哲道:“我不是梁狗……”他眼珠亂轉,口上胡謅,心裡卻在打算著逃跑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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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飛不理他的扯皮,道:“我答應你去議和,派出與我相貌相似之人,這是三十六計中的第十一計李代桃僵,用較小的損失使你麻痺大意,我讓你得勝入城是第十計笑裡藏刀,知州讓你的大軍出了城,是第十九計釜底抽薪,我現在擒住了你,是為第二十二計關門捉賊!我想請問都元帥,我用的哪條計是詭計啊?不妨說給我聽聽!”

莫啟哲就知道個第三十六計是走為上,再就不知道別的了,聽岳飛一一道來,他實在挑不出毛病,只好道:“全是詭計,一連串的詭計!”

岳飛笑道:“那就是連環計了,卻是第三十五計!都元帥還不服氣麼?”

莫啟哲起身道:“不服,有種咱倆單挑,你要是贏了,我就服氣,還你河山,如何?”

岳飛手中寶劍向他一指,道:“你已是我階下之囚,不配與我交手,我不會和你白費力氣的!”說著,寶劍頂住了莫啟哲喉嚨,向前輕刺。

莫啟哲連忙大叫:“投降投降,嶽兄手下留情,小弟的脖子決沒你的寶劍鋒利,這點非常明確,不用試了!”

岳飛提住莫啟哲的後衣領,把他帶出了屋子,屋外站了無數宋兵,見岳飛出來,一起抱拳行禮,道:“驃騎兵已經全部綁縛完畢,該如何處置,請將軍示下!”

岳飛道:“把他們帶到東城垃圾場去,築牆看押,待我稟明皇上,再做定奪!”他對莫啟哲道:“你的手下和你一般大意,以為入城就沒事了,都喝得爛醉如泥,你不會以為僅靠站崗的衛兵就能抵擋得了我全城軍民的抗敵之心吧!”

莫啟哲一言不發,閉目等死,如落入別人手裡胡言哄騙沒準兒還好使,可落到了岳飛手裡,他是甭想活了,只求岳飛不要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把自己的皮給扒了就行!

來到將軍府的地牢,岳飛把他給扔了下去,道:“都元帥,這是專門為你修的王宮,你看看可否滿意?”

莫啟哲尚未答話,卻聽到有人叫他:“相公,相公!”牢中只有牆上的一盞油燈,藉著這微弱的燈光看去,那人竟是溫熙,小姑娘淚流滿面,撲到他懷中放聲大哭。

莫啟哲輕輕撫摸她的頭髮,哄道:“乖,不要哭,莫要讓別人小瞧了咱們!”

溫熙抽抽泣泣地道:“我也不想哭,可就是忍不住。”

在乾草堆上坐下,莫啟哲道:“他也就是把咱們砍了腦袋,放心好了,一刀下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殺過的人多到數不清,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沒想到卻連累了你!”

岳飛道:“都元帥,你手下能人不少,我怕他們救你出去,所以要給你上鎖!”手一揮,宋兵上前,給莫啟哲戴上了一個大枷,上面加了一把大鐵鎖。

岳飛又道:“這套刑具共重九九八十一斤,與都元帥的身份符合,你慢慢享用吧!你侵我國家,殺我百姓,這種待遇我很願意為你提供。”說完,岳飛轉身出牢。

莫啟哲被大枷鎖壓得筋骨俱疼,他叫道:“你們這樣老子就怕了嗎,告訴你們老子要是皺一皺眉頭,叫一聲出來,就不算是好漢!”

看牢的宋兵取笑道:“你都叫了多少聲啦,早就不是好漢了,你這條梁狗,老實地待著吧!”

溫熙上來替他揉捏被枷鎖套住的肌肉,可那幾個宋兵卻又過來了,把溫熙拉起,要帶到外面去。莫啟哲大急,道:“兵大哥,你們是不是要銀子啊,錢我有的是,請兵大哥儘管開口,莫要欺負女子!”見宋兵不理他,莫啟哲怒道:“你們要是敢動她一根毫毛,他奶奶的,我把你們活著蒸了!”

溫熙也以為宋兵要非禮她,又哭又叫,緊緊抓著莫啟哲手臂就是不肯放開。宋兵氣道:“我們是要給她換個牢房,送到女監去,你們孤男寡女的怎能住在一起!你們是重要囚犯,我們怎敢動她,不要命了嗎?叫個什麼勁兒,莫名其妙!”

