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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斷指

什麼虎舅狼舅,向城並不感興趣,他最擔心的是思鎖的安危,他想親眼見一見思鎖。這不?機會來了。他對綁匪說:“你們想知道我是誰是嗎?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有個條件。”

一個綁匪嘴裡咕嚕道:“還談什麼條件?”他抬起腿,對準向城的褲襠就是一腳。向城疼得直不起腰。

綁匪頭目說,有屁快放。向城說,得見思鎖一面。綁匪頭目哈哈大笑說,這不簡單?把思鎖押過來,就讓他們倆待在一起。

思鎖被五花大綁著,嘴上貼著膠帶。綁匪把他推倒在地,思鎖昂著頭,鼻孔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他是在用聲音與綁匪抗爭啊。

看著備受摧殘的思鎖,向城心如刀絞。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儘快把思鎖救出去。可是,身份關過不了,是很難找到突破口的。只有綁匪認定向城就是金鎖,才能爭取到救思鎖的機會和時間。

向城既玩苦肉計又打感情牌,想僥倖過關。他說:“你們講信用讓我見到了思鎖,我也就實話實說,不怕獻醜。思鎖的媽媽沈毅虹曾經是我的戀人,可是她與我父親相好生下思鎖。我的臉往哪裡擱?從此我沒有踏上家鄉半步。思鎖遭綁架,親人們一個個求我出面救救弟弟,你們說我願意來嗎?一萬個不願意。可是,可憐的老孃讓我來,我只能勉為其難地來了。你們說說,我金鎖是不是窩囊透頂?假如你們願意讓我把思鎖帶走,我謝謝你們。如果不同意,我也沒意見,反正我已經見到思鎖,能說出他的大概模樣,也可以向親孃交代了。”

向城的一番話,思鎖一字一句都聽得真真的。他高高地昂起頭,怒目圓睜,痛恨向城無情無義。但轉念一想,向城是來救自己的,他這樣對綁匪說必有他的用意,於是就安靜下來。

綁匪將信將疑,看著向城情真意切的樣子,覺得裝是裝不出來的。

哪有人抓屎往臉上塗?父親給兒子戴綠帽子,還與兒子心愛的女人生了娃。說破大天,也沒有人會這樣家醜外揚。他這樣做,不就是想急於證明自己是金鎖嗎?

然而,照片上的金鎖與眼前的金鎖明明是兩個人啊,如何向老闆交代?綁匪頭目反剪著手,踱來踱去,似乎在想什麼壞主意。過了一會兒,他就出了門。

向城幾乎可以確定,綁匪綁架思鎖不完全是為了錢,他就想摸清綁匪的意圖。不行!豈能草率?憑一己之力是很難與這幫人較量的。當務之急是思鎖的安全,這是第一位的,必須儘快把思鎖救出去。

向城想探探虛實後再做打算,就嚷著要出去解手。綁匪哪會同意?讓他拉在倉庫的角落裡。

向城佯裝非常痛苦的樣子,說:“拉不出。”

“拉不出就憋著!”

綁匪頭目吼著進了門,跟班們帶來不少工具,與其說是工具倒不如說是刑具,除了刀、剪、斧、繩、鞭、棍,更可怕的是還有尖尖的細竹釺。明擺著仍然懷疑向城的身份,想透過刑訊逼供,獲得真實情況。

向城緊張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扛住,萬一扛不過去,自身性命不保不說,思鎖也難逃一死。更為嚴重的是,不知道會不會拿思鎖要挾他——對思鎖施以酷刑,逼向城說出實情。他看了看那竹釺,心裡就顫抖起來,他彷彿看到思鎖的十個指頭縫裡都插上了竹釺,鮮血不停地往下滴。

向城吼道:“拿了錢為什麼不放人,騙子!”

“騙子?你才是騙子。你是金鎖嗎?”綁匪頭目說著就示意彪形大漢對思鎖動刑。

思鎖被固定在水泥柱子上,兩個彪形大漢各抓住他的一條手臂。

綁匪頭目拿著尖尖的竹釺對向城說:“這個先給思鎖嚐嚐,看你忍不忍心讓他煎熬。”

向城說:“我有什麼忍不忍的,他是個孽種。”

綁匪頭目用竹釺在思鎖腮幫子上猛刺了幾下,思鎖的嘴被封著喊不出聲,但眼淚嘩嘩流淌。向城看著思鎖臉上流到下巴的鮮血,心頭就像插著竹釺一樣疼痛。他強烈意識到,不能再激將綁匪了,他們真的會拿思鎖開刀。

“不要嘴硬,既然你說你是金鎖,你有沒有與毅虹偷情?思鎖是不是你的種?這竹釺往思鎖指甲裡一插,不就見分曉了?”綁匪頭目在向城面前晃動著竹釺說,“我明確告訴你,思鎖就是金鎖的兒子,有親子鑑定書為證。你要真是金鎖,你兒子遭罪你忍心?”

親子鑑定?這幫畜生竟然是有預謀的!向城吼道:“弄了半天,你們還不相信我是金鎖,我也是在江湖上混的人,這也太侮辱我的人格尊嚴了。聽好了,我斷指為證。”

綁匪頭目說:“你還真把自己當英雄,我倒要看看你是英雄還是狗熊?鬆綁!”

