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對曹操說的話。
幾乎與當初曹昂對孫策說的如出一轍。
這當然不是兩人事先商量好的，而是事實便是如此。
明眼人基本也都能看清楚當下的形勢。
固然孫堅已經在南郡戰局佔據絕對的主動，但卻並不足以撼動劉表在荊州的絕對權威。
饒是當下，劉表也依舊牢牢佔據著荊州四郡之地。
若比拼體量，只怕再來三個孫堅也難以與之匹敵。
當然，孫堅也可以不顧一切的強行吃下南郡。
可最終的後果，只怕也不是孫堅自己能夠承受的。
畢竟，眼饞南郡乃至整個荊州的人大有人在。
旁人不提，在孫堅拿下南郡的第一時間，南陽的袁術必是第一個南下攻他的人。
而聽聞這番話的曹操亦是輕嘆口氣。
他道：“看來，這天下還要亂一陣子啊。”
而聽聞這話，郭嘉則是搖了搖頭。
“若無雄主降世力挽狂瀾。”
“這天下，可不僅僅是要亂一陣子那麼簡單的……”
說話間，郭嘉亦是看向曹操，眼中滿是深意。
顯然，他口中的雄主，就是眼前之人。
而曹操是多聰明的人，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他此刻卻並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強行岔開話題道：“如今，孫文臺一方的仗是打完了。”
“我們也得想一想，咱們自己了吧？”
曹操亦是看著郭嘉道：“我軍如今業已在此修養月餘。”
“而黑山軍也基本如你當初所料，幾乎將東郡的東部攪得天翻地覆。”
“所以，我軍究竟何時出征，你心中可有數？”
見他不願意在這話題上多聊，郭嘉也識趣的沒有繼續說。
他乾脆順了曹操的意思，直說道：“這事兒還得看東郡的喬瑁與劉岱何時被黑山軍擊潰了。”
“擊潰？”
聽見這話時，曹操也是滿腦袋的問號。
“這是為何？”
“而且，就算劉岱與喬瑁再不濟，他們也不至於被黑山軍擊潰吧？”
聽聞這話，郭嘉也不由苦笑。
他知道，在曹操的眼中，劉岱與喬瑁都不是庸人。
喬瑁是文官世家出身的不假，但卻熟讀兵法，對掌兵之事可謂信手拈來。
劉岱更是出身武官家庭，從小耳濡目染之事，便能讓他遠超常人。
而他都能將黑山軍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那這二人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對此，郭嘉是是真的很想說一句：“我的主公啊，您是真不知道您的本事還是怎樣？”
“那劉岱與喬瑁能跟你比得了嗎？”
可這話，郭嘉終究是沒說出口。
雖然他與曹操相處的時間不長。
但郭嘉卻也從和他的交談間，發現了他隱藏在心底裡的那份自卑。
或許是小時候，便與袁紹和袁術這等高門顯貴家的公子相處。
亦或者是他後來經歷了太多的酸甜苦辣。
以至於他對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沒有一個清楚的認知。
在很多時候，他都會下意識的把別人想到跟自己同等的地位上。
而他也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比別人的層次高出去多少。
更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天才。
郭嘉沉了口氣，抬頭望向曹操道：“主公，您能打敗黑山軍，靠的是將軍們的勇猛。”
“可那劉待與喬瑁，他們的軍中可有夏侯將軍，曹仁將軍，呂布將軍這等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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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您靠的也是將士們的上下一心。”
“可那劉岱與喬瑁，時至今日都在暗中相鬥，他們的將士又怎會死心塌地的合作？”
郭嘉直看著曹操道：“而黑山軍的實力本身並不弱。”
“尋常軍隊面對他們，只有捱打的份。”
他這番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那就是說，黑山軍在曹軍面前雖顯得像是一群烏合之眾一樣。
但那卻並不是因為他們的自身能力弱，而是曹軍太強了。
畢竟，曹軍之內，將有呂布、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淵等一眾虎將。
士卒中又絕大多數都是參與過討伐董卓之戰。
要知道，西涼軍的實力那在當代不算頂尖，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而能與他們浴血搏殺，打的有來有回之人，怎能算不上猛士？
這也是為何，他們在與黑山軍對抗之時，黑山軍顯得就跟一群烏合之眾一樣。
畢竟，早在不知不覺間，他們與黑山軍就不在一個檔次上了。
而劉岱與喬瑁他們，沒有這樣的猛將，更沒有這樣的猛士。
他們面對黑山軍的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而聽聞郭嘉的這番話，曹操也是愣了愣。
隨後，他亦是抿著嘴說道：“事實，真會如你所說？”
“必是如我所言。”
郭嘉說的十分肯定。
“接下來，我軍只需要耐心等待。”
“往後的一切，很快就會有個結果……”
聞言，曹操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便依你所言吧……”
而也是經過了這一番談話。
在東郡已經打翻了天的情況之下，曹軍依舊在濟北與東郡的交界處駐紮，按兵不動。
而這也就苦了劉岱與喬瑁那邊了。
正如郭嘉所言。
劉岱與喬瑁手下，少有老卒。
饒是他們也參與過討伐董卓之戰，但比起曹操與孫堅這兩個愣頭青的猛打猛衝。
他們倆完全就是過去混場子去了，幾乎沒有參與過幾次實戰。
所以，他們這兩人手下的軍隊戰力實在是有限。
饒是黑山軍的多數軍卒都沒有經歷過正規訓練，連最基本的結陣都不會。
卻也憑藉著一身蠻力將二人手下的東郡軍打的節節敗退。
而黑山軍也趁勢直從濟北邊境，向西推進至樂平縣與發幹縣一帶。
並且在這期間，他們還派出兩萬軍兵，南下逼近武陽縣。
要知道，從黑山軍被曹軍打出濟北，至今不過短短一個月。
可就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就已經控制了東郡近乎三分之一的領土。
而黑山軍的推進勢頭，也是著實驚呆了劉岱與喬瑁這兩人。
他們也著實是沒想到，曾幾何時被曹操打的抱頭鼠竄的傢伙，竟能在自己的地盤上肆無忌憚的攪動風雲。
而面對這般情況，他們也知道。
如若己方再不阻止對方的推進腳步。
只怕用不了多時，對方就要打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而兗州刺史劉岱也是召集了手下眾官員，是郡城也是州府濮陽城議事。
席間，他面色冷峻的環視在場眾人。
見眾人都低垂著腦袋，默默無語，他臉上的表情也是變得更加陰沉。
“今天是怎麼了？”
“平素裡你們不是叫的挺大聲的嗎？”
“不是說，那曹孟德就是個欺世盜名之輩嗎？”
劉岱直道：“怎麼今時今日，你們都沒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