溫熙叫道:“為什麼不能住在一起,我們向來是住在一塊的,我要服侍相公,你們放開我!”一著急,她張嘴就去咬宋兵,宋兵疼得哇哇大叫,舉手就要打溫熙!

莫啟哲忙阻止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千萬不可動粗,她一個女孩子家,哪能受得了兵大哥的拳頭!溫熙,換個牢房就換個牢房,好漢不吃眼前虧,別跟他們頂嘴!”

“我又不是男人,也不想做好漢!”溫熙死也不肯走,宋兵無法,只好留了她在這裡,直罵她和莫啟哲一樣,都是不識好歹的東西。給你換女監你還不領情,留在這裡,等要解手的時候,看你好不好意思,當我們還能給你現搭個茅房啊!

誰知溫熙一點兒也不在乎莫啟哲看她,再說這地牢裡只有一盞油燈,她要解手只需吹燈即可,莫啟哲想看也看不到!至於說到她會不會去看莫啟哲,其實她還少看過嗎,莫啟哲洗澡的時候,她向來躲在一邊欣賞,反正相公也不在乎,她自然也不必裝什麼淑女!

宋兵出去了,地牢中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莫啟哲低聲道:“這回可玩兒完了,我估計不出三日,咱們就得被砍了腦袋,只是不知其他人被關在哪裡?”

溫熙道:“這地牢裡好象就咱們倆,我沒看到耶律玉哥和楊再興他們。”

莫啟哲搖頭道:“再興出去整軍了,他不可能被抓,可玉哥卻和我同在城中,他也一定被抓住了!糟糕,我這傻兄弟腦袋一向不靈光,他要是在被抓時反抗,豈不要被殺死,其他將軍也可能遭了難,沒想到這次咱們城裡的軍隊竟鬧了個全軍覆沒!他媽的,咱們這麼多人,每日吃糧也吃窮了宋軍,叫他們抓俘虜!”

“說不定楊再興會救咱們出去的,就算重新佔領廣州,也未可知!”溫熙安慰他。

“唉……”莫啟哲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地牢之中無日月,也不知被關了多長時間,莫啟哲只覺得光頭上長出了一層短髮,短髮又慢慢長長了,鬍子不刮,更是長得滿臉都是,用手一摸,竟成了個猛張飛,一臉的大鬍子。

溫熙也是越來越憔悴,臉頰陷了下去,一雙大眼睛顯得更大了,剛開始她還每日哭泣,到後來,也沒眼淚可流了,只是整日伏在莫啟哲胸前睡覺,醒來就和莫啟哲一起算日子,算算他們被關了多久。

這日吃過牢飯,溫熙道:“相公,咱們被關了多久啦?我怎麼覺得好象有一百年那麼長,快一輩子了吧,我今年大概八十歲了!”

莫啟哲笑道:“沒那麼長的,他們每天給咱們送兩頓飯,我算了一下,應該有四個月了,現在外面應該是春暖花開了,咱們汴梁那兒……”說到這兒,莫啟哲猛烈地咳嗽了幾聲。

溫熙趕緊給他捶背,道:“你近來怎麼總是咳嗽,是不是這大枷壓的?”

莫啟哲搖頭道:“不是,是胸口疼,那兩處死穴總是疼,而且越來越嚴重,我看我活不了多久了!”

“相公快別瞎說,你不會有事的!等咱們回汴梁後,我還要你帶我去踏青呢,帶著風箏去,你先把風箏放起來,然後再給我玩兒,好不好?”溫熙捶完後背,又給莫啟哲揉胸口。

莫啟哲斷斷續續地道:“今日怎麼疼得這般厲害,我……我不行了……”

溫熙見他滿頭冷汗,嘴唇青白,全身抖個不停,她嚇得大叫起來:“相公相公,你不要嚇我呀,你怎麼啦?來人啊,來人啊,都元帥不行了,快叫大夫來啊!”

