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新宇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久久,深吸一口氣,他從凌嘯天跟前退開,輕輕靠在一旁的牆壁上,"是真是假,我一定弄清楚。"
凌嘯天說的話可不僅是讓凌新宇吃了一大驚,她也一時間被驚的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凌新宇...
不是凌家的孩子。
天...
這該是多荒唐的事情!
只是秦南君看到凌新宇竟突然冷靜下來,重新站在一邊,一如她剛跑過來看到的情境般。
她還以為他會立刻去做親子鑑定...什麼都不管了。
他。
是在守著裡面的欣恬嗎?
凌嘯天站在原地,看著緊閉的手術室,眼圈有些泛紅...
"到底...是怎麼回事?"南君走到凌嘯天跟前,皺眉問道。
"造孽啊..."
凌嘯天重重的吐出這三個字,像是將他這一輩子的負擔都吐了出來...
"你說小叔不是你的私生子...到底怎麼回事?"
凌嘯天閉了閉眼,拄著柺杖站在那,目光飄遠,緩緩道——
"我在英國時有一個好朋友叫喬治,安娜,新宇的生母就是他的親妹妹。我做生意發難時,喬治把自己所有的家產做抵押來幫我度過難關。喬治善良,溫和,對待朋友,掏心掏肺,什麼都好..."
"可能就是因為什麼都太好,最後才落得那樣的下場..."
"一次安娜被人欺負,喬治氣急,一磚頭便敲死了欺負安娜的人,說到底也算是正當防衛,可偏偏死的人是當時幾乎掌控了半個英國地下勢力的黑道組織高級幹部。"
說到這裡,凌嘯天心情更是沉重,語氣也越來越傷感...
"惹上了那群人,安生的日子是不可能的了,喬治被抓到的那天晚上,受盡了折磨,最後一通電話就是打給我的。"
"他...讓我照顧他妹妹。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那些人還不肯罷休,會找上他妹妹。"
"我那時還在國內,接到他電話後,連夜飛到英國,可我找到安娜的時候...她已經..."
秦南君渾身一怔...
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一旁的凌新宇,他依舊靜靜的站在那,像個雕塑般。
凌嘯天說的這些...他在聽麼?
"我和阿雪帶她回國,給她安置了個小別苑,她原先是個年輕歌手,在國內找個經紀公司讓她繼續歌唱事業,沒有任何問題,只是..."
"她懷孕了。"秦南君抿著唇,淡淡道。
"對,她懷孕了。"
"..."接下來的事情,秦南君已經大概猜到了。
喬治對凌家有恩,奶奶又是個仁慈善良,心思純淨的人。
"阿雪讓我做孩子的父親,不管別人怎麼看,至少不能讓這孩子沒有父親的長大。"
"所以從他出生到十五歲,我花了大把的時間陪在她們母子身邊。新宇把我當父親,我也把他當兒子。"
"本來一直這樣瞞下去,也沒什麼,可安娜卻查出得了絕症。"
"所以奶奶便把小叔領了回來,當成自己的孩子,小叔也才知道自己其實是個私生子,母親是你的地下情人...你又是淩氏集團的總裁,私生子怎麼都是見不得光的存在。"
秦南君猜測著說道...
只是每多說一句,心都跟著在顫。
這樣的真相,要人怎麼接受?
凌新宇恨了這麼多年的人,其實是他的恩人,是付出一切在保護他的恩人。
"阿雪喜歡這孩子,覺得他聰明可愛,她說這孩子像爵兒的爸爸,失去新陽,是她這輩子的痛,她自責後悔。"
"所以她把新宇留在身邊,發誓要盡到一個作為母親所有的義務和責任!"
"即便知道新宇對我懷恨在心,明明知道這種恨會毀了這孩子...可阿雪卻總是說,新宇一定會變的,一定會變的..."
"寧願讓凌家的所有人受委屈,她也不想讓新宇知道他其實是個連自己父親是誰都不清楚的人..."
"阿雪,太傻。"
秦南君的心口也跟著抽痛起來...
是啊,奶奶,太傻。
她為別人想的太多,自己犧牲的太多。
"阿雪在的時候,他什麼動作都沒有,我想就算了,興許他放下了,可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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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這就叫養虎為患,這就叫作繭自縛..."
"是我和阿雪都太天真!"
"他骨子裡流淌著的是那些不走正道人的血,他從生下來開始,就帶著陰暗,帶著仇恨,他的心是黑的,我怎麼能奢望他會改變?"
"他天生就是個把復仇當一切的人。誰都改變不了。"
凌嘯天冷聲道。
"這麼多年,我和阿雪對新宇做的一切,以及現在淩氏落得這般下場,爵兒險些喪命,欣恬母子生死未卜...也算是我還清了喬治和安娜。"
聽完了凌嘯天說的話,秦南君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樣看待這個年過七旬的老人。
他這漫長的人生實在遇到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做了太多的決定,對的,錯的,讓人無奈,卻又讓人感慨萬千的。
他可以為了摯友的一個承諾,守護一個父不詳的孩子這麼多年,寧願揹著負心漢的惡名。
卻也可以為了淩氏,背叛她的父母,逼死她的父母。
他這一生,到底是善事做的多,還是惡事做的多呢?
