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羊望著孩子天真的眼神，那眼神令他心中一顫，老潘羊難為地搖了搖頭。
小潘羊失望地低下了眼睛。“原來沒有。”
他低下頭。“爺爺，也許文明果根本就不存在，一個不存在的東西，我們怎麼可能找得到呢！”
四周的潘羊們的耳朵動了動，但是誰也沒有說話，所有潘羊都盯著這些陌生的狗頭人，他們眼底裡閃過思索。
老潘羊把手放在小孫子的腦袋上，經過這些天他的手指乾癟而枯瘦，飽受了滄桑。
他這樣看著小孫子的眼睛，說：“文明果是存在的。我不是傻子，我的父親也不是傻子，你的祖父也不是傻子，他們全都在尋找文明果。他們這樣聰明的人都在尋找文明果，文明果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可像是我們這樣的人，還是不夠優秀。”
“是我們不配找到文明果。”
老潘羊帶著留戀的眼神，看著1號綠洲。“在我小時候，咱們的綠洲其實只有現在一半的大小，後來的後來，小肚樹越種越多，豌豆綠植和鼴鼠土豆也在六個綠洲普及了開來。”
“我聽說，在我父親小時候，咱們的綠洲甚至只有我小時候一半的大小，那只有一種叫做水泡蘇鐵的植物保護我們，我們的人經常被死神巨蠍殺死。”
“那麼到你祖父的時候呢，那我們就更慘了，衣不蔽體，懵懵懂懂……”
“一代人傳給了一代人，每一代人都在變得更聰明。”
老潘羊低下頭來，對著小孫子的笑著說：“所以……你也去找文明果好嗎？我認為以你比我們都聰明的勁頭，你一定可以找到的啊。”
老潘羊塞給了他一枚黃色的種子。
小潘羊翻手一看。“呀，是黏芽草的種子。”
“你是阿卜的子孫。”老潘羊說：“未來你也最可能成為阿卜。我們每個阿卜都必須肩負文明果的職責……”
小潘羊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聽不太懂爺爺的話，但是有些東西可以超越言語去傳達給一個人。
所以，他何必要聽懂呢！
阿卜家族的命運，來自一百年前的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約定。
同樣是孫子和爺爺，同樣是阿卜家族，年幼的孫子繼承了死去的爺爺的名，承諾一定要找到文明果。
潘羊人所見證的誓約，都必然有效力。
他們從不輕易承諾，只因為任何承諾，都在全知之眼的注視之下！
而昔日最先出現的那對相互約定的祖先，導致了這一代代爺爺和孫子的承諾再次重現，看似只是命運的安排，實際上卻是那一道承諾一直在被繼承下來而已。
“爺爺，你還回村子嗎？你還出去找文明果嗎？”
小潘羊問道。
“回。”老潘羊點了點頭，他要回去，因為……他的身體已經沒有多少力量了，他知道這條路徹底到了盡頭。
可即使自己走完這崇聖之路，文明果依然看不見……
說真的，文明果真的就存在嗎？
阿卜家族的老潘羊回到綠洲的訊息，很快就在1號綠洲傳開了。
所有潘羊一開始都以為他找到了文明果，可知道沒有後，卻都是搖了搖頭。
他們覺得阿卜家族浪費了時間。
文明果，果然是找不到的。
……
1號綠洲的村長家裡，也就是阿卜家族的祖宅裡。
現任阿卜村長掃過這幾個傻狗頭人，精明地笑著，用剛學會的狗頭人語言說：“我聽我的叔父說，你們想到我們這裡做交易啊。”
“要換絲綢嗎？”
“啊，幾位客人好像是也沒有帶太多的財物嘛。”
幾個老潘羊人冷冷地盯著狗頭人們，給他們造成了無形的心理壓力。
狗頭人們被這種高位者的威嚴所壓制，哆哆嗦嗦地說不出來，神情也都很是緊張。
村長制度的核心其實是人治和倫理道德監督的結合，村長很多時候可以決定很多事情，而綠洲內潘羊人很崇尚智慧，恰恰老年潘羊又都很有人生經驗，所以這些老潘羊德高望重，在村子裡有一定的話語權。
當然，其實他們也沒幾年的說話時間，到了近三十歲大多數人不是等死，就是走出村子去找文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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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綠洲，六個村子。
潘羊族崇尚老人的習俗，除了是因為老人的確因為人生經歷多，富有智慧以外，還有是因為要找一個可以合理分配資源的方式。
老人治國，就是一個不錯的方式。
狗頭人們掏出他們身上的所有財物，包括用麻袋裝著的一塊塊玉石。
現任阿卜撿起地上的玉石。“真是漂亮，你們很有誠意，我的客人們。”
幾個狗頭人緊繃的心松了一下，但只是片刻，因為對方幾個老潘羊人的眼神變得非常危險和冰冷，彷彿下一刻要殺他們的頭。
幾個狗頭人顫抖起來。
這又怎麼了啊，不是說玉石很漂亮嗎！
幾個老潘羊說：“不夠好。”
“太少了。”
“你們還有什麼可以交易的貨物嗎？”
“就這麼點嗎！沒有誠意啊，看來不是來做生意的，不會是來搶東西的吧。我們絲綢這麼昂貴，你居然就用幾塊從地上挖出來的礦石，作為交易物品……”
老潘羊們的眼神越來越兇狠。“我們要殺了你們的頭。”
“別啊，別啊。你們別生氣，我們真是來做生意的。”狗頭人隊長顫顫巍巍地說：“可以用錢……錢購買嗎？”
“錢？那是什麼？”現任阿卜覺得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資訊，以潘羊族的智慧，他飛速地說。“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的社會可以用一種等價的物品來購買到你們所需要的任何東西！”
“而你們現在要用錢來購買我們的絲綢？”
狗頭人隊長覺得對方的描述，簡直是說到自己心坎裡去了，他自己都沒有能力用這麼準確的詞彙來描述什麼是錢。
可是，他好像是都還沒有說錢是什麼東西……
“是……是啊，錢就是您說的那種東西。”狗頭人覺得自己的智商遭到了碾壓，顯得更加不安。
現任阿卜想了想，搖頭說：“你們的錢在我們這裡，又花不出去，我們要你們的錢有什麼用。”
“我們錢是摻了銅的硬幣，很有價值的。”狗頭人隊長立即說。
“銅？”現任阿卜搖頭。“沒大用，沒大用。看來你們證明不了自己是過來做生意的啊。”
“唉，看來，你們今天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