這地牢修得極為封閉,除了透氣的小窗外,與外界再無聯絡,溫熙叫了半天,也無人理會,溫熙絕望地嚎啕大哭,她瘋了似的把牢房裡的一切東西都向那扇大鐵門扔去,可依舊沒人進來。宋軍有嚴令,莫啟哲的嘴上功夫極為厲害,可把直鐵棍說彎,能將死人說活,如果宋兵經常和他說話,很有可能被他說動,沒準兒會偷偷把莫啟哲放出,所以為了不受他的蠱惑,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答理他,有了這個命令,宋兵平常是不敢來牢裡的,免得不小心上了莫啟哲的惡當。

溫熙又回到莫啟哲身邊看他,莫啟哲這時已經快沒氣了,呼出來的氣比吸進去的多!溫熙解開他的衣服,見莫啟哲胸前那兩個青點已經腫大起來,足有兩個青杏那麼大,這是死穴的傷勢發做,莫啟哲恐怕真的要歸西!

又哭了一會兒,牢房被開啟,宋兵進來給他們送飯,溫熙急忙叫道:“兵大哥,我相公快不行了,求你快點找大夫來,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宋兵隔著鐵欄向裡面看,他們也看不清莫啟哲的具體傷勢,可又不願進去,都道:“定是詭計,莫小狗又在耍花招騙人!”

溫熙把飯碗向宋兵扔了過去,罵道:“你們這幫膽小鬼,我相公在牢裡被關了這麼久,你們還怕他,不敢進來!我告訴你們,要是相公死了,我大梁可就什麼都不怕了,大軍來攻,踏平你們南宋!”

這本是很普通的一句威脅之言,溫熙平時也不知說了多少遍,可今天宋兵聽到這話,卻全是一哆嗦,互相看了一眼,一名宋兵飛跑了出去,可能是去找大夫了。

不多時,外面鬧吵吵地進來一大群人,岳飛也在其中。守牢宋兵見將軍來了,稟報道:“將軍,莫小狗好象不行了,我們沒辦法,這才請你來的!”

岳飛點了點頭,數月之間,他更加威嚴,沒有理會宋兵,只是對身後的大夫們道:“進去給他看看,千萬不可讓他在這時候死了!”

大夫連連答應,宋兵給他開啟了鐵欄門,大夫們一起進去給莫啟哲把脈,一個老大夫一邊把脈一邊搖頭,道:“照我看他是不行了,你們也來看看。”

其他大夫紛紛上前給莫啟哲把脈,全都搖起頭來,都道:“沒救了,還是準備後事吧!”

溫熙急道:“別說不行,再不行也得治啊!”她指著莫啟哲的胸前,對大夫們道:“我相公的病因在胸前這兩個青點上,他被別人點過死穴,現在發作了!”

岳飛臉色凝重,心裡卻十分著急,現在南宋的情況剛有所好轉,要是莫啟哲在這關鍵時刻見了閻王,那南宋可就又得戰火紛飛了!他道:“被人點了死穴,是誰點的?”

溫熙回答道:“是一個大和尚,他是個武林高手,輕功好得不得了!對了,他是大理人,姓段!”

岳飛想了想道:“既是江湖人士點的穴,恐怕普通醫術治不好。這樣吧,我來給他看看!”他俯下身子,給莫啟哲檢視傷勢,看了半晌,岳飛也道:“我也沒法,得請精通點穴的人來看才行。這牢裡不能住了,得把他送出去。來人啊,把莫小狗抬到我的屋裡去,多派人看守!”

解開大枷,宋兵上前抬出了莫啟哲,溫熙也跟著出去了。一出牢房,溫熙只覺得陽光耀眼,她長時間不見太陽,受不了這麼刺眼的陽光,眼睛一陣刺痛,頭腦發暈,卟咚一聲,倒到了地上。岳飛無法,只好親自挾起這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姑娘,送到了自己的寢室。

把莫啟哲放到了床上,岳飛命令道:“把窗子都放下,再掛上窗簾,別讓陽光進來,他們見不得陽光!”