向城被鬆綁後,他活動了幾下筋骨,就操起了斧頭。

思鎖鼻孔裡喘著粗氣,發出嗯嗯嗯的慘聲,他很急,是想制止向城的衝動。

“蒼天在上,我金鎖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斷指為證。”向城高喊,“啊……”眨眼間,他的左食指掉在地上。

向城暈倒了,而斷指在地上跳動,猶如離開身體的蛇頭,嚇得綁匪一個個傻呆在那兒。

這還不能證明他就是金鎖嗎?回答是肯定的。既然知道了答案,動刑就沒有必要了。

綁匪頭目想著,他掏出手帕,慢慢地彎下腰把向城的斷指撿起,包裹在手帕裡。他在手心裡掂了掂,然後慢悠悠地塞進褲兜。他的那隻手並未從褲兜裡抽出來,仍然抓著斷指。他感覺到斷指像心臟一樣在有力地搏動。心裡不禁說,英雄啊,這才是真正的壯士啊。

他一直佩服他的老闆,認為虎舅是英雄,是壯士。

當年為了冒充華僑,虎舅自殘一條腿的壯舉讓他感佩得五體投地。

手術是麻醉後由醫生實施的。手術完畢,麻醉師和醫生的生命當然也結束了。在這個世界上,這個秘密只有虎舅和綁匪頭目兩人知道。虎舅不殺他,是因為他殺死了麻醉師和醫生。身負兩條人命,秘密一旦洩露他還能活嗎?這就是虎舅的高明之處。當然這倒不是綁匪頭目最佩服的,誰在江湖上拼殺不玩心術?讓他刻骨銘心佩服的是他自殘的勇氣,好端端的健全人,就這樣變成一個跛子,非壯士所不能為也。

眼前的這位金鎖,竟然自斷手指,這不比老闆虎舅更壯烈嗎?怪不得老闆如此看重金鎖的?好漢!好漢!

他不但敬佩這位金鎖,還要保護好他,他得馬上向老闆報告金鎖的壯舉。

綁匪頭目與旁邊的綁匪耳語好長時間,然後就離開了現場。

顯然,他們已經相信向城就是金鎖,那就不會對向城和思鎖用刑了。這正是向城斷指的目的。

在場的綁匪似乎和善了一些,話裡也少了幾分凶神惡煞。給思鎖鬆綁,撕掉封口的膠帶,這就足以說明問題,也許綁匪頭目臨走前交待了什麼。

思鎖衝著綁匪嚷嚷:“你們有沒有人性?還不趕緊送醫院搶救?”

送醫院是不可能的,那樣,既容易暴露綁匪身份,又易於綁票逃跑。他們知道不會死人,就用布帶子給向城做了簡單的包紮。

思鎖看著向城血流不止,擔心有生命危險。他想起了媽媽為刀疤用蠟燭燙傷口止血的情景。他吼道:“再流血會死人的,立即止血。”綁匪說,這裡不是醫院,止什麼血?

“打火機可以止血。”思鎖說。

綁匪詫異,私語幾句後,就給了思鎖一隻打火機。

思鎖流著淚,對昏迷中的向城說:“你一定要挺住啊!”

他按了一下打火機,啪的一聲,綠茵茵的火苗就竄了出來。

傷口發出皮肉燃燒的嗤嗤爆裂聲,向城從昏迷中突然爬起來,他一定是被疼醒了。他瘋狂地吼叫:“快送我去醫院,快送我去醫院……”

綁匪把向城摁住說,這點小傷去什麼醫院?既然逞英雄就別慫。

向城拼命掙扎:“我要去醫院,我不想出血感染死了,我要留條命會會你們的虎舅。”

綁匪是絕對不會同意去醫院的。向城語氣緩和下來,說:“求求你們去採些草藥來止血消炎。”

綁匪說,誰認識草藥?又不是中醫。

向城說:“我認識,我不逃,你們押著我去找藥。”

綁匪也擔心向城有個三長兩短,萬一死在倉庫裡他們的小命也難保,便同意了向城的要求。

為了防止向城逃跑,綁匪加了保險。他們仍然把思鎖關在倉庫,有專人看著。向城頭套黑布袋,嘴裡塞著布條,被捆綁後像牛羊一樣牽著。

到了雜樹雜草叢生的地方,向城的頭套才被摘掉。向城嗯嗯地叫,綁匪不知何意,就拔掉他嘴裡的布條。

向城說:“我要去茅棚屙屎。”

綁匪擔心向城耍花招,說:“去什麼茅棚?就拉在路上。”

向城心裡在笑,嚷道:“快鬆開我,快拉出來了。”

“別耍花樣經。”綁匪說著就把向城的褲子扒下。

向城連忙蹲下,啪啪地拉了一坨屎。綁匪捂著鼻子說:“快點拉,臭死了。”

向城挪了挪雙腳,放了一個長長的響屁。緊接著嘩嘩地又拉了一坨。

剛拉完屎,向城就叫起來:“就是那棵樹,樹皮能止血。”

綁匪用刀砍了一塊樹皮。向城說:“還要砍一塊。”綁匪舉刀又從原處砍下一塊。

向城說:“這一塊沒有用,不能是同一個地方的樹皮。”

綁匪咕嚕道:“什麼歪門邪道?”就又舉起刀從另一個地方砍下一塊樹皮。

向城被押進了倉庫,與思鎖待在一起。綁匪拿著兩塊樹皮,認真地烤起來,準備取灰為向城止血。

向城傷口雖然被包紮了,但並未止住血,血水不停地從布眼裡滲出。思鎖摟住向城,一直滴著眼淚,不停地說:“挺住,挺住……”

向城說:“男子漢不哭,啊。扶我躺下來,你陪陪我,咱倆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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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站崗的綁匪慌里慌張地衝進倉庫,說:“不……不不……好好……有有……有有……警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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