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厲晟眉頭微蹙,不解的看向這個男人,幾個小時前憤怒離開,現在卻又轉了身回來。
"南君說不想見——"
"噓..."凌爵抬眼,示意他不要說話。
宋厲晟眸子眯起。
凌爵擰過一旁的冷毛巾,輕輕擦著她紅彤彤的臉,輕聲道,"她不想見我,沒關係,至少昏迷的時候,我可以照顧。"
"..."
"自己的老婆,就算是在氣頭上,就算吵到不可開交的地步,也不能讓別人照顧。"凌爵的聲音很輕,卻一字不落的聽進宋厲晟耳朵裡。
宋厲晟扯了扯嘴角,"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
"她或許是很愛你...但那也是曾經,只要我不再給你趁虛而入的機會,你帶不走她。"凌爵說著,靜靜的看著秦南君,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他沒有殺人,沒有放火,他只是犯了個意外的錯誤...她不能因此判他死刑。
宋厲晟掀開被子,從林素買的東西裡面拿了一條新毛巾出來,走進洗手間拿了個小盆便坐在床的另一邊,開始給秦南君擦著手...
一時間,兩人像賭氣一般,誰都不肯退讓半步...
林素打了壺熱水回來,看到這樣的場景,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你們在幹嘛?"
她誇張的做著手勢,用嘴型說道。
凌爵小聲道,"給她降溫。"
林素無語,她走過來,正準備把凌爵拎走,秦南君卻嚶嗚了一聲,又動了一下...
"南南..."
他彎腰湊到她頰邊,輕聲喚道...
秦南君突地反握住宋厲晟抓著他的那隻手,嘴動了動,呼吸器上氤氳著霧氣。
"南君..."宋厲晟握緊她的手...
凌爵看著秦南君下意識握緊宋厲晟的那隻手...身體不由直了起來。
他深吸口氣,其實他知道吃醋是什麼滋味,當初知道她和宋厲晟關係的時候,那種酸酸的,那種莫名躥上心頭的佔有慾其實就是吃醋...但現在他算是明白什麼叫吃了一缸子醋的滋味!
心...塞的厲害,也疼的厲害...
宋厲晟勾了勾唇角,摘掉讓她難受的呼吸器,湊到她頰邊,"南君...你說什麼?"
秦南君無意識的動了動唇,發出輕不可聞的聲音,可宋厲晟卻聽清了...
"..."
他抬眼看向凌爵...
"她說什麼?"林素走了過來,"是不是難受?我要不要去叫醫生過來?"
聽了這話,凌爵也緊張起來,又重新湊了過來,然而在聽清秦南君嘴裡呢喃的聲音後,一時間卻不知道作何表情...
"渣男...弄死你...狠狠弄死你...渣男..."
"..."
林素也是微微一愣,而後看向凌爵,扯了扯嘴角,"凌大少爺,你也聽到了,南君嘴裡的渣男,除了你,估計再無別人了吧?"
凌爵看著秦南君,她燙紅的臉頰讓人難安,她心下...還是恨他的吧。宋厲晟說得對,如果當時沒有別人在場,她這條小命已經沒了,是被他的自以為是給弄沒的。
然宋厲晟卻沒有半點因為秦南君在昏迷中都要咒罵凌爵這件事而感到高興,他微揚的丹鳳眸沉了下來,眸中微亮的光芒也隨之黯淡...
一連三天,林素都在醫院裡照顧秦南君,凌爵和宋厲晟自然也沒有落下,尤其是凌爵,彷彿是下定了主意就算被秦南君討厭死,他都一定要出現在她的視線之內。
秦南君剛開始還很排拒,可後來發現無論怎麼打,怎麼罵,他就是不肯走,以至於她也放棄再在趕他走這件事上花費任何口舌和精力。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灑了進來,秦南君被曬在臉上的陽光給暖醒了,不由睜開眼睛,窗外有棵粗壯的合歡樹,樹枝都戳到了窗戶上,零星飄著幾片乾枯的合歡花葉...
這個冬天,她來醫院是不是來的太勤了點呢?
眼看著除夕將近,她的心裡卻沒有半點過節的喜悅...
她想,如果是在六月份,這窗外的合歡樹必然會開的豔麗,至少能將這醫院的死氣稍稍遮去一點。
想動動手,卻發現手被另一只大手緊緊握著,循著手臂望過去,凌爵趴在她的床邊,他俊逸的面孔有些憔悴,英挺濃厚的眉微微蹙著,他...睡得不安穩麼?有什麼好不安穩的?
陽光灑在他的頭頂,對映這他幹淨利落的黑髮,熠熠生輝。
他有一雙偏薄的唇,都說薄唇的男人也薄情...現在看來,真是不假啊。
宋厲晟拎著剛買回來的水果,邁進連門都沒關的病房,然而腳步卻在玄關處頓住了...