大夫們用浸了藥的熱毛巾給莫啟哲敷胸口,他們能做的也僅有這些了。岳飛想了好久,才道:“可不能讓他們死在這裡,我要給朝廷寫封奏章,得快點把和梁國的事結束,要不然麻煩就更多了!”又吩咐宋兵暗中邀請精通指法的人來廣州,萬不可公開,絕不能讓城外的驃騎軍知道。

此後數日,在大夫的精心救治下,莫啟哲的傷勢時好時壞,但總算是暫時沒了生命危險。

這日莫啟哲醒過來了,睜開眼睛,見這裡已經不是在地牢裡,依稀記得這裡好象是自己被抓的那間屋子,屋裡昏暗,也不知是清晨,還是黃昏。

他笑了,原來這是一場大夢啊,還是個惡到極點的惡夢。他轉頭看去,只見溫熙趴在床邊小睡,他抬手輕輕推了一下溫熙,道:“醒醒,你怎麼睡在這裡,是怕我酒喝多了,晚上口渴嗎?”

溫熙醒了,抬頭看他,見相公醒了,她喜極而泣,道:“相公你醒了,你總算是醒了,都把我嚇死了!”

莫啟哲笑道:“不過是多喝了幾杯,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只是覺得有點渾身無力,別的倒沒什麼!你幹嘛要哭啊,是不是也做惡夢了?”

溫熙點頭道:“我做了好大一個惡夢,夢見你死了!”

莫啟哲道:“真的啊?我也做了個惡夢,我夢見岳飛了,還被他抓了起來,關到一個暗無天日的地牢裡,關了好久,每日只吃些餿乎乎的牢飯,沒有酒喝,都快把我給熬幹了!對了我的夢裡還有你,你呀成天不是睡覺,就是哭鼻子,就象現在一樣,呵呵,有趣吧!”

溫熙搖頭道:“那可不是夢啊!相公,我們真的被抓了起來,而且現在也沒被放了,要不是你突然發病,我們還得被關在地牢裡呢!不信,你摸摸自己的頭髮,都長得多長了!”

莫啟哲依言要摸頭髮,可手抬到一半就抬不動了,他笑道:“看來我真是喝多了,酒到現在還沒醒。”

溫熙伸手抓住他的頭髮,使勁兒一拉,莫啟哲疼得一咧嘴,奇道:“我不是光頭嗎,怎麼突然長頭髮了,難道醉酒有生髮的功能?看來我以後要多喝酒才對!”

“你怎麼還不信啊……”

屋門被推開,一個宋兵端了碗藥進來,見莫啟哲和溫熙兩人正在打情罵俏,他便道:“莫小狗你醒啦!”隨後就向外跑去,叫道:“莫小狗醒啦,快快去稟報將軍!”

莫啟哲大怒,罵道:“他奶奶的,這個王八蛋,竟敢罵我,我要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溫熙卻道:“現在誰都可以罵你,他們還罵我!”

“那更要砍頭!”

突然,那宋兵又跑回來了,把藥碗往桌上一放,對溫熙道:“小潑婦,你喂莫小狗喝藥!”說完轉身又跑了出去。

“這幫投降的宋兵竟敢……我的刀呢,拿來,我要親手砍死他!”

溫熙趕緊道:“你就省省吧,現在咱們都是囚犯,還殺別人呢,不被別人殺就不錯了!”

正說著,岳飛從屋外快步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莫啟哲,道:“病好了,看你的精神還不錯,想必已無大礙。”

莫啟哲這才相信他沒做夢,自己竟是真的被抓住了!他道:“這不是嶽兄嗎,快快請坐,這麼久不見,你一向可好!”

岳飛搖了搖頭,嘆道:“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人,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

他身後一名親兵問道:“將軍,莫小狗已醒,那還要不要新找來的大夫給他看病了?”

岳飛皺起眉頭,道:“還是看看吧,就算他必須得死,也要明正典刑,讓我大宋千千萬萬的百姓看到,卻不能讓他死在床上!”

莫啟哲笑道:“你要把我治好了才殺啊,讓我在去法場的路上大叫殺頭不過碗大個疤嗎?我是肯定不會叫的,決不讓你稱心如意!”

岳飛不理他,對宋兵道:“看好他,我去前面有事要辦!”說完轉身出房。

宋兵叫來新找來的大夫,這大夫長了一臉的大鬍子,已然花白,看來一副醫術高明的樣子,他走到床前,伸手給莫啟哲把脈。

莫啟哲道:“我是被武林高手點的穴,你懂個屁啊,還是快點夾著尾巴走吧,少在這裡丟人現眼!”

