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爵在給秦南君剝著蝦,倒是沒想到凌嘯天有事情要宣佈,將蝦肉放進秦南君碗裡,藉著一旁的溼毛巾擦了擦手,看向正上位的凌嘯天,這才發現老爺子跟前的碗筷連動都沒有動。
秦南君見老狐狸突地這般嚴肅,也不禁投去了注意力,只見凌嘯天朝一旁的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忙恭恭敬敬的遞上手裡的檔案,由一個精緻的牛皮袋裝著。
凌爵看著他手上的檔案,心下升起一股隱隱的不好的預感...
"阿雪離開了,我的歲數也不小了,總有一天是要去陪她的。"話題竟在一瞬間沉重了下來,秦南君也似乎知道爺爺要做什麼...
凌嘯天老沉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凌爵身上,"歐陽輝介入淩氏,爺爺知道你應對的辛苦。爺爺很抱歉,上一輩的恩怨竟落到了你身上。"
對於上一輩的恩怨這幾個字,除了凌爵和凌新宇,其他人的臉上都現出一絲茫然。
"歐陽輝與我,還有你奶奶曾是最好的朋友,歐陽輝和我都愛上了你奶奶,我和你奶奶結為夫妻,他也並沒有離我們而去,和我一同打下淩氏江山,只是淩氏終究姓凌,而歐陽輝早已不滿足於此,幾次想要改掉淩氏的名字...你想也知道我這把老骨頭就算被挫成了灰也絕對不肯!"
凌嘯天的性子遺傳了一部分給凌爵,秦南君依照著凌爵的性子想著...如果換做凌爵,也絕對不肯吧,換去凌氏二字,豈不是等同於抹掉自己的名字?
"歐陽輝城府極深,他對你奶奶求而不得,對凌氏求而不得,這些怨念讓他越來越不擇手段,這次,他能從你大伯和小姑手裡奪得淩氏股權,又唆使其他小份額股東賣出股權,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他的目的只有兩個,要麼得到淩氏,要麼毀掉淩氏。"
秦南君聽著凌嘯天說這些,其實心下滿是訝然,這些話...她原以為凌嘯天會在書房裡同凌爵和凌新宇說,可他卻放在了飯桌上——
"我凌嘯天只有凌爵一個孫子。"
"..."
此話一出,秦南君心下更是一愣,看來大伯和小姑確實已經不被凌嘯天當成凌家人了。
"爵兒十八歲進入淩氏,二十四歲被我不顧眾董事反對硬逼上凌氏總裁之位。建立淩氏科技,獨立於凌氏之外,成績卓然顯赫,不愧是我凌嘯天的孫子。"
爺爺七十多歲,聲音滄桑卻也渾厚,帶著他身在商場叱吒多年的儼然,字字中氣十足,在坐的所有人都沉著聲,等待他的下文,只有一個人——凌新宇。他修長的手指依舊剝著蝦,眼睛都沒有看向凌嘯天。
凌爵看向凌嘯天,眸子微微眯起,"鋪墊了這麼長時間,您到底要宣佈的是什麼?"
凌嘯天把手裡攥了許久的牛皮檔案遞給凌爵,"開啟。"
"..."
凌爵狐疑的看了眼手中的文件袋,繞開線口,慢慢拿出裡面不薄不厚的幾張檔案,敲著紅章,附著凌嘯天剛勁有力的簽名,秦南君的眸子和凌爵的幾乎在同一時間放大。
"這是你一直想要的。"
凌嘯天淡淡道。
坐在另一邊的楊欣恬因為好奇而不斷眨著眼睛,卻又不敢貿然問到底是啥玩意...
凌爵收起檔案,再抬頭,目光竟掃了對面依舊低頭剝著蝦子的凌新宇一眼。
"淩氏集團百分之三十股份,繼三年前我給你的百分之三十作為你和南君結婚的條件後,我和你奶奶剩下的所有都在這裡。現在轉到你名下。這就意味著,從今往後,這整個淩氏都由你當家,再也不用看我這個糟老頭的眼色。"
全給了凌爵...
秦南君眉頭蹙起,也看向了對面毫無反應的凌新宇,不敢相信...老狐狸竟然全給了凌爵,那小叔呢?她想問,卻也知道此刻貿然出口,絕不是時機,強壓著心下的疑惑和不安,視線再次投向凌嘯天。
"南君,說是給爵兒,但股權轉讓書的附屬協議裡寫的很清楚,這是你們夫妻共同財產。爺爺和奶奶能給你們的已經全給你們了。"
秦南君咽了咽口水,"爺爺,為什麼突然做了這些事?"
凌嘯天沉著的一張臉,此刻終於溢位一抹難得的輕笑,"去年,你和爵兒一直都在鬧彆扭,我想讓你奶奶早日抱到曾孫子,曾對他說,如果你生下孩子,便把手上所有的股份都給他,卻不料被你聽到,反而誤會了爵兒。本來也想著等你生下沁兒,再做這些,但歐陽輝進入淩氏,爵兒需要這些去應付。"
秦南君抿了抿唇,聽著凌嘯天的解釋好像是沒什麼問題,但...應付歐陽輝,要靠手上的股權有多少麼?
