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後，眼裡閃過一抹黯然，隨即若無其事般將手機收回衣袋中，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凌爵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她...會不會去？
一年的最後一天，鬱城的天氣竟尤其的冷，不過是站在花園裡站了一會兒，秦南君就冷的瑟瑟發抖。
"少夫人，您趕緊進來吧，外面冷得很！"
秦南君應了聲，將灑水壺放到一邊，縮了縮手，不由嘆道，"也就這梅花能抵擋住這樣的嚴寒。"
"少夫人，澆花這種事情以後還是交給我吧，要是凍壞了你的身體..."
"我沒那麼弱不禁風。"秦南君笑著拍了拍林嫂的肩走回客廳。
林嫂站在原地，一張臉瞬間擰在了一塊兒，只覺得被秦南君拍過的地方已經又紅又腫了！
少夫人為什麼這麼大力？！
"爵兒沒有和你一起回來？"老狐狸和奶奶下樓後，看到秦南君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不由問道。
"他說他有其他事情，可能晚上都回來了。"
凌嘯天和奶奶對視了一眼，似乎都知道凌爵去了哪裡。
"爵兒不在家，小南君應該會很寂寞吧？"奶奶走到秦南君身邊坐下，不由問道。
秦南君揚了揚眉，她倒是沒什麼感覺。
"沒關係，今晚爺爺奶奶和小南君一起跨年！"
她本想和凌爵一起出去湊個熱鬧，但凌爵人不知道溜哪兒了，她也只好作罷，跨年不過圖個氣氛，即便是一年的最後一天，於她而言，其實和平常無異。只不過——
"小南君，吃完晚飯，一起打麻將吧？爺爺奶奶還有婆婆，加上你正好湊一桌！在法國，新宇那個冷冰冰的兒子超級無趣，也不陪我玩，我真的好久沒有打過麻將了！小南——"奶奶看向莫名出神的秦南君，不由眉頭微皺，"小南君！你想什麼呢！"
"啊？"秦南君被奶奶一聲驚叫給嚇回神，而後忙應道，"好好。"
奶奶皺起眉，深吸了口氣，而後重重的嘆道，"果然爵兒不在家，你連魂都跟著沒了。"
"..."
秦南君汗顏，這和凌爵在不在有什麼關係啊？他不在她還圖個清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無論是吃晚飯也好，還是幫林嫂一起收拾桌子，亦或是最後坐在麻將桌上，她總是魂不守舍的，就算是玩性再怎麼重的奶奶此刻也在意了起來。
"小南君，你到底怎麼了？"
"啊？"
"啊什麼啊！你看看你這一張臉，想的什麼都寫在臉上了，你以為能瞞得住奶奶我的這雙火眼金睛？"
"..."秦南君抿了抿唇，她有表現的那麼明顯嗎？
"真是的，你不就是擔心爵兒會在外面胡來嘛？放心吧，他不會的。"奶奶一臉看穿秦南君心思的神情道。
"..."秦南君真心無奈，換做平時，或許她會因為奶奶此刻的天真而感到好笑，但現在...她真的有點笑不出來。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凌嘯天開口道。
王淑輕哼了一聲，冷言冷語道，"和長輩說話就這種態度，果然是那女人教出來的。"
秦南君聞聲看了眼王淑，她知道王淑不喜歡她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她母親，只是她和母親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她不清楚。
起身，她終究坐不住了。
"奶奶，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們玩吧。"
坐不住，她知道自己不該去，明明一天都忍下來了，明明這些日子都忍下來了，她不斷的說服著自己去放下，去忘掉，明明，她有努力的和凌爵相處，像對真正的沒有任何芥蒂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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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凌爵其實也算的上是個蠻有魅力的男人，她也常常會因為他的舉動，他說的話而心砰砰跳，她甚至不討厭他對她的碰觸，可是...她知道這種感情只是基於他們是夫妻。
攔了輛計程車，她坐了進去，她沒有去想宋厲晟還會不會坐在咖啡館裡，因為答案...那麼顯而易見。
她只是拼命的在想，為什麼會坐不住，為什麼還是去了...
時針走過十點，計程車停在老電影咖啡館門口，秦南君透過車窗玻璃看向咖啡館...
"小姐？"
秦南君付了錢下了車，她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寒冷的空氣鑽進她的鼻子，涼的鼻子都覺得刺痛。
推開門，她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老電影咖啡館，請問小姐需——"臺前的點單小姐在看到秦南君時，話都頓住了，很顯然，她記得秦南君。
"我...找人。"秦南君淡淡道。
"是宋先生麼？"點單小姐明顯整個人都振奮了起來，雖然秦南君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麼。
"...恩，他——';
"宋先生就在那，他已經坐了大半天了！小姐，你終於來了！"
此刻咖啡館裡的人並不少，多數都是為了等新年鐘聲敲響，看大型煙火而來的。
從這個咖啡館看出去，應該有不錯的視角。
順著服務員所指的方向，秦南君看了過去...