大夫輕聲道:“你得的是瘋狗病,這是一種治不好的病,如果要想延長生命,只有一個辦法!”

溫熙忙問道:“什麼辦法,大夫你快說啊!”旁邊的宋兵也一起豎起耳朵,想聽聽這病要怎樣才能治好,其他大夫束手無策,可這大夫一來就有辦法了,還真是名醫啊!

大夫摸著鬍子道:“要用利刀把他胸前的那兩塊發青的肉剜下來,那就能好了!”

莫啟哲罵道:“放屁!”

溫熙也生氣地道:“你這是什麼辦法啊,胸前挖肉,他不就立即死了!”

宋兵則哈哈大笑,都說大夫消遣莫小狗的好!

趁宋兵狂笑之機,大夫卻衝莫啟哲使了個眼色,低聲道:“春風拂面,陽光明媚,雖酷夏已臨,但你如能多曬曬日頭,想來不用割肉,這病也會好得快點?”

莫啟哲一愣,這大夫胡說什麼哪,亂扯一氣,難道是跟我比誰更會扯淡嗎?

大夫用力握了一下莫啟哲的手,對宋兵道:“我給他開個藥方,你們照著抓藥,雖不能完全治好他的病,但維持住上刑場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

宋兵取出紙筆,讓大夫開了藥方,大夫回頭又看了一眼莫啟哲,這才離開,宋兵也隨後出屋,留下了溫熙一個人照顧莫啟哲。

溫熙忽然哼了一聲,道:“他一定是你那個相好派來的!哼,我看他也治不好你的病。”

莫啟哲哦了一聲,想明白了,原來什麼春風拂面,是大夫告訴自己他是春風派來的啊!明教一直想得到廣州,應該全力救自己出去,以前岳飛對自己看得太嚴,他們沒機會,這回換了關押的地方,明教就有機會了!

莫啟哲道:“那好啊,明教會救我,那麼我的驃騎軍也會來相救,咱們的苦日子到頭了!”

溫熙也點了點頭,她雖然不喜歡來救他們的人是春風,可有了脫險的希望,畢竟讓人高興。她道:“但願他們能把咱們早日救出去,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在這裡待著了!”

“誰不是這樣想的。”莫啟哲笑道。

可此後一連數日那位大夫都沒有再來,宋兵的看守更嚴了,彷彿要發生什麼大事一般,屋外的院子裡站滿了宋兵,而且還立了個大火堆,終日不停地點著。溫熙問宋兵為什麼要燃這麼個大火堆,烏煙瘴氣的,讓人很不舒服。宋兵告訴她,為了防止有人來救莫啟哲,所以才點的這個火堆,如果有人來救,宋兵又守衛不住,那麼他們就要往莫啟哲身上倒油,然後燒死他,決不叫驃騎兵救出活的去!當然,在殺莫啟哲的同時,溫熙也一樣要死,還不能他們死得太痛快!

這一日清晨,宋兵給他們端來了一頓豐盛的酒飯,莫啟哲都快半年沒喝酒了,一見美酒口水差點沒流出來,也不吃飯,端起酒壺,嘴對嘴地喝了半壺,這才問宋兵道:“怎地今日這般大方,竟給老子喝酒?”

溫熙咬著一隻雞翅膀,吃得津津有味,好久沒吃好東西了,真是饞死了小姑娘。誰知宋兵的一句話,卻讓兩人都沒了胃口,溫熙更是扔掉雞翅膀,哭了起來。

原來,宋兵說道:“這是斷頭酒,你們今生的最後一頓飯,當然要有酒有肉,你是梁國的大王,又是都元帥,天下第一惡人,待遇好點,吃飽喝足後就送你們上路!莫小狗,希望你下輩子真的託生做條狗,不要做人,免得害苦了這天下百姓!”

莫啟哲苦著臉道:“這就要殺頭了啊,我的病還沒治好呢,上法場是喊不出豪言壯語的,不如你們再給我治治,等我有了力氣……”

宋兵得意地看著兩人,笑道:“本來你是不用死的,皇帝不敢殺你,可是將軍說了,留著你必是後患無窮,所以要在聖旨到來之前,就把你給砍了!你不要怪我們,要怪只能怪你壞事做得太多!”