沉默。
秦南君看向一邊的凌新宇,他的目光只是放在手術室的門上。
可她知道,凌嘯天的字字句句,他都聽到了,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麼多年,他就像是個傻子一樣傻傻的,毫無意義的去恨凌嘯天,把母親的死全部歸咎在凌嘯天身上...
恨凌嘯天成為了他生活,學習的一種動力。
絆倒凌嘯天,是他做夢都會笑醒的事情!
可現在,他卻告訴他,他恨錯了人。
他恨了這麼多年的人,其實一直在保護他,一直在幫助他!
呵呵...
凌新宇想笑,卻發現面部的神經好像都僵死了一般,怎麼都動彈不得。
"吱拉——"
手術室的門開了,凌新宇猛然抬頭,兩步邁了過去,醫生摘下口罩,一張略顯妖嬈的面孔露了出來。
"費狄,怎麼樣!"
"孩子沒了。水果刀直插入腹部,能保住女人一條命已經不容易了。"
"意思是她還活著?"
"你都讓他給我打電話把我請過來了,她還能死嗎?"費狄揚著眉,瞥了凌新宇一眼,"不過...如果不是我,她是一定會死的。"
"..."
凌新宇心被緊緊揪著。
"但別高興的太早,她受傷太重,一時半會醒不過來的。"
"沒關係...只要還在...人還在..."
費狄多看了兩眼凌新宇,良久問了一句,"你...對她,來真的了?"
"呵..."
凌新宇閉了閉眼,沒有回答費狄的話,只道,"謝了。"
"要謝去謝他,謝我幹什麼。"費狄聳了聳肩,然下一秒眉頭又高高揚起,"不過也是啊,要是沒有本大爺的精湛醫術,你老婆可真的要歸西了..."
"是該謝我,是該謝我!"
費狄嘴角一勾,一雙眸子又細又長,全是得意...
餘光注意到一道火辣辣的視線——
費狄微微側首,對上秦南君皺著眉定在他臉上十分...怪異的目光。
晃著白大褂走到她跟前,"我臉上有髒東西麼?"
秦南君搖了搖頭。
費狄看著面前的女人,一張小瓜子臉,但沒有尖的嚇人,小小的粉嫩的嘴唇,細長的脖子白白嫩嫩的,長得倒是很精緻,尤其是這雙大大的杏眸...
眼形真的不錯...
"你這眼睛開過刀麼?"
"你是人妖嗎?"
兩人幾乎在同一時刻開口,秦南君知道自己問出的問題比較尷尬,所以小聲了許多,倒是費狄,毫不介意的隨口問著。
"人妖?"
"開刀?"
"..."
又是同一時間...
秦南君神情閃過一抹不自在的促狹,倒是費狄突地笑了出來。
"你好,美女,我叫費狄,要不要交個朋友?"
蠻正常的一句話,從他嘴裡出來...
真的是好輕佻的語氣!
根本不符合這身白大褂!
"我叫秦南君。"南君淡淡道,怎麼說也是欣恬的主刀醫生。
"你剛才問我什麼,問我是不是人妖?"
費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對上她的眼睛,才確定她確實是問了這麼一句。
秦南君摸著自己的脖子,嘴努了努,努向他的脖子,"好像...沒喉結..."
"..."
"你去哪兒了?"
秦南君剛回病房便招來凌爵不滿的質問。
"我..."
"我和胥何西還有雷歐只說了二十分鍾的話,你卻足足出去了一個多小時..."凌爵眉頭皺起,"我是病人,你得照顧我!"
南君看他突然變得小孩子心性,還以為他嗑藥了,忙輕笑著上前,手還沒搭上他的額頭,整個人已經被他拉下來抱進懷裡,"多陪陪我..."
"傻瓜,我不陪你,我陪誰?"
凌爵的手緊緊摟著她,"你不知道...現在只要你不在我眼前,我都會害怕..."
"那這該怎麼辦呢?不然我那副手銬,把我們兩綁在一起?"
"別鬧..."
"南南,讓我好好親一親..."
"哈哈哈..."
不知過了多久,秦南君突地笑出聲。
凌爵也不禁笑了出來,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一同躺下。
"剛才去做什麼了?"
秦南君靠在他的臂彎裡...
"有些事情,我要告訴你。"
"關於誰的。"
"小叔...和欣恬。"
凌爵的眸子一緊...
秦南君心下還在猶豫要不要全數告訴他,凌爵現在這副樣子,比楊欣恬又好到哪裡去?
輾轉想了想,還是選擇性的說了一些。
"欣恬知道小叔做的事情...很傷心,孩子沒了。"
"..."
身體一緊,凌爵猛地坐起,"你說什麼?!"
"阿爵,你冷靜點..."秦南君忙抱住他,"欣恬也被送進了醫院,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轉進了普通病房。"
"她在哪?我去看看!"
"阿爵,你現在下不了床!你這樣的話,我就什麼都不告訴你了!"秦南君把他扯會床上,幾乎用蠻力讓他平躺回床上!
"凌新宇!我遲早會殺了他!我遲早會殺了他!"
當初他會娶楊欣恬,他就知道,他心思根本不單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