他靠在沙發上，雙腿疊著，一雙丹鳳眸靜默的看著咖啡館外，暈黃的微弱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彷彿全世界的陰影都籠罩了下來，讓人看得...心痛。
宋厲晟...不應該是這樣的。
宋厲晟不會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不會為了得到她而下藥，不會為了贏下一個案子而做偷雞摸狗的事情...
秦南君心裡很清楚，他是個怎樣的人。
所以...
當這樣一個陌生的宋厲晟站在她面前時，她才會難受的喘不過氣。
她知道...是一個叫秦南君的壞女人把他逼到了這一步。
回過神來，她已經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在看什麼呢？"
宋厲晟看到她，眼裡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和波瀾，他依舊看著咖啡館外的景色，淡淡道，"下雪了。"
秦南君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片一片雪花落在玻璃上，化成了水霧一樣的溼氣。
原來下雪了，難怪這麼冷。
"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宋厲晟淡淡道。
"小姐，你的咖啡，焦糖瑪奇朵，這點心是送你們的。"服務員送完東西便走了，她眼裡曖昧的笑，秦南君看的分明。
誰都想看到相愛的兩個人能夠相守，即便一個陌生的服務員。
"口味變了。"依舊是平靜淡然的語氣。
"...我還是喜歡喝甜一點的。"
宋厲晟輕輕笑了笑，"是凌少爺讓你改變的吧？"
"..."
秦南君握著咖啡的手有些僵。
"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跨年夜，他怎麼會讓你一個人出來約會前男友？"
"...如果你只是想說這些，那我走了。"
"玩笑。"宋厲晟拉下她的手臂，他輕笑著看著她，"情人不成，還是朋友。"
朋友...
秦南君有些錯愕的看著他，他雖這麼說著，但話裡卻沒有半點認真。
也是...怎麼可能成為朋友？
"這幾天我仔細想了想，林素說的沒錯，你說的也沒錯，秦南君不再是以前的秦南君，只是宋厲晟好像還一直是以前的宋厲晟，傻得離譜，蠢得有點可笑。"
"不要這樣說..."
"對這份感情固執的人從來都只是我而已，我說得對嗎？"宋厲晟淡淡的抿了口咖啡，而後放下，他姿態優雅，神情淡然，平靜的有些不像他，"之前我總是拘泥於你離開我的原因，總是覺得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現在想來...就算是天大的苦衷又如何？"
"即便你真的肯告訴我又如何？不過是再一次告訴我，我在你心裡，從來都不是第一位。"
"在你的心裡，有太多的東西，比宋厲晟重要。"
秦南君閉了閉眼，只是靜默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咖啡杯。
宋厲晟見她不說話，徑自從口袋裡掏出了個小禮盒，放到她面前，"我出國前就已經買好了的，那時候怕嚇著你，沒來得及給你戴上就走了，現在回想起來，真覺得自己愚蠢。"
秦南君看著自己面前精緻的小禮盒。
她隱約猜得到是什麼...
"你說的沒錯，沒有愛情的婚姻，也能過得下去，你看...你不就能靠在另一個男人懷裡靠的那麼自然那麼親暱？"
"這東西你拿回去吧，我不可能——"
"我沒打算再給你了，自取其辱，我不傻？"宋厲晟將那枚精緻的戒指扔進了咖啡裡，濺起一簇水花！
秦南君心"咯噔"一下，沉了下來。
空的精緻小禮盒被宋厲晟隨手扔進了一旁的廢紙簍裡，他看向秦南君，那雙漂亮的丹鳳眸劃過一抹淺笑，"怎麼這個表情？"
秦南君扯了扯嘴角，"早該這麼做了，不過扔掉可惜了。"
宋厲晟定定的看著完全不自知自己表情有多僵硬的女人臉上，拿起小刀叉切著服務員好心送上來的點心，"我記得你不大喜歡起司，我吃了。"
"...恩。"
秦南君應了聲，看了眼宋厲晟，她起身，"沒有其他事情，我回去了。"
"再陪我會兒吧。"
"..."
"我想聽聽那座大鐘零點敲響的聲音。"宋厲晟看向她，笑了笑，"最後一次。"
秦南君抿了抿唇，坐了下來。
他們都靠在沙發上，沉默的看著窗外的黑夜，無數彩燈裝點著這個寒冷的夜晚，雪花如棉絮般飄著，嬉戲般的落在行人的髮間，肩頭，掌心。
平時一貫安靜的咖啡館此刻也充斥著客人們迎新的交談聲，更別提咖啡館外摩肩接踵等著跨年鐘聲的行人，嘈雜的嬉鬧聲似乎讓這個寒夜都變得溫暖起來。
窗上，她可以看到各式各樣聚在一起的人們，勾肩搭背，手拉手，揹著靠著的都有，也可以看到...宋厲晟沉靜的一張臉。
所有的嘈雜慢慢消失，而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聲音越來越響，她知道這大概就是最後了。
隨著年末鐘聲的敲響，她和宋厲晟的一切都將逝去，他們間的一切都將埋藏在她心裡最深的地方，以後再也不會輕易開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