莫啟哲哼了一聲,拿起酒肉猛吃,死就死吧,臨上路之前,定要吃個飽,免得黃泉路上餓著。溫熙卻吃不下去了,只是一個勁兒地哭泣。

飯後,宋兵把莫啟哲從床上拎了起來,押出將軍府,府外停著長長一溜木籠囚車,足有一百多輛,車上押得全是驃騎軍的大將,莫啟哲的囚車是第一個,第二個是耶律玉哥的!

上了囚車,莫啟哲回頭向耶律玉哥叫道:“兄弟,這些日子你被關在哪裡啊,我怎麼沒見到你!”

耶律玉哥道:“我也不知道啊,只知道是個專門為咱們修的大牢!不過裡面熱鬧得很,咱們的將軍們都被關在哪兒!嘿嘿,咱們沒一個投降的,每日吃飽了肚子,就是罵宋兵,連大哥你那份我們也幫著罵了!”

曹天峰在後面也大叫道:“都元帥,你被關在哪裡了啊,怎麼不和我們在一起?”

莫啟哲笑道:“老子被關進了單人間!不,應該是雙人間,我和溫熙兩個人。”

將軍們一起笑道:“都元帥好福氣啊,坐牢還有美女相伴,我們可就不行了,全是大老爺們兒!他奶奶的,我們都快半年沒見到女人了!”眾人齊聲大笑。

溫熙也被押上了一輛囚車,她氣道:“你們這幫不知所謂的傢伙,都死到臨頭了,還在胡說八道!”

將軍們又叫道:“死有啥大不了的,誰又能長命百歲!咱們都是英雄好漢,打遍天下無敵手,雖死猶榮!”

莫啟哲搖頭道:“你們應該假意投降的,然後好找個機會逃跑!”

耶律玉哥笑道:“這招我們早就用過了,可惜宋兵拒不受降,不肯收我們這些人,沒辦法,只好挺著腦袋讓他們砍了!”

宋兵們見這幫亡命之徒就要歸西了,還在笑個不停,不象是去被砍頭,倒似去參加宴會,心中氣惱,鞭子猛甩,趕動囚車,向刑場走去。

廣州城的百姓都出來了,擠在道邊看熱鬧,人山人海,把去刑場的路都堵住了。押車的宋軍將軍命令士兵把百姓向後推,讓出路來,這麼多人看熱鬧,萬一有奸細混在其中,趁機劫了囚車,豈不糟糕!

莫啟哲見到這許多百姓,反正要被砍頭了,不如再最後一次的囂張一把。他放開喉嚨叫道:“砍頭有啥大不了的,你們看什麼看,要想看有趣的,回家看你爸你媽生你弟弟去,在這裡看老子殺頭,小心老子的血濺到你們身上,讓你們永世不得超生!”

百姓齊聲大罵,這小子都混到被砍頭的份上了,還敢這麼張狂,打他!一時之間,臭雞蛋爛菜葉齊飛過來,又請驃騎將領們吃了一頓斷頭飯!

由莫啟哲帶頭,驃騎將軍們齊聲叫道:“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到時來砍你們的腦袋!”

囚車被趕到了刑場上,將軍們被押上了斷頭臺,莫啟哲跪在一個最大的斷頭臺前,正想再吼一嗓子,卻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卻是溫熙。

溫熙叫道:“你們都不是英雄好漢,竟然殺女人,沒種之極!要是有種,就別殺我!”

宋兵和百姓哈哈大笑,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吧,反正你是莫小狗的貼身丫頭,罪孽也一定深重,所以必須要超度了你!

監斬官叫道:“嶽將軍有令,不必等到午時三刻,敵酋罪大惡極,這就斬了吧!”說著,他提筆在一根令牌上一劃,扔了下來。

三聲炮響,劊子手喝了口酒,又照鬼頭刀上噴了一口,把莫啟哲的頭按在斷頭臺上,舉起手中的鬼頭刀,風聲一響,鬼頭刀對準了莫啟哲這個人間禍害的脖子……

在莫啟哲被俘的這段日子,南宋和梁國都發生了很大變化。

那日莫啟哲命令驃騎軍本部出城駐紮,於是楊再興出了廣州城,他在城外下好營盤後,第二日清早,便要進城,想問問都元帥下一步要怎麼辦。誰知,到了城下,城門卻不開了,宋兵扔下了驃騎軍的戰旗,重新又掛上了南宋的旗幟。

楊再興不明所以然,還以為是莫啟哲見南宋的旗幟好看,所以今後要用這種旗呢!他縱馬來到城門,向上叫道:“上面是哪位將軍啊,我要找耶律元帥,請他出來說話!”