狐疑的目光看向凌爵,凌爵的眉頭也同樣舒展不開,但他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緩緩將檔案塞進牛皮帶,線繞上遞給林嫂,"麻煩林嫂放到我書房。"
"是,孫少爺。"
"謝謝爺爺。"凌爵欣然接受了,擦了擦手便又開始給秦南君剝起了蝦,還夾了點蔬菜放到她碗裡,催促道,"快吃飯,別餓著我女兒。"
秦南君心下有太多的疑問,有些食不知味,目光卻頻頻瞄向對面的楊欣恬和凌新宇。
"新宇。"凌嘯天的話鋒終於落在了他身上。
凌新宇抬頭對上凌嘯天沉著的眸子。
"你有想法麼?"
"..."
秦南君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而他身邊向來單純落落大方的楊欣恬此刻臉色也有些僵,倒不是她想爭些什麼,只是當著凌家所有人包括傭人管家的面,把淩氏的資產全部給了凌爵,而不提凌新宇這個親兒子一句...最後還問了這麼一句,怎麼想都不是滋味。
如果奶奶在,絕不捨得讓凌新宇蒙受這樣的偏見!
誰知,凌新宇輕輕扯起嘴角,溫潤如玉的笑容一貫瀟灑,"沒有意見。"
楊欣恬是他的枕邊人,她不敢說自己真的有多瞭解凌新宇,但...他笑著說的這四個字,她是絕對絕對不相信!她知道他要強!她知道他心裡不服!她知道當初他被人推進手術室的無奈!
可...她也知道,對面的人是師兄,是南君,她如果現在起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吐上一句不公平,只會讓凌新宇更加難堪...只會讓南君和凌爵以為她反對凌嘯天將股份給凌爵。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伸手搭上他的腿,凌新宇微愣,側首對上她輕輕勾著的笑容,如春風拂面,讓人感到愜意,就好似在說,沒關係,沒關係,新宇,你有我,你有我...我可是無價的呢!
凌新宇也不知道怎麼會從她的小眼神裡讀出這樣的內容,但...她好像就是在對他這麼說。輕嗤一聲,夾著自己剝好的蝦遞到她唇邊,一個簡單的動作,和著他溫柔的神情,讓方才一度陷入冰凍的飯桌稍稍有了些暖意。
楊欣恬乖乖張嘴,一口咬下,用力咀嚼著。
凌新宇看著她滿足的樣子,心裡竟充實的很。
凌嘯天...他此舉的目的不過是讓他認清自己的身份,在他眼裡,他凌新宇就只是一個私生子而已。好...他也會讓凌嘯天知道,所謂的私生子究竟會讓他付出什麼代價。
吃完飯,秦南君帶著秦悟走到海棠院,八月的海棠早就謝的差不多了,只有枝繁葉茂的海棠樹葉在襯著園色。
兩人坐在鞦韆上,輕輕晃著。
秦悟在飯桌上一直都沉默著,直到此刻和姐姐單獨相處才敢問,"凌爺爺為什麼要我過來?"
秦南君想了想,"或許是想讓你放心,姐姐在凌家過得很好。"
秦悟點了點頭,算是解決了心中的一個疑惑,然緊接著問題又來了,"小叔不是凌爺爺的兒子麼?為什麼凌爺爺會把股權都給姐夫?而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都不顧及小叔的感受麼?"
秦南君輕嘆,就連秦悟都看出其中的端倪,就更別說凌新宇這個當事人,還有楊欣恬了。
說實話,凌嘯天到底做的什麼打算,秦南君真的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做,也不懂...只知道,如果奶奶還在,這樣的事情是斷然不可能發生的。這就好像...在挑撥凌爵和凌新宇一樣。
任何一個智慧的大家長都不會在這種節骨眼上還挑動內亂。
"姐?"
"啊?"秦南君陷入自己的沉思,便忘了身邊的秦悟,回過神來,她輕笑道,"老狐狸這樣做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反正和你沒什麼關係。你只要好好準備畫展的事就可以了。"
"姐,畫展我想改定在二十號,下週五。"
"本來不是十九號麼?"
秦悟看向秦南君,"你知道二十號是什麼日子麼?"
"二十號..."
秦南君抓了抓頭髮,倒是真想不起來,"是什麼日子?"
秦悟眉頭輕皺,看向她,"姐夫的生日...姐,你怎麼連這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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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南君一驚,這個她真的不記得...
"畫展定在二十號,我要給姐夫送一份大禮。"秦悟說著,清澈的眸子裡劃過一抹流光般的異彩。秦南君輕笑,"好,聽你的。"
阿爵生日啊...他好像二十九了吧。
輕輕晃著鞦韆,那她該送他什麼呢?
晚間,秦悟沒有回海景公寓,住在了一樓的客房。秦南君和秦悟聊完天,便回了臥室,只見凌爵坐在沙發上,茶几上的筆記本開著影片,是雷歐。
電腦旁邊放著幾份檔案,他一邊翻著一邊和雷歐吩咐著。
秦南君從置物架上拿了乾淨的茶具泡了杯茶走了過去...
凌爵看了她一眼,沒有停下手裡的工作,只是加快了速度,"他想要舊招重施,看牢榮興基金。這時候蹦出來個榮興基金,可見那歐陽老頭早在榮華基金倒閉,離開淩氏後邊立刻著手準備了新的基金公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