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洛清璇堅定的神色，龍娥和洛清婉都微怔了片刻，前者忽然側過頭去，不敢跟她對視。
她覺得自己的那個想法有些卑劣，因為自己得不到，所以也不希望別人得到。然而洛清璇根本沒有像她一樣，對墨玖有著強烈的佔有慾，只希望他能恢復正常，哪怕她跟他再度做回師徒也沒有關係。
從頭到尾，只有洛清璇真正對得起墨玖，沒有辜負過他一分一毫。
而她直到此刻都還懷著一絲不懷好意。
會不會……其實自己並沒有多麼愛墨玖，更多的是佔有慾呢？
想到這裡，龍娥心頭猛地顫動了一下，卻悲哀的發現似乎事實就是如此。
如果她真的愛墨玖，為什麼在得到他清白的時候，欣喜大於心疼？
而在發現洛清婉強佔了墨玖的時候，她幾欲衝破胸腔的憤怒，到底是真的為他被逆徒冒犯以後生出的情緒，還是發現他被別人得到以後的佔有慾作祟呢？
殘酷的事實呈現在龍娥眼前，她真的沒有想象中的愛墨玖，對他的愛慕，也更多的來自對如此強勢男人的佔有與征服欲。
念及此，龍娥突然感覺到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比很久之前看見墨玖受傷了還要更痛苦。
她不愛他，她對他的感情是虛假的，是虛偽的！
那她現在又哪裡來的資格對洛清璇生出嫉妒的情緒？
她沒有資格，她根本不配……
龍娥的腦海陡然一陣天旋地轉，勉強才穩住了身形，然後嘴角揚起。
她在笑，她在嘲笑自己，這修的是什麼道，當的是什麼人？！
過去片刻，龍娥才緩了過來，然後看向眼眸閉著的墨玖。
他吃的靈丹越來越多，臉色也越來越白，不是如寒霜飄雪似的潔白，而是寒冬過去之後的一片殘雪，沾染上了許多汙物，變得有些灰白。
她的心驀然就被揪緊一般，臉上失去了血色。
但這次她卻緩緩流露出了一絲真切的笑意。
現在，她似乎真的愛上了墨玖……
不再是女人對男人的佔有，也不再是對強勢、冷傲的冰山生出的征服。當審視了一遍自己的內心，把這些情緒盡數拋去以後，剩下的便是最純粹的感情。
好在，還不算徹底晚。
我還沒有得到你的原諒，你怎麼能一直這樣‘睡’著呢？
哪怕要恨我，也要你真的醒過來才是。
醒來好不好？即便你要殺了我，我也如你所願……
洛清璇和洛清婉不知道就這麼短暫的功夫，龍娥的內心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前者只是拿著丹藥，來到了仙泉旁邊，把墨玖喚醒過來。
“師尊，把這顆丹藥吃了。”洛清璇輕聲道，眼裡滿是溫柔與深情。
只是眼底深處，似乎有著一絲難以抑制的痛苦。
她想多看一眼，以愛人的身份看師尊最後一眼。
然後待師尊醒來以後，她依舊是那個聽話、尊敬他的好弟子。
至此，從夢中醒來。
“你怎麼了？”墨玖冷眉微蹙，似是察覺到了洛清璇眼裡蘊藏的痛苦。
她心頭一驚，趕忙把這絲情緒徹底掩蓋下去，然後微笑道：“沒什麼，師尊聽話，把這顆丹藥吃了好不好？”
“好~”墨玖‘嗷嗚’一口從洛清璇手上吞下了丹藥，然後對著她張開雙臂，“抱。”
洛清璇把墨玖從池水裡抱了起來，取出一件道袍掩蓋了他被打溼.的身軀。
墨玖坐在洛清璇腿上，雙手摟抱著她的脖頸，笑顏燦爛，正想說些什麼，神色忽然疲憊起來，眨了眨眼睛，低聲道：“我好睏……”
明明剛剛才睡醒的，為什麼現在就又困了？
清璇回來了，他還想多跟她說說話呢……
洛清璇眼裡又溢位了一絲痛苦，但她儘量不讓墨玖看見，輕輕拍打著他的背部，輕聲道：“師尊，睡吧，睡醒了，一切就都恢復正常了。”
你……您就回來了。
墨玖迷糊的點點頭，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洛清璇長出一口氣，仿若經歷了一場血戰，整個人都憔悴了幾分。
她知道待墨玖再睜開眼睛時，有很大的可能，是那個如傲雪一般的師尊。
“多久才會醒過來？”龍娥轉頭詢問洛清婉。
洛清婉抿了抿唇：“可能一個時辰，又可能整整一天。”
她們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當然，洛清婉沒有閒著，她趁著這個時間，再度煉了一顆丹藥，得心應手、嫻熟至極，可想而知煉了多少次。
六個時辰過去，躺在洛清璇床上的墨玖手指微微動了動，然後終於睜開了眼睛。
“師尊。”
“師尊。”
“師弟。”
三人同時喚道，眼裡含著緊張、期待、忐忑、猶豫種種複雜情緒的望著墨玖。
墨玖從床上緩緩坐了起來，一頭銀髮披散，有著一縷落在他撐著床榻手的手指的指縫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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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看向她們，冷眸裡一片刺骨的冰寒之色。
這樣的眼神落在身上，竟是讓她們微微感到有些刺痛，那就不必再懷疑什麼，墨玖真的恢復了。
墨玖定定掃過她們的臉龐，再看到洛清璇時多停留了片刻，然後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身上穿著一件熟悉的白袍，內裡是一件雪白的裡衣。
“是你替我穿好的嗎？”墨玖的目光重新落到洛清璇臉上，透出一股極強的凌厲。
洛清璇有些受寵若驚，像是沒有想到師尊醒來後會率先對她開口。
但立馬她就反應過來，現在的墨玖是她的師尊，而她幫他穿好了衣服，豈不是代表她看光了他？
師尊……會生氣的吧？
“是。”洛清璇面色微變，然後倒是迅速就平靜下來，直接跪倒在地，“請師尊責罰。”
“抬起頭來。”墨玖的聲音響起，明明還是同一個人，但語氣就有了天壤之別，不再是溫柔的嬌軟，而是凌冽如冰般的清冷。
洛清璇忽然有些釋然了，她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現在再度聽到師尊以往的聲音，她的內心感到欣喜。
她抬起頭來。
“靠近過來一些。”墨玖又道。
師尊是要打她嗎？
洛清璇愣了一下，但沒有猶豫，用膝蓋挪動著靠近了過去。
墨玖對著洛清璇緩緩伸出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衣領，然後在龍娥、洛清婉震撼、顫抖的目光裡，低頭狠狠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