城上宋兵笑道:“你要見耶律玉哥那個笨蛋?抱歉啊,他已經被下了大牢了,你見不到啦?”

楊再興大驚,怒道:“胡說些什麼,太放肆了!都元帥在哪裡,我要見他,你們快快把城門開啟,讓我進去!開得慢了,我把你們全都砍了!”

宋兵叫道:“莫小狗這個笨蛋比其他人個頭都大,當然是第一個被下大牢啦!你別擔心,我們餓不死他的,每天請他吃竹筍炒肉絲!”

楊再興明白了,宋兵這是造反了啊,把城裡的驃騎兵給俘虜了,否則決不敢當眾直呼莫啟哲為狗!他不再說廢話,勒馬後退,便命令炮兵準備,他要強攻入內!

可驃騎軍的大炮還沒等響,宋兵的大炮倒先響了起來,砰砰一陣亂炸,把驃騎兵從城下給炸跑了。楊再興的軍隊不是來打仗的,猛然間見到宋兵翻臉,都驚得不知所措,只好後退,逃到了城頭大炮的射程之外。

楊再興手裡還有十幾萬軍隊,他認為完全可以打進廣州城,下令大軍集結,列陣城下,向廣州發起進攻。可宋兵學習作戰的方法還挺快的,他們架起大炮,開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沒完沒了地向驃騎軍開炮,火藥一點都沒有不夠用的跡象!

驃騎軍的大炮在城下,同樣的射程內,城上的能打到他們,他們卻打不到城上。楊再興無法,只好命令堆起一座小山,高度超過城牆,大炮架與其上,向城內射擊。驃騎兵本部的大炮可比被搶去的多得多了,兩軍如單用大炮互射,那麼宋兵便遠不是對手。驃騎炮兵連續轟了半日,廣州城牆被毀倒一大片,連城樓都炸掉了,宋兵無力還擊,炮聲停止了。

楊再興見對方啞了,立即揮軍進攻,十幾萬驃騎兵爭先恐後地向城門跑去。宋兵放箭還擊,阻止驃騎兵入城。驃騎兵的衝鋒向來沒有人能擋得住的,一個萬人隊馬都不停,就從被毀的城牆處殺進了城中。

待進入城後,卻發現剛才拼命阻擊的宋兵不見了,城內一片靜悄悄,萬人隊馬不停蹄,正要向裡面繼續衝鋒,卻聽到後面銅鑼敲響,楊再興傳令退兵了。這個萬人隊忽感不妙,這時要退兵說明元帥發現了險情,可衝在最前面的他們為何不見敵兵?

又一聲銅鑼響,這回是在城裡的民居中傳出的,突然之間,民居中現出大批宋兵,彎弓搭箭向驃騎兵施放火箭!領兵的萬夫長急令軍隊後撤,趕緊出城,可他們尚未到達城牆,瓦礫堆中卻突然暴起伏兵,點燃了無數根浸油大木,阻住了驃騎兵的去路!

驃騎兵前後被堵,無路可逃,萬夫長一發狠,疾呼一聲,縱馬前衝,帶頭衝向火堆,要冒死突圍。驃騎兵見萬夫長如此勇猛,也跟著衝向火堆,黑煙刺鼻,驃騎兵亂成一團!

萬夫長衝過火堆,身上已盡是燒傷,戰馬突然一聲悲嘶,馬失前蹄,跪倒在地,萬夫長從馬上掉下,也是放聲慘叫,原來這地上竟被散了無數小鐵角,專傷戰馬馬蹄!

