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什麼打算？”
雲歸湊到蘇酥耳邊低聲問道。
“要不......我給她出了？”
蘇酥的語氣有些猶豫。
錢對她來說從來都不算是一個多大的問題，但是這麼沒有原因的去施捨別人，無論是對她還是對那個女人，其實都算不上一件在心裡能過得去的事情。
對方有她自己的尊嚴，而蘇酥也有她的原則。
雲歸看著她糾結的神色，伸出手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頭說道：
“放心吧，我有辦法。你一會兒跟她說別哭了，我來解決，保證不需要讓她賠錢。”
蘇酥見雲歸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也沒有多問，只是等他回到座位之後，湊近了過道低聲安慰那個女人。
女人哭了一會兒也擦乾了眼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蘇酥說道：
“沒事的妹妹，待會兒下了飛機，該賠給他的我賠給他就行了，要是貴的話，我就找朋友借點錢。”
她臉上的神情既悲傷又堅定，但接過蘇酥懷裡的寶寶時，眼裡又流露出濃郁的溫柔。
如果不是因為真的做不到，誰願意在飛機上大吵大鬧啊？
她也想像那些有錢人一樣，輕描淡寫地就花掉幾萬塊錢去買一件衣服，可是她買過最貴的衣服也就是年前買下、現在還放在行李箱裡的六百塊錢的羽絨服。
倒是寶寶吃的奶粉從來都是最好的，想想剛喂他吃下去，上飛機還沒半小時就吐了出來，還惹出這麼一件事來，這小玩意兒真不省心。
想到這裡，她又覺得有點好笑。
女人輕輕用手捏了捏寶寶的臉，嘴裡低聲說道：
“你今天一點也不乖，也就是看你還小，要不然我非揍扁你不可。”
蘇酥見到女人的心情有所好轉，於是也開心起來。
她湊到女人身邊說道：
“姐姐，沒事的，我男朋友剛才說了幫你想辦法啦，肯定不用你賠錢。”
女人連忙搖頭道：
“不行的，該賠還是要賠給人家，弄壞人家的東西了。哎，我真的不是不講理的人，就是覺得挺委屈的......委屈我自己。”
蘇酥抿了抿嘴，繼續問道：
“寶寶的爸爸呢？他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去啊？”
“他去坐火車啦，春運的機票太貴了，一張票要四千多呢，他捨不得的。早知道我也跟他一起坐火車了，這下我存的那點私房錢都沒了。”
停頓了片刻，她又像是安慰自己一樣說道：
“要是衣服不貴的話，乾脆我就買下來好了，給我老公穿，到時候過年可有面子。”
蘇酥看著她臉上那種氣惱中又有些期待的表情，不由得把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她本來想說，那件衣服可貴了，千萬別買，買了也不划算，可是轉念一想，既然雲歸已經說了會解決，那自己為什麼要讓她知道這個真相呢。
讓她知道那個男人身上穿的衣服是遠遠超過她“咬咬牙就能買”的範圍的，對她有什麼好處？
還不如留給她一點期待吧。
兩個小時的飛行很快結束，蘇酥用手機給雲歸發了訊息，自己帶著女人走優先通道先下了飛機取了行李，然後便在到達大廳找了個椅子等雲歸過來。
半個小時之後，雲歸帶著飛機上那個男人走了過來。
還沒走到跟前，蘇酥就已經看到了那個男人臉上春風得意的笑容，似乎剛才在飛機上發生的不愉快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男人衝著蘇酥笑了一下，然後才轉過頭沒好氣地對女人說道：
“還在這等我呢？放心，不用你賠，趕緊帶著孩子回去吧，穿那麼少待會兒再給孩子凍感冒了，哭你都沒地方哭去！”
女人楞了一愣，她自然能聽出對方話裡的意思。
雖然還是一副“我懶得理你”的高高在上的語氣，但似乎是確實沒打算為難自己的。
