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女人想幹嘛,這麼熱的天,她竟然還穿著這麼厚重的布偶裝!
她在和他惡作劇麼?!
"阿爵..."
"有話快說!說完你等著看我怎麼收拾你!"
南君輕輕笑...
巨大的布偶腦袋將她整個腦袋都罩住了,凌爵看不到她的表情,大熊頭呆呆的,萌萌的...
可他現在卻沒有半點欣賞的情緒。
"剛才...你找不到我,是不是特別著急?"
"...廢話!"
"如果你真的找不到我了,你要怎麼辦?"
"你就算躲到了地底下,我都有本事掀了地皮把你挖出來!什麼怎麼辦?"
"我是說真的...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
"秦南君,你再敢說些有的沒得,我真的會生氣!"
"你回答我的問題嘛..."
"你這樣不熱?"凌爵光是站在這就覺得一腦袋汗,更別提南君頂著這個厚重一個布偶套子!
"阿爵!"
"..."
凌爵深吸口氣,他緩緩道,"我會一直找,一直找,一直找...找到我死。"
南君鼻子一酸,吸了下鼻子,"阿爵,如果有一天你消失了,我也會這樣找你,一直找,一直找,找到我腿斷了,找到我爬也爬不動了,一直會找到我死..."
凌爵放下手機,走到她跟前,把她的大熊頭摘了下來,看著她被汗溼的臉,頭髮也溼漉漉的,像洗了頭一樣。
秦南君定定的看著他...
"繞這麼大的圈子,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句話?"
凌爵一邊隨口問著,一邊替她拉開布偶裝的拉鍊,把這身厚重的布偶裝脫下來。
從她的包裡拿出溼紙巾擦著她臉上的汗。
"我是不是很幼稚啊?"
"幼稚?說你幼稚都是侮辱了幼稚這個詞!"
凌爵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可我說的是真的。"
"..."
"即便到現在,我還是很擔心...擔心你會突然有一天丟下我..."
一想到這種可能,南君就覺得心痛的快死了。
"我以前都沒有發現你其實就是塊牛皮糖!我要怎麼丟?你教教我?"
秦南君被他又氣又無奈的表情逗樂了。
撿起玩偶裝,拎著大熊頭,指了指一邊的卡通雜貨店,"先去把這東西還了,然後把沁兒的熊熊領走!"
凌爵看著她的背影...
心頭卻愈發沉重。
不管她怎麼笑,不管這遊樂園有多歡樂,好像都和他的心境格格不入。
光是這樣看著她,他都會覺得痛...
南君轉身朝他招手,"你杵在那幹嘛!被我嚇傻啦?快點過來抱熊哇!"
凌爵邁步上前...
兩人在遊樂園裡沒待多久便出了園子。
回到凌家的時候,凌沁也已經被管家接回來了。
見秦南君抱著個大大的熊,一雙璀璨的眸子一亮,"媽媽..."
"沁兒,看媽媽給你帶了什麼回來?"
凌沁上前把軟綿綿的,比她還要大出兩個個頭的大熊抱住,眼睛都笑彎了。
"少爺,夫人,吃晚飯了麼?"
"還沒,隨便做點吧。"
凌爵對林嫂道。
"我先上去洗個澡。"
南君說道。
"好。"
凌爵應了聲。
南君上樓後,管家走到凌爵跟前,"少爺,老爺讓你回來後去他的書房一趟。"
凌爵應了聲。
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昨晚答應了凌嘯天,今天會把事情原委都告訴他。
他上了樓,敲了敲凌嘯天書房的門,聽到裡面沉沉的一聲"進來"後推開門。
凌嘯天坐在沙發上,神情略顯肅穆。
"爺爺。"
"爵兒,過來坐這。"
凌爵走了過去,坐在凌嘯天的對面。
凌嘯天看著凌爵,一雙渾濁的老眼...泛著紅。
凌爵深吸口氣,"其實用不著我說,你大概也都知道了。"
"孫氏記者招待會上,那姓孟的闖進來時,直播訊號也跟著被掐斷...所以我知道那針管裡面是什麼。"
"爺爺這麼聰明,我就算想瞞你,也瞞不住啊。"
凌爵苦笑。
凌嘯天閉了閉老眼,拄著柺杖,佈滿褶皺的手輕輕顫抖,"為什麼偏偏是你,為什麼偏偏是我的孫子!?"
"人命天定。現在我也算是信了這句話。"
"我這一生造的孽...最終都讓我的孫子來承受這份報應!"
凌嘯天老眼裡滾著渾濁的淚。
"不要這麼說。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除了面對。"
"南君她...南君她就是知道所以才——"
凌爵輕笑,搖了搖頭,目光落在玻璃茶幾上,"她知道我可能因為染上HIV就和她離婚,所以她也把這針管裡的血打進了自己身體..."
"你說什麼?!"
凌嘯天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凌爵抬頭,"傻了吧?這就是你看中的孫媳婦兒...是不是頗有幾分奶奶的瘋狂?"
"她,她怎麼會..."
"爺爺,你知道麼...我好像現在才真正認識南君...好像現在才真的看清她對我的感情..."
"一直以來,我都想著,如果她愛我能一如我愛她一般就好了,她說過愛我,可我卻從來不認為她對我的感情能比得上我對她的感情..."