秦南君的手輕輕撫著凌爵的唇,那眼裡全是疑惑,茫然,更多的卻是...埋怨。
他們在一起五年,可宋厲晟從沒有見過她這樣的表情,充滿了苦惱,充滿了茫然。
她總是很理智,大大咧咧,在他面前更是一副吃定了他的高高姿態。
也是...他愛她,從一開始就是他追的她,喜歡她的人很多,但有勇氣追的卻沒多少,當別人都說他宋厲晟瘋了,竟會找秦南君這樣一個"蠻"女子做女朋友的時候,他卻義無反顧。
秦南君有一個最大的優點,便是隨遇而安,無論發生什麼,或好或壞,她都會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並加以應對。就好比當初他追她,鬧得全校緋聞漫天飛,她迫於壓力和他在一起,他以為她會滿心討厭他,卻不料她竟願意在緩慢的相處中發現他的好,願意瞭解他...從而愛上他。
然...
這樣一個天大的優點卻也是她的一個缺點。
因為太過隨遇而安,所以她可以嫁進凌家,所以她可以放棄他,所以她也可以...在別的男人身上花心思。
他知道這不是她有意辜負他,而是她想繼續生活,繼續走下去的選擇,她的人生不會因為沒了宋厲晟而劃上終止,不會因為那段青澀初戀而結束。
所以...跨年夜他決定離開,不再打擾她的生活。
他知道...她會讓自己適應一個新的環境,適應一個新的男人,比他厲害的多。
可是...
這樣習慣了隨遇而安的女人,卻因為一個男人而躊躇了...
瞧,她臉上的表情,那種明明看不爽凌爵卻又幹不掉他的表情...
回過神來,秦南君的眼前已經染上了一層氤氳的光,她吸了吸鼻子,抬頭,是站在一邊靜靜看著她的宋厲晟,下意識將手收了回來,有些不自在的放在被面上。
"好點了麼?"宋厲晟走了進來,輕聲問道。
秦南君點了點頭。
凌爵聞聲醒了過來,陽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眸子,看著側首看向窗外的秦南君,開口道,"要不要喝點水?"
秦南君沒有吭聲。
宋厲晟從水果籃裡拿了個橘子出來,剝了橘子皮,掰了一瓣剛要遞到秦南君嘴邊,凌爵已經伸手拿了過來,"宋先生,謝謝。"
"..."
凌爵張嘴便將橘子塞了進去。
宋厲晟扯了扯嘴角,只覺得凌爵幼稚外加可笑!
凌爵倒了杯熱水遞給秦南君,"橘子上火,喝點溫水。"
秦南君沒有接,只是靜默的看著窗外微微探進窗縫的乾枯合歡葉...
合歡樹葉,晝開夜合,相親相愛。自此,人們常以合歡表示忠貞不渝的愛情。
忠貞不渝...
這世界上究竟有幾人能做到?
宋厲晟順著她的目光看出去,彷彿知道她的心思般,淡淡道,"你的主治醫生說過到了夏天,這間病房特別受喜愛,就是因為這合歡樹。"
凌爵眉頭輕蹙...
"合歡樹...有言歸於好,合家歡樂的寓意。"秦南君淡淡開口。
宋厲晟皺眉,凌爵眉頭微揚,"南南..."
"可惜...現在是冬天,只有禿禿的枝椏和乾枯的樹葉。"她輕扯嘴角,看向宋厲晟,"身上都是汗,我想洗個澡換套衣服。"
"...行,那我先出去。"
宋厲晟說完便看了眼凌爵,見他沒有要出門的跡象,不由皺眉,"凌先生..."
"她是我老婆,她身上有哪一個地方是我沒見過的?我有必要避嫌麼?"
秦南君徑自下床,"隨便你。"
說完她便走進了浴室。
凌爵衝宋厲晟聳了聳肩,然宋厲晟卻輕輕一笑,說道,"那我也留這,反正遲早她會回到我身邊,至少我這輩子只有她一個女人。"
"..."
宋厲晟剛坐到床邊,凌爵便扯著他一起出了病房!
秦南君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揹著包便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站在門外面面相覷的凌爵和宋厲晟都有些驚訝,"你這是在幹嘛?"
"出院,再住下去我要瘋了。"
手腕被凌爵猛地拽住,"你身體都沒好,出什麼院?!"
秦南君看了他一眼,"放手。"
"回去躺著!"
凌爵比她還要更兇!
秦南君見他不肯放手,又是一副大男子主義者的模樣,衝他輕輕一笑,腿一抬便狠狠踹向他的胯間,狠的讓宋厲晟都不由打了個寒顫!
凌爵臉瞬間僵住,下一秒便綠了,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扯開他的手,秦南君便徑自進了電梯,宋厲晟匆忙趕上。
兩人靜默的站在電梯裡,透過電梯門的鏡面,宋厲晟看著她冷冷的一張臉,不由抿了抿唇,開口道,"去我那住吧?"
"..."
秦南君微微抬眼,透著電梯門看向宋厲晟,良久開口,"你...身體怎麼樣?"
"放心,我是男人,沒那麼容易倒下。"
秦南君低下頭,"你不該回來的。"
回來...不過是看她狼狽。
宋厲晟握著她的手,"捨不得的還是捨不得,放不下的始終放不下,離開凌家吧。"
"..."
"我們重新開始,我已經和我父母說過你的事情了,他們同意。所以你不要再有任何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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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晟。"
秦南君把手從宋厲晟手心抽了回來,她看向他,"謝謝..."
"..."
"謝謝你不顧一切的救我,欠你的,別說這輩子,下輩子也還不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