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欣恬吸了吸鼻子,掀開被子,"你坐上來,傷不到我。"
凌爵愣了一下...
"你不是我哥嘛?"
"..."
楊欣恬剛收下去的眼淚,又突然湧了上來。
而凌爵心下也是癢癢軟軟的。
這聲哥...凌爵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聽到的,身體靠在床頭,讓楊欣恬枕著自己的胳膊。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對我好的出奇,害的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變態。"
"原來你知道我對你好啊,我還當你不知道呢..."凌爵輕笑。
楊欣恬白了他一眼,嘀咕了句,"你對我好...我怎麼會不知道..."
"我記得你說過,你並不想找到親生父母..."
"那是假的嘛...我要是說我很想找到親生父母,那不就顯得我很可憐了嘛!"
這都是什麼邏輯...
凌爵真是對她無奈。
"嫂嫂說我和你是同母異父的兄妹...那我爸爸是誰啊?"
凌爵聳了聳肩,"不知道。"
楊欣恬一愣,"不知道?"
"你是我母親的女兒,這點我可以肯定,但你父親是誰,我真的不知道,查了很久也沒有查出來。"
如果能查到楊欣恬的父親是誰,他就可以知道二十年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母親怎麼會生下楊欣恬,而沒有一個人知道...
懷胎十月,就算再怎麼藏都是藏不住的。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我知道我有媽媽和哥哥了!"楊欣恬衝凌爵輕輕一笑。
凌爵看著她,只覺得她和凌新宇簡直是兩個極端,一個心地陰暗到極點,一個卻開朗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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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以為欣恬知道真相之後會怨恨他,會怨恨母親...這麼多年,讓她像個孤兒一樣的長大。
卻不料,她的心裡只有滿滿的感激和知足。
"哥..."
"恩?"
"我心裡好難受好難受..."
凌爵輕輕撫著她的背,"會好的,都會好的。"
"我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哥...我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嗚嗚...嗚嗚嗚..."
凌爵把她抱緊,聽著她在自己懷裡哭,卻也安撫不了什麼。
只能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輕輕地,輕輕地...
秦南君和凌新宇走出病房。
"凌嘯天讓你失去了母親,你恨他恨了一輩子,你讓欣恬失去了孩子,你覺得...她會恨你多久?"
"無論她恨多久,我都會承受。"
"新宇,你錯了。"秦南君看向他,"欣恬不會恨你太久。但傷痛卻永遠在。"
"你想說什麼?"
"與其不斷的刺激她,不如放開她。不要用你理所當然的方式去補償一個人。"
"..."
凌新宇拳頭一緊,正要開口...
"姐,我來接你回家。"
秦悟不知何時站在樓梯口,站在他們面前,他淡淡的看著秦南君,道。
"...你來了。"
秦南君心頭閃過一抹慌張,然下一刻,臉上已經換上了自然的笑容,"你姐夫受傷到現在,你都沒來看過,先看看你姐夫吧?"
"不用了。至少他現在很好不是嗎?"秦悟冷冷淡淡道。
秦南君拳頭微微攥緊,她知道秦悟為什麼來...
答應秦悟的事情,她不曾失信過,她也知道秦悟已經在忍了,若不是凌爵受傷,她早就不該待在這裡了。
凌新宇藍色的眸子落在眼前的秦悟身上...
他記得這個不滿二十歲的少年,單純,乾淨,是小悟給人的一貫印象,可現在站在他面前,說著無比冷淡話語的少年,已然和單純相去甚遠。
"回家...回哪個家?"凌新宇開口問道。
從凌新宇嘴裡問出這個問題,秦南君覺得有點好笑,微微抬起頭,"難道你覺得我還能若無其事繼續留在凌家?你千方百計讓我知道我爸媽跳樓的真相,不就是讓我和阿爵分開麼?"
"..."凌新宇身體微微一僵。
秦南君也不想繼續再挖苦凌新宇,此刻的他也不比自己好受多少。
"你...恨他?"
"我不恨他。"秦南君老實道。
"你恨凌嘯天。"
"怎麼能不恨?你真以為我是天使?"
秦南君心裡覺得苦,"只是一連串的事情緊接而來,我都已經分不出精力再去和他吵,爭論...過去的對錯。"
"你要離開凌爵..."
"小叔問這話,是有什麼教導麼?"
凌新宇喉頭一塞,教導...教導她不要再惦記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把仇恨掛在嘴邊?他能說這種話麼?他說得起麼?
"放心,小叔,我和你不一樣,我也不會讓小悟變得和你一樣。"
"報復凌嘯天,讓他生不如死這種事情,說實話,很幼稚。我會用我的方式讓那老狐狸走到我父母墓碑前道歉,我要讓秦氏的名字重新在鬱城響起。"
這樣就夠了。
她相信...在天上的老爸媽媽都會贊同她的。
"凌爵...肯讓你走?"
秦南君轉身,透著門上的玻璃,看到躺在床上安慰著楊欣恬的凌爵,他是個優秀的男人,是個好丈夫,是個好繼承者,也是個好哥哥...
"即便他不肯,他又能做什麼?"秦南君收回自己眷念在他身上那最後一抹視線,目光重新落在凌新宇身上,"他和你...也不一樣。"
"..."