"現在,當我知道她對我的感情有多麼熾烈的時候,卻萬分後悔..."
"爺爺...生死相隨的愛情...我以為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的。"
這是個現實到近乎殘酷的社會。
他和南君無不受到這個現實世界的洗禮。
他們這半生都見識過了太多的悲歡離合,見過了太多的人情世故,爾虞我詐...
和商場上的合作伙伴是這樣,和大家族裡的親人是這樣,就連和執手的情人也是這樣。
沒有人真的離不開誰。
不管是相處了多久的人...
朋友,親人,戀人...
人都是彼此獨立的個體,興許身邊一個熟悉的人消失後,會有短暫的不習慣,然這些都是可以被時間治癒的。
如非必要,誰也不想和最心愛的人分開,如非必要,誰也不想一個人孤獨生活...
可現實所逼,意料不到的事情,隨時都有可能降臨。
殘酷的真相也總會突然而至,殺一個措手不及!
"可這樣的愛情,確確實實降臨到了我身上...爺爺,你說我是幸還是不幸?"
凌爵抬眼,眸光溫柔...
一時間讓凌嘯天想到了早已入土為安的妻子。
"你們...都太傻了。"
凌嘯天搖了搖頭,心口像被千斤重的石頭壓著,難以喘息。
孫子可能染上HIV,就連孫媳婦也沒能逃掉...
他這一輩子,從沒有比這一刻更讓他感到絕望的了。
"您別難過...昨晚想了一晚上,我都想的差不多了。"
凌爵淡淡道,"淩氏...就留給小叔吧。他這幾年也逍遙夠了,該回來了。"
"爵兒..."
"放心,即便我和南君都染上了HIV,也不會立刻就死掉,該處理的事情,該做的打算我都會提前做好。"
"過兩天,我就和南君做檢查...不過,你也不要抱有任何僥倖的可能,血液傳播是最快的傳播途徑。之前孟博士扎的兩個人都已經確診了。我和南君估計也跑不掉。"
他現在能這麼平靜的說出這些話,也全是拜南君所賜。
凌嘯天全身上下的精神力彷彿都被抽走了...
凌爵起身,"爺爺...對不起,我代南君和自己得向您說聲抱歉,是我們不孝。"
"今天出了一身汗,我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凌爵出了書房,把門輕輕關上。
輕嘆了口氣,而後回了自己房間。
吃完晚飯,凌沁坐在床上玩著熊...
南君在客廳裡處理點OPTIMUS的事情。
凌爵坐在床邊,翻著雜誌...
"爸爸..."
凌沁軟軟的聲音響起。
"嗯?"
凌沁放下懷裡的熊,撲到凌爵懷裡,坐在他腿上,拿過他的手,"爸爸,讓我看看你的手。"
凌爵攤開掌心...傷痕還很鮮明。
凌沁輕輕嘆了一口氣,竟帶著副小大人的口吻。
"爸爸,我還是要再叮囑你一次...你下次真的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哦!"
"知道了。"
"爸爸,你還疼麼?"
"不疼了。"
凌沁低頭給他吹了吹,軟軟的小手輕輕的碰了碰,而後握著他的手,低頭問,"爸爸...你和媽媽今天去哪兒了?"
"怎麼了?"
"你們...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傻丫頭,怎麼說這種話?"
"爸爸...你們去遊樂場了對不對..."
凌沁的聲音愈發低小。
"..."
"你們不喜歡我,所以才不帶我一起去麼?"
凌爵知道凌沁的心思其實很敏銳,把她往懷裡一摟,"沁兒,我和你媽媽最愛的人就是你,你要去幼兒園所以今天沒有帶你一起,我和你媽媽是去開路的,找到好玩的下次就帶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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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
"當然。"
凌爵伸出小拇指,"爸爸和你拉鉤。"
凌沁見凌爵這樣承諾,小臉便陰轉晴了,伸出小拇指勾上他的,擺了擺。
一大一小算是達成了協定。
沒多久,凌沁的呼吸便平穩了下來,粉粉的臉蛋趴在他胸口,雙手也大開著...
倒是和平時那斯斯文文的睡姿有些不同。
凌爵把雜誌放在床頭,大手輕輕拍著她的小背,低沉的聲音輕輕哼著小曲兒...
偌大安靜的主臥室裡飄著凌爵低沉性感的嗓音。
他看著大床對面掛著的大副油畫,多少個日夜,他就是這樣給沁兒哼著小曲兒,盯著南君的畫像入睡。
輕輕吸一口氣,而後慢慢吐出。
心思依舊沉重。
他和南君能活到什麼時候,誰也不知道。
他們能若無其事的照顧沁兒到什麼時候,也無法預測。
他的要求已經低到不能再低的地步了。
至少讓他們陪著沁兒成年吧...
這樣的時間,老天爺會給他們麼?
將來他和南君不在了,又有誰能保護他們的女兒呢...
胥何西麼?
凌爵只覺得頭疼的很,這胥何西做其他事情還有的譜可靠,要他幫著照顧個女孩兒,興許有點強人所難了。
洛洋的話...
他老婆是沒話好說,就是他那兒子,實在太過鬧騰...
還是說,等新宇回來,和他研究一下?
凌爵這樣想著,只覺得腦袋都大了。
"喂,在想什麼呢?這麼入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