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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自討沒趣

離開白寧的家,毅虹失落地走在海通城人民路上,她翻來覆去回想著白寧的話。對她所說沒有收到金鎖來信的話,毅虹深信不疑,因為她們是六年的同窗好友,感到彼此的心是透明的。但對新兵不讓寫信的判斷,毅虹不太認同白寧的說法。新兵訓練雖然緊張嚴格,但愛護士兵是解放軍的傳統,他們剛剛離開父母,思鄉之心人皆有之,部隊一定會安排休息時間讓他們與家人聯絡的。

毅虹與金鎖如此恩愛,他怎麼可能不給她寫信呢?也許是別的什麼環節出了問題。因此,她仍然抱著希望等待著奇蹟的發生。

在草洞那個銷魂的夜晚,讓毅虹終身不能忘懷。金鎖把她擁在懷裡,他一邊吻著毅虹的兩行清淚,一邊安慰地說,乖乖不哭,一到部隊就寫信。毅虹雙眸緊盯著金鎖說,真的嗎?金鎖拍拍她肩膀說,啥時候騙過你?

金鎖的這話從何而來?他是全公社應徵適齡青年中唯一的高中生,帶兵首長很看重他。入伍前,除了家訪,還單獨找金鎖談過幾次話。毅虹恍然大悟,十有八九是帶兵首長透露新兵連的戰士可以寫信的資訊的。

為了證明這一點,她想把觸角伸向暫時不能公開的婆家。如果新兵訓練期間不讓寫信,那金家也一定收不到金鎖的來信。倘若金家收到了,金鎖也一定會給自己寫信。她越想越興奮,但用什麼辦法向金家打聽呢?

毅虹驀然想起了來海通城時金隊長交給她的工作任務,於是她徑直去了新華書店。買完書後,她一刻也不敢停留,火急火燎地往回趕。回到十里坊時已是晌午,她忘記了飢腸轆轆,直接去了金隊長家。

金鎖娘一邊嚼著飯菜一邊發出模糊可辨的聲音:“半個多月了,怎麼還沒有收到鎖侯信的?”

毅虹一聽情緒就上來了,說明半個月前金鎖向家裡寫過信。她立即停住腳步,想繼續聽下去。許久,屋裡沒有人說話,而咀嚼飯菜的聲音使毅虹條件反射,肚子裡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這叫聲壓過了屋裡的咀嚼聲,她擔心金家人發現她在門外偷聽而壞了好事,便悄悄地繞到屋後躲藏起來。

這是她經常偷偷地等候金鎖的地方。毅虹與金鎖有個約定,誰有事找,就到對方家的屋後發出三聲長短不一的貓叫聲。這一約定從小學一年級開始,一直持續到金鎖應徵入伍啟程的前一天夜晚。

她和金鎖曾經留在地面上的腳印依稀可辨,樹還是那棵樹,竹園還是那個竹園,物是人非,金鎖人在何方?她的心頭不禁泛起陣陣酸楚。她揉了揉小腹,更是揪心,為找不著孩子的爸爸掉下了一串串淚珠。

她本是這家的兒媳婦,如今,反倒成了偷聽壁腳的小人,她感到很委屈。哎呀,小人就小人嘛,只要能找到金鎖的地址,還管那麼多幹嘛?

她走近後牆,但不敢探出腦袋透過窗戶探望。她把耳朵緊貼牆面,細聽動靜。畢竟是土牆,沒有什麼隔音效果,裡邊咀嚼的聲音都能聽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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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金楚生說:“對呀,來弟,你把上次的那封信找出來念念,看看鎖侯怎麼說的。”

來弟很不情願地咕嚕:“你不是看過了嗎?還炒什麼冷飯?”

她雖然這樣說,但還是依了她爹,就起身去臥室找信。來弟拿著信又坐到原位,說:“聽好了,鎖侯信中說很想念你們,新兵訓練要求很嚴格,由於他上學時體育好,訓練成績不錯,讓大家放心。別的就沒有了。”

真的有家信,毅虹一陣激動。她百思不得其解,金鎖為何不給自己寫信?她相信金鎖不會食言,打記事起,金鎖對她就沒有撒過一次謊,但凡答應的事,都是一是一二是二。那麼,白寧為何沒有收到來信呢?難道是白寧在撒謊?她會把信藏起來嗎?不,不可能!她與她相處得比親姐妹還要親,懷疑白寧是沒有任何道理的。

問題究竟出在哪兒?毅虹思忖,唯一的可能就是金鎖把白寧家的地址搞錯了。如果要抓住那斷了線的風箏,只有搞到金鎖的通訊地址,才能恢復與他的正常書信往來。

來弟剛剛念信,一定會把信封放在餐桌上。如果闖進去,運氣好的話,也許能看到信封上的地址。

毅虹決定了,闖進金家。

她整了整衣服,理了理散亂的頭髮,做了幾次深呼吸,雙手捧著書,鼓足勇氣闖進了屋。

毅虹的突然出現,讓金家人很吃驚。她畢恭畢敬地說:“金隊長,您讓我買的書買回來了。”她說話的同時,眼睛瞟了一下來弟的桌前,碗邊確實有個信封,可是被碗擋著看不到字。

金楚生說:“毅虹,你進城這麼快就回來了?這本書就放在你那兒,你文化高,好好學,然後教大家如何配製使用農藥,如何為莊稼治蟲防病。”