"小叔,你輸給阿爵並不是因為你的能力比他強,而是你的心比他狹窄。"
"走之前,我給小叔一個勸告,同樣作為女人,我比你更懂欣恬,繼續逼她,這輩子你都不可能再得到她。當然...前提是,你還在意她。"
秦南君跟著秦悟離開...凌新宇靜靜的靠在牆壁上。
繼續逼她...
他...在逼她麼?
"那幾個小混混欺負我,我也沒想到一棍子就會把他們腦袋打出血來...我差點就被學校開除了,要不是你拎著我的後頸和我導師給我擔保,我可就真完蛋了。"
楊欣恬回憶著當初在哈佛和凌爵剛認識那時候的事情。
"可我看你事後也沒有半點要反省的意思。"
"我那時候只當你對我有意思呢!避你都來不及..."
"我對你有意思?"凌爵瞥了她一眼,"我的眼光就這樣?"
"怎麼啦?我是哪裡比嫂嫂差啦?"楊欣恬抬眼,皺著眉瞪著凌爵。
"哪裡差得遠?你先想想你哪裡比得上她?"
"我..."楊欣恬咬了咬牙,一時間竟真找不出什麼地方...
論長相,她只能談得上可愛,可嫂嫂就迷人精緻多了!
論才氣...她好像只會拿著把手術刀在人身上割來割去的,而嫂嫂十八歲就已經開公司了...
再論身材...嫂嫂生下沁兒之前,她還敢跟她比一比,但嫂嫂生完沁兒之後,身體豐腴多了,一下子就把她甩到了十萬八千裡之外!
不對,一定有什麼是她能比的上嫂嫂的...
"有了!嫂嫂比我要兇猛多了!"楊欣恬突地開口道!
凌爵微微揚眉等著她的下文。
"我可知道嫂嫂因為大伯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就拿酒瓶子一瓶子打破了他腦袋的事情呢!"
"所以?"
"所以——"
"你還是比不上她呀。"凌爵微微得意。
楊欣恬一愣,"不是,我的意思是,是嫂嫂比我野蠻!"
"你說的對呀,你的野蠻比不上她,還是你比不上她。"
楊欣恬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又愣了幾秒,隨後憤憤道,"難道野蠻在你眼裡也是好的麼!哥,你不要偏心偏的太過頭了!"
凌爵捏了下她的鼻子,"我偏我自己老婆,有什麼不對?"
"哼!"楊欣恬睨了他一眼。
兩人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就在他們聊得天南地北,有些口乾舌燥的時候,凌爵的手機震動傳來。
他拿過一旁桌子上的手機,看了眼來電...
"誰的電話啊?"
"宅子裡的。"
凌爵劃開螢幕,"喂?"
"少爺,少夫人走了!把所有該帶的東西都帶走了!少爺!怎麼辦啊!?"
"..."
凌爵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攥緊。
"少爺,我怎麼攔都攔不住,她還說您知道,還說你會讓她走,可這怎麼可能——"
"我知道。"
"少爺?"
"她...走多久了?"
"兩分鍾,管家攔不住她,老爺也沒有說話...我只能趕緊打電話給您..."
"讓她走吧,司機送了麼?"
"他們開車來的...少爺,少夫人這一走,不像是再回來的樣子啊..."
"她走的事情...我知道,掛了。"凌爵斷了電話,盯著手機螢幕盯了許久許久。
"哥...誰走了?"
楊欣恬抿著唇,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嫂嫂..."
"..."楊欣恬一驚,"走去哪兒?"
凌爵的唇角微微勾起,向來銳利精明的鷹眸此刻微微泛紅,定定的看著自己手裡握著的手機螢幕...
"總之...是沒有我的地方。"
"為什麼?"
凌爵輕笑,"還能為什麼?我和她之間有一道那麼深的溝...不放她走,行麼?"
"哥..."
楊欣恬看著他,看著他眼裡含著淺淺的,淺淺的淚光...
捨不得,捨不得,捨不得,捨不得...
她都好像聽到了凌爵心底裡狂嘯而出的呼喊聲...
萬萬千千的捨不得,萬萬千千的不願意就寫在他的眼底。
可最終,他修長的手指只是淺淺淡淡打了四個字,發了條簡訊給嫂嫂。
"怎麼能就這樣放她走...你那麼愛嫂嫂,哥,你那麼愛嫂嫂...你怎麼捨得..."
"放她走,是為了她能回來。"
楊欣恬紅了眼眶,她聽不懂凌爵這樣深奧的話,她聽不懂...
她只知道,凌爵此刻心裡有多少難過。
"姐,你手機響了。"
秦悟淡淡道,拉回看著車窗外發呆的秦南君的神思。
"哦。"秦南君應了聲,劃開手機屏...
一瞬間,眼淚充斥著她的眼眶,突地,輕笑出來。
"誰的簡訊?"
"凌爵的。"秦南君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只是目光重新放到了車窗外,看著不斷往後飛逝的街景,而車窗上隱隱倒映出來的是自己通紅的眼,和不斷在眼眶裡打轉的淚光。
可她不想掉淚,她只想輕輕地笑。
一路平安。
她從不知道,這簡單,隨處可見的四個字,會這樣催人淚下。
回憶起他們之間的一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