身後衝過火堆的驃騎兵也是成片的落馬,埋伏已久的宋兵衝上,人人腳上包著厚氈,不畏鐵角,他們一上來就與驃騎兵展開廝殺,驃騎兵人人身上帶傷,無力與兇猛的宋兵相鬥,一起放聲大叫,潰不成軍。楊再興急忙領軍上前,趕來支援,在那些沒被炸燬的城牆上,宋兵推下點燃的大木棍,這些大木棍成排滾來,行而有效地降低了驃騎兵的衝鋒速度。

然而驃騎軍必竟人多勢眾,軍中最勇悍的士兵衝進了城內,殺退宋兵,救出了被困的戰友,楊再興不敢再攻,只好引兵後退,想和岳飛來軟的,求他釋放莫啟哲。

驃騎軍一後退,宋兵隨即出城,岳飛一馬當先,手提長槍,立與宋兵陣前。楊再興也是縱馬上前,向岳飛一拱手道:“我說這位將軍,你是何人?你們不是已經歸順我大梁了嗎?為何今日又反?”

岳飛用長槍一指楊再興,道:“你問我是誰?要知姓名,不必問我,問我手中之槍便成!”

楊再興大怒,這話是他經常說的,怎麼被對方搶先講了,他和岳飛交戰三次,可卻並沒有面對面地講過話,他實際上是不認識岳飛的。楊再興笑了笑,道:“這位將軍是要和我比武過招了?也好,你我都使槍,要是我勝了,你當放出我家都元帥,如何?”

岳飛卻搖頭道:“如果你敗了呢?”

楊再興怒極反笑,道:“我敗了?我怎地會敗!好,我如敗了,條件隨你開!”

岳飛橫槍立馬,大聲喝道:“需當還我河山!”

楊再興挺槍前衝,口中也是大喝:“佔了你的河山又能如何,偏偏不還,你待怎樣!”

兩人戰馬交蹬,長槍並舉,戰在一處。楊再興向來自認為他是天下第一名將,這一與岳飛交手,便感到要想稱為名將,這武藝須當超群,自己的槍法第一好象不那麼靠得住了!又打了幾個回合,他忽然想道:“我要是和他對打,萬一沒打過,豈不丟人!不如趁早使出絕招,把他刺死算了!”

楊再興大叫一聲:“好厲害,我打不過你,這就要走,你莫要追趕!”說完調轉馬頭,往回跑去。

岳飛笑了笑,他是想使回馬槍吧,殊不知這招槍法我也會使,你豈能哄我上當!雙腿一夾戰馬,追了上去。楊再興聞得身後馬蹄聲響,心道� ��“好極了,你上當也!”

突然勒馬,戰馬人立起來,楊再興擰腰挺槍,向岳飛刺來,卻猛然發現岳飛竟在一槍之外,他這回馬槍白使了,根本刺不到岳飛身上!岳飛槍交左手,右手卻取出一根鋼鞭,撒手擲出鋼鞭,這鋼鞭並不是打人,而是打馬,正中楊再興戰馬後腿,那人立的戰馬應鞭而倒,把楊再興撂下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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驃騎兵一見元帥戰敗,一齊衝上來救助,岳飛卻並不趁機擒拿楊再興,他手中已有太多的人質,沒必要再多加了!楊再興忙跳起身,又上了另一匹戰馬,正想再戰,卻聽岳飛道:“你剛才不是說打敗了就還我河山嗎?怎地要耍賴不成!”

楊再興惱羞成怒,叫道:“誰輸了,你打敗的是我的馬,而不是我!”

岳飛冷笑了一聲,道:“梁狗盡皆如此,言而無信!我也不與你浪費時間,你們的都元帥在我手中,要想讓他活命,速速退出我國,把佔去的土地盡數還來!”

楊再興道:“我要見都元帥一面,確定他沒死,才能同你議和!”

岳飛怒道:“誰要與你議和,不歸還失地,你我便是生死仇敵,此外無甚話好說!”說完岳飛打馬回城,命令士兵修補城牆去了。

楊再興打不過岳飛,他怕如果再強攻,岳飛就會殺了都元帥,只好退兵,遠離城牆下營。隨後飛鴿傳書,給汴梁的蕭仲恭報信,又召回那支去打通廣西到大理道路的驃騎軍,最後又給韓企先寫信,要他停止西征,速來南宋。

廣西打向大理的那支軍隊首先得到信,立即趕往廣州。蕭仲恭得信後,大驚之下,立即點起汴梁驃騎軍,起兵南下,征討南宋。韓企先最後得到訊息,也是立即結束西征,命令蒲甘國王替他押運戰利品回大理,他自己則帶著大軍,快馬加鞭地向南宋疾趕而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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