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面上的偽裝，唐初雪整張臉未施粉黛，卻已經勝過太多人。
隨手抹去臉上的水漬，唐初雪往後一靠。
“可以了？”
早在看見唐初雪的真容時，那人就已經笑了起來，聞言熱絡地“誒”了聲。
“得了，你好好歇著吧，這臉一看就是一夜沒睡吧？”
“我可好心提醒你了，我是看在你好看的份上給你面子，旁人未必就是這樣了。”
不過是一丘之貉罷了。
唐初雪並不覺得這人有多好心，糊弄過去。
……
門外，兩側守著的人一動不動，影子落在門上，無形中是對唐初雪的威懾。
她躬身順著牆壁移到視窗，透過虛掩的縫隙，隱約能看見外面走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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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鐵了心要將她留下？
唐初雪心急如焚，自己尚且無法脫身，何況白露還在她們手上。
天色漸安，外頭的燭光照進來，卻沒人為唐初雪點一支蠟燭。
樓下的喧鬧斷斷續續傳進屋內，彷彿化為聲聲催促。
腳步聲漸近，唐初雪立刻跑回桌邊，背對著門口坐下。
“吱……”
“休息的怎麼樣？”
來人手中端著燭臺，說話的同時擱在桌上。
“聽她們說你歇下了，就沒讓人來打攪，準備準備吧，該你露面了。”
唐初雪一言不發，只沉默坐著。
見狀，來人當即惱了，揚聲一喊，幾個丫頭從外面進來。
“幫姑娘換身衣裳。”
這臉未免變得有些太快了。
唐初雪冷著臉，三兩步將架子上的衣裳拿下。
“讓你的人出去。”
“嘁，早這樣不就好了。”
分明跟莫綰綰差不多的年紀，這人看著要更陰晴不定，轉瞬，面上又掛起笑意。
“聽話的人，才能在這裡過得長久，可別再犯糊塗了。”
任誰都看得出來，唐初雪今夜能買個好價錢，她們也就樂意將人哄著。
眉眼低垂，唐初雪並未應聲。
以為換過衣裳就行了，不想這人輕輕一拍手，退出去的丫頭又走了進來。
玩兒她呢？
唐初雪臉色難看，伸手就要將衣裳解了。
“綁起來，帶走。”
輕描淡寫的幾個字落下，兩個丫頭上前。
一個將唐初雪按住，另一個則從懷裡掏出兩截麻繩。
“嘖，這表情真醜。”
指尖勾起唐初雪的下巴，一旁看著的女人有些不滿。
“找個面紗給她遮住。”
恐將人惹急了，唐初雪沒再反抗。
被綁住手腳，兩個丫頭將她架下樓。
臺子底下座無虛席，甚至不少人在空隙間站著，絲毫不覺擁堵。
“諸位，咱們今兒的重頭戲來了啊，大家請看！”
二樓欄杆處，唐初雪坐在椅子上，衣襬袖口遮住了手腳。
“這怎麼還帶著面紗啊？”
當即有人開始不滿。
“摘了，讓爺們好好瞧瞧，可別買回家是個醜八怪！”
“是啊，我們這都是熟客了，你可不能這麼糊弄我們。”
底下吵吵嚷嚷，臺子上三十出頭的女人腰肢一扭，嬌笑著開口。
“摘了面紗還有什麼趣兒，咱們這兒出去的，哪個不是萬一挑一的美人胚子，大家這是信不過我了？”
能在這地方站住腳，裡面可沒一個簡單角色。
若是這一會松了口，往後規矩可就立不起來了。
“咱們話不多說，諸位，開始吧。”
看不清真容，臺下人難免遲疑，半晌沒人出聲。
“五百兩。”
二樓，唐初雪正對面的方向傳來一道聲音。
抬眼看去，對方一身紅衣，張揚得耀眼。
“五百兩？”
“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別是老闆怕冷場，專門找來的人？”
站著的人眾說紛紜。
聽見男人的聲音，靠近臺子的幾個人眼睛瞬間亮了。
常年混跡這地方，誰還不認識誰。
上頭那位，統共也就開過兩次價，這是第二次。
“五百五十兩！”
“五百七十兩……”
“六百兩！”
一聲高過一聲，唐初雪從對面男人身上收回視線。
好看是好看，比李斯年還是差些。
臺上女人比了個手勢，唐初雪身邊兩個丫頭又將她抬下去。
只等定了價，再將她交給買主。
被送回屋中，兩個丫頭出去，換了幾個大漢進來。
“又怎麼了？”
剛才就發現每個樓梯口都守著人，唐初雪正發愁，見了他們也沒什麼好脾氣。
進來的人一聲不吭，各自找了位置站定。
這是覺得兩個丫頭看不住她？
唐初雪險些被氣笑，她手腳還沒鬆綁，能跑去哪裡？
“讓那兩個丫頭扶我過去，我要休息。”
她們就在門外，聞聲推門進來。
忍著嫌棄，唐初雪在被子裡躺好，摸索著找到了什麼。
是她趁著沒人時，隨手裹進被子裡的髮簪。
輕輕一掰，簪子斷裂開來，露出裡面拇指長短的小刀。
樓下，競價已經到了最激烈的時候。
人在時不覺得，如今人不在眼前，他們卻越想越勢在必得。
“一千三百兩！”
仍舊是二樓，男人輕描淡寫，直接比剛才最後一次報價高了三百兩。
這……
底下安靜一瞬，頃刻間炸開。
“瘋了，他絕對是瘋了，一千三百兩就買個女人？”
這話幾乎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他們就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護欄隔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只看得見一片衣襬。
久久沒人出價，臺上的女人雙掌一合。
“恭喜這位公子，我們稍後將人給您送過來。”
話落，守在樓梯口的人往樓上跑去。
手腕上的麻繩一點點斷開，唐初雪急得滿頭大汗。
快點，再快點！
要是不能在被發現走之前逃走，她就沒有下一個機會了。
手上束縛一鬆，唐初雪卸了力道，整個人癱在床上。
緩過氣來，她假借蜷縮的動作，將腳腕上的麻繩解開。
“一千三百兩，她被賣出去了，出去吧，我們給她梳洗打扮。”
另外兩個沒見過的丫頭站在門口，手中託著衣物首飾。
唐初雪渾身汗毛豎起，跳起來就往視窗跑。
旁邊就是另一家的屋頂，運氣好的話不會有事。
上半身剛探出去，唐初雪對上旁邊人平靜的眼神。
窗臺外面怎麼也守著人？
她一驚，卻已經來不及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