“哦,好的,謝謝金隊長,我會努力的。”毅虹感激隊長對自己的信任。

不容多想,她有意繞到來弟身邊,可是來弟像防賊似的,連忙拿起信封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毅虹不知來弟為何反感自己,思來想去沒有找到得罪她的地方。

毅虹有所不知,來弟原來在女勞力中可算是大姐大,倒不是因為她爹是隊長的緣故,主要是她幹活又快又好,加之性格爽快,喜歡打抱不平。

還有一點很重要,人們平時都害怕金隊長,辛辛苦苦地出一天工,他隨隨便便挑個小毛小病就能扣掉半分到一分工。

人們常說,分分分,是學生的命根。其實並不準確,“分”才是社員的命根,養家餬口全憑這雙手掙來的工分。

來弟從不把她爹放在眼裡,經常當著社員的面衝他發脾氣,金楚生捏著鼻子吃酸醋,不咽也得咽。婦女中,只要是與來弟走得近的,金楚生從不敢挑刺扣工分。

於是,人們投其所好,久而久之,來弟便成為女勞力中的頭面人物。

毅虹回鄉後,插秧、割稻、斫麥樣樣在行,對這種既有技術又耗體力的活兒,她的水平超過了來弟,大隊召開搶收搶種現場會時還請她去做示範表演呢。來弟的大姐大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來弟有兩點是無法與毅虹比肩的。

幹完分內活兒後,來弟要麼坐在田埂上休息,要麼指手畫腳教落後者如何如何。

毅虹與來弟恰恰相反,她幫助落後者一起幹,在她的帶領下,在女勞力中形成了快幫慢的互幫互學的風氣。

倘若金隊長想挑刺,毅虹會有理有節有據地與他辯論。她的觀點是,金隊長說得對就改正,該扣工分就扣工分,扣得心服口服。金隊長說得不對,和他辨清是非,零點一分工都扣不得,這是婦女的權益。女夥伴們都贊成這樣做。

工間休息時,來弟一般都是眯著眼自己休息自己的,如若與大家閒聊,在氣勢上總得佔上風。毅虹要麼給大家講一些短小精悍的故事,經常逗得大家捧腹大笑。要麼她給婦女們進行科普,比如,常見病如何防治,生理期如何保護等等,人們把她當成半個醫生。

反正,只要有什麼解不開的結、弄不明白的事,總喜歡找毅虹聊聊。

就這樣,毅虹自然而然地取代了來弟的大姐大地位。

張斜頭暗戀毅虹,總是給她獻殷勤,而毅虹不是嗤之以鼻,就是把他當個屁放了。來弟和張斜頭是小學同學,在毅虹回鄉前,張斜頭一直是討好來弟的,雖然認為他是個窩囊廢,但他對毅虹好她還是吃醋的。

所有這一切,對於心胸狹隘的來弟來說,豈能承受?因此,她對毅虹總想橫挑鼻子豎挑眼到處找茬兒,然而總是找不著出氣口。

毅虹無法實現找到金鎖通信地址的目的,只能掃興告辭。金鎖娘拿來了碗筷,關切地說:“伢兒,餓了吧?”金楚生搶著說:“人家進趟城都要磨蹭一天,你著急忙慌地從城裡回來,為隊裡節約了半天的工分。來,坐下一起吃飯。”

她感到金隊長對自己好得有點過,能批假進城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順便為隊裡買本書也是應該的,為啥作為出差記工分呢?難道真把自己當他兒媳了?毅虹正琢磨著,來弟馬上就給她臉色看。

來弟嘴裡重重地哼了一聲,就埋頭吃飯。這哼聲中,既釋放著對毅虹的敵意,也是對父親討好毅虹的強烈不滿。金鎖娘對來弟的無禮感到莫名其妙,是因為他爹金楚生器重毅虹,還是不想留她吃飯?是因為忌妒她相貌秀氣,還是眼熱她文化高能力強?母親真看不懂自己的女兒了。

“不了,不了,謝謝!”毅虹既不想看來弟的臉色,更沒有心思吃飯,她說著就跨出了金家門檻。

“吃了飯再走,別著急。”金楚生站起來,連忙走出門嚷嚷著。

“金隊長,謝謝啦!”毅虹邊走邊說。

來弟沒有好氣地說:“爹,毅虹是你兒媳還是你的老婆?”

“你說什麼混賬話?”金楚生話音未落,來弟就丟下飯碗甩掉筷子,氣呼呼地去了房間。

毅虹並不知道剛剛發生的這一幕,若知如此,她還會來金家自討沒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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