她低聲說了一句謝謝，然後掏出手機對男人說道：
“我還是給你轉賬吧，500塊錢夠了嗎？衣服要送去洗挺貴的吧？”
這已經是她意識裡的最貴的清洗費了。
男人哼了一聲，有些不屑地回答道：
“500？真要送去保養，5000都不夠。你趕緊地走吧，說了不要你賠了，今天我跟我兄弟聊的開心，你也別扭扭捏捏地了。”
女人抱著孩子的手明顯縮了一下，原本已經輕鬆下來的神情又重新緊張起來，雲歸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連忙走上前一步，一邊拉過自己的行李箱開啟一邊說道：
“我這兄弟說話衝，人不錯的，你心裡別難受。放心吧，我這正好有件衣服，一會兒借給他先穿著，只要把他今天的應酬對付過去，幾千塊錢對他來說那都不是錢。”
一邊說著，雲歸一邊拿出裝衣服的防塵袋遞給男人。
“來，試試看合不合身。”
男人推辭了幾番，他本來不想要，因為他心裡還覺得按照雲歸的穿衣檔次，恐怕也沒辦法把他的衣服穿到自己待會兒要去的應酬上面去。
但是雲歸的話說得很貼心，他也不便拒絕，於是便先試試，待會兒隨便找個不合身的理由給拒了就行了。
然而開啟防塵袋的一瞬間，他愣住了。
裡面是一件corto系列的海軍呢大衣，他一眼就看出了衣服的品牌。
......比自己的貴多了。
而他在飛機上，還大言不慚地跟對方科普奢侈品的知識，甚至說了些什麼諸如“你都不知道那些衣服多貴”，“買一件我也要肉疼”之類的凡爾賽語錄。
他的臉上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張了幾次嘴，也沒有說出話來。
雲歸見狀連忙說道：
“假的，假的，不過絕對看不出來，你先對付著，等穿完了給我寄過來就行。”
假的？
別放屁了，這件衣服的工藝他清楚的很，畢竟這也曾經是他狠了幾次心都沒出手買的衣服。
真是難為他聽自己吹那麼就牛逼了，大概就跟聽了兩個小時的笑話一樣？
男人暗暗嘆了口氣，他明白雲歸這是在給自己臺階下，現在也沒必要去說破了。
試完了衣服，他重新把衣服放進防塵袋，雲歸堅持把衣服給了他，隨後又對還等在一旁哄著孩子的女人說道：
“真沒事了，其實本來就是小事，你倆脾氣都急。你看，這不是能解決嗎？趕緊回家吧。”
女人這才感激地對雲歸和蘇酥到了謝，又真誠地跟男人說了聲對不起，男人臉上還是掛著矜持的神情，彆扭地說了聲沒關係後，便跟雲歸握手告別。
他現在覺得，每在這裡多待一秒鐘，自己的尷尬就更多一分。
雖然雲歸已經給他保留了足夠的面子，但真實的情況是怎麼樣，其實他們心裡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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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大的到達大廳裡，幾人分道揚鑣，男人走向地下車庫，女人走向公交站點，而雲歸和蘇酥則在原地等待，等著來接他們的司機的電話。
蘇酥重新收拾好了雲歸的箱子，臉上帶著好奇的神情問道：
“你是怎麼說服他的？”
雲歸笑了笑，回答道：
“他還用說服？這種人啊，就是好面子而已，只要你給了他面子，其實一切都好說。要是那個女的沒當場跟他吵起來而是低頭好好認錯的話，其實根本就輪不到我們插手。”
“衣服算啥？錢算啥？他活的就是個姿態啊。”
蘇酥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隨後又不甘心地說道：
“可是我還是想知道你們到底聊了點什麼。”
雲歸把她攬進懷裡抱住，回答道：
“你先別管我們到底聊了啥了，先讓我抱一會兒，待會兒你家裡人來了，我連牽手都不能牽了，這都是我